黄玉雪小说《华女阿五》的文化范式

2015-10-09 03:44欧阳思雨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5年10期
关键词:文化身份唐人街华裔

欧阳思雨

内容摘要:美籍华裔作家黄玉雪的自传体小说《华女阿五》以旧金山唐人街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华人女孩—阿五,从深受中国传统家庭教育,到逐渐疏离家庭、立足白人社会,最后走向对自身作为美国华裔的双重文化身份认同的历程。本文将从城市风貌、风俗、饮食、教育的角度分析象征中国的文化范式—唐人街在主人公文化身份认同过程中所担当的角色和产生的影响。

关键词:黄玉雪 阿五 唐人街 美国 华裔 文化身份

第二代美籍华裔作家黄玉雪(Jade Snow Wong)的自传体小说《华女阿五》(Fifth Chinese Daughter)是第一部走红美国的华裔文学畅销作品。该小说在1950年问世后立即得到了美国公众与海外华人的广泛关注和喜爱,并在英国、德国等欧洲国家倍受欢迎。美国国务院曾写信给黄玉雪请她允许出版此书的日语、汉语(香港版)、乌尔都语、孟加拉语、泰米尔语、泰语、缅甸语等亚洲国家和地区语言的译本,而作者本人也于1950年经美国“领袖和专家”项目的资助,被推荐至亚洲的东京、卡拉奇、清迈等44个城市进行了为期四个月的巡回演讲。诚如尹晓煌所言:“对于一个初登文坛的作家而言,这是了不起的成就;如若考虑到这只是一位普通美国华裔女性对其个人经历的记述,则更令人赞叹不已。”黄玉雪的小说正是通过大量对美国华人社会日常生活的详细描写,讲述自己(小说中的主人公阿五)24岁以前生长于传统华人家庭、走出唐人街融入美国本土社会,最终回归唐人街并实现人生价值的经历,实现了“使美国人更加了解中国文化”的初衷。

从1922年到1945年,随着主人公阿五的成长和唐人街的变化,二者之间的关系也经历了从属、疏离到相融的一系列演变。值得注意的是,黄玉雪以第三人称叙述视角讲述成长轨迹和体验既是对过往的回忆,也是作者站在小说结束的时间节点对自己成长记忆的选择、重塑,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想象和创作,而这种叙述回忆的态度和立场则是一名独立的美籍华裔女性对唐人街角色变化的感知以及对它的理解和重新认识。在此过程中,作为城市空间存在的唐人街以及与唐人街有关的人与事对阿五本人就其美籍华人的身份认同形成了不可替代的影响,也使得阿五在积极融入美国主流文化的同时,又充分利用华裔背景给她带来的机遇去寻求自身定位,在不断摸索尝试中逐渐立足美国社会。

一、唐人街作为美国社会的“中国城”

根据1920年的人口普查,华人社会在美国各种种族群体中的城市化程度最高,而旧金山唐人街作为美国规模最大的华人聚居地,其华人数量以7744人高居美国榜首。小说开篇便将目光聚焦到旧金山唐人街的建筑风貌:“在狭小、拥挤的街道尽头,格雷斯天主教堂的时钟每一刻报时一次。游客和为满足好奇心的人不足三分钟便能从城市的时髦商店区溜达到旧中国区的中心。”二十世纪20年代的旧金山唐人街是在1906年大地震的旧址上重建起来的,其建筑风格与美国传统商业区完全不同。新唐人街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老唐人街的建筑风格,比如向外伸出的中国骑楼、大门门楼正中上方悬挂着熟悉的牌匾、两旁门柱上装裱龛贴着古朴的对联、屋檐下垂吊着圆圆的大红灯笼。这些极具中国传统特色的建筑外观直接给予华人心灵上的慰藉与归属感。除了林立于杜邦街两旁应有尽有的华人店铺、餐厅之外,华人还花了大量钱财建造了基督教长老会教堂、青少年活动中心、银行大厦和电影院。新建筑的涌入必然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取代旧建筑,昔日纵横交错的棚户、门廊、不规则的骑楼和醒目的招牌不复存在,圣路易斯巷和罗斯巷也已被整饬重建,荡漾着神秘和浪漫的处所不再破败肮脏。

《华女阿五》的主人公阿五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多元文化结合时期旧金山的城市区域。在儿童阿五眼中,彼时唐人街商店楼上都有三四层楼高的楼房,顶部是红瓦的屋檐和黄绿相间的塔角和法国式的大门,房间的墙上挂有精美的刺绣图案、或是毛笔写的诗词佳句,并且在节日里还能看到红色绸缎椅套,既具有西方特征有彰显中国传统居住艺术的神韵。可见尽管唐人街呈现的特点依旧是以华人社群内部的自我发展为主导,因此不可避免的具有封闭性和边缘性的特征,但此时的旧金山唐人街是一种“在本质上既非中国文化,亦非美国文化”的“新文化”的发源地。黄玉雪的童年时期浸泡于唐人街的“中国城”环境之中,与华人群体共享这种特殊建筑风格和生活环境所带来的生存空间和文化氛围。她也许不懂得在老一辈移民华裔心中唐人街的重要性,也不能理解宗亲会、同乡会、行会或帮会等社会组织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更不曾意识到唐人街也在日益变更和发展并与她一起进行着美国华裔特殊的文化身份定位。然而毋庸置疑的是,无论黄玉雪青少年时期对曾经在唐人街的生活经历持何种态度,黄玉雪心中早已埋下了中华民族性格的“底片”和情感认同的种子,而这种结果的显现除了特殊城市空间带来的影响,还有赖于日后中文和美国式的双重教育和独特的唐人街风俗文化熏陶。正如作者在小说中所说:“旧金山的唐人街令人遐想无穷,因为它拥有大洋彼岸的神秘氛围、风俗习惯和行为方式

二、唐人街的“中美拼盘”

黄玉雪在《华女阿五》中对中国传统节日和风俗进行了细致的介绍和描写。在第五章作者专门描写了华人过春节和中秋节的习俗。比如唐人街家家户户都在为春节的到来打扫卫生、将屋子装点一新,人们置办年货、添置衣物,用美味的年夜饭犒劳辛勤工作了一年的自家人,以丰富的瓜果零食招待客人,孩子们也尽量听话免于挨打,人们总是说恭维祝福的话语而忌讳谈论不吉利的话题。此时的唐人街气氛热闹非凡不同于平日,除夕之夜格兰特街两旁的人行道旁挂满五颜六色的装饰,华人商铺也从中国进口新的货物,生意变得异常火爆,女人和孩子们身着新衣逛街,使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更加熙熙攘攘。不仅如此,唐人街上每年都会有舞狮和鞭炮,每逢其时人们便纷纷上街围观,并在出门后将赏钱和莴苣叶绑在红纸上挂在家门口来犒赏卖力演出的伙计们。由此看来,即使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唐人街,年味也丝毫未被削弱。华人们将节日的习俗带到美国西部最大的城市并努力维持和营造故土的节日氛围。在节日中,大量的中国文化符号得以代代相传并不断强化,而唐人街作为一个地区性和记忆性的社团群体也在不断公开宣示中华文化认同的观念。这样一种“纯中国式”的节日在作者略带抒情和回忆色彩的笔下显得无限美好甜蜜,而小说主人公阿五也在享受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福利与欢乐,于是抒发“生为华人很幸运”的感慨。

然而唐人街毕竟根植于美国,它绝不是西方世界中一小块怪异的东方领地,而是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不同文化、不同文明的种族群体相互交往而又互不同化时,必然和不可避免会出现的事物。因此,与唐人街多元的建筑风格一样,中国传统节日的习俗被华人坚定地继承下来,但这些习俗多少受到了美国本土文化影响并产生变化。这一点在小说中对葬礼和婚礼中有所体现。在唐人街,如果一个有名望、有权威、有财富的死了,其家人要分开举行基督礼教和传统中国礼仪。两者都要办,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安息。阿五目睹的这场葬礼显然是中美传统的结合体:哀乐乐队的华人们穿着美国传统灰色乐队制服,而第二支雇来的华人乐队根本无法和前一支乐队合起来,因此显得吵吵闹闹;送葬的朋友们戴白手套坐在敞篷汽车的后面,直系亲属们身着黑衣、手臂上、腰上绑着黑绉纱,头戴黑巾,悲伤地在朋友们的陪同下跟在灵柩后面行走。不仅如此,在葬礼的过程中还会有佛教僧人为死者超度亡魂,为死者进行祷告和焚衣的仪式,然后死者经过自己的家门口,最终被送往老圣玛利亚教堂。由此观之,葬礼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中美传统文化结合的特色,华人试图将两种代表不同民族的葬礼仪式结合起来,做到既符合美国文化,又继承中国传统,以满足自己作为华人的双重文化身份的情感需要,因此,这场葬礼几乎是既非美国式又非中国式的“拼盘”。而作者黄玉雪在记叙这场葬礼时也试图将两种仪式分开,但诸多描写细节表明作为土生土长的第二代美国华裔,作者本人在叙述时也不曾意识在唐人街,这两种文化传统已然相互嵌套、密不可分了。

与白喜事悲伤地气氛截然相反的当然是婚礼。在小说的第十六章“新旧婚礼”中,作者也十分详细地描述了黄家四姐豪华热闹的婚礼。这是一场豪华盛大的婚礼庆典:首先在教堂举行穿白色婚纱的基督教仪式,然后新人回到伯克利婆家、新娘换上中式旗袍与新郎一起跪拜公婆并敬茶。婚礼上既有美式多层结婚蛋糕,又有丰盛的中式晚宴。有趣的是,晚宴正式开始前有许多男方家族会馆的代表致辞,到晚上九点半才上菜,四姐的美国朋友不知道这个中国习俗因此饿得要命,而华人宾客则都已在家吃过点心。这种中西合璧的婚礼无疑也是两种文化在华人圈中相互融合的产物,而华人也乐得享有种双份的喜乐和满足。此时的阿五已不再年幼,她已经走出唐人街、接受美国高中的教育成为了一个优秀独立的华人女学生,受益于美国教育并对美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具有相当的认同感。所以身处此种特殊场合的阿五尽管兴趣十足,但感觉到自己不像是晚宴的参与者,而更像个挑剔的旁观者。她对新郎新娘行跪拜礼感到惊讶无比并且在思考换做是她应该如何应对;她发现宾客们好像对食物比对新娘更感兴趣,大家都恭喜男方的父母却没有人跟新娘说话,而新娘似乎只是婚礼的附属。在阿五看来,中国式的晚宴充斥着对女性的漠视,这个发现也唤起了她身为女孩在家庭中经常感受到的不被关注的不平和失落感,也正是这种早期在家庭中遭受的隐忍和不被承认促使她进一步寻求经济和人身的独立及自由。

主人公阿五在不断成长变化而唐人街始终存在太多她不能理解的风俗习惯。她慢慢开始用一双美国人的眼睛去观察唐人街的人和事,在更多的时候站在美国价值立场审视华人圈民俗里的中国元素。“拼盘”式的唐人街风情使新生代华人对自身的文化属性产生困惑和思考,而这种在两种文化之间的摇摆和失衡感必然是所有新一代美国华裔在文化认同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三、唐人街的“中国味蕾”

《华女阿五》中对中国食物不厌其烦的描写曾是众多美国华裔文学评论家解读的热点。陆薇认为“吃”所反映的是西方新的文化殖民、霸权主义对美国少数民族东方化、刻板化的一个典型方面;但笔者认为,作者如此卖力的解说的目的也不纯粹是讨好西方读者,其描述也不完全是一种“胃口政治”,而是表达对中国传统饮食文化的越来越深的了解、认同,和逐渐产生的自豪感。这种情感的培养,既来自于作者黄玉雪的家庭和母亲(即小说中阿五的母亲),也来自于唐人街应有尽有的中国杂货铺和无处不在的中国“菜谱”。

“吃”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大事。根据小说中的描述,阿五六岁时就被要求向母亲学习如何正确地淘米,十岁便学会挑选新鲜实惠的食材、在厨房帮忙并在母亲的指导下学做各种中国菜的方法。她在唐人街的中国杂货铺获取大部分调料、蔬菜和肉类,结识热情智慧的家禽店商人蒋叔叔、意外地在中药铺“和春圣所”买到当时市场上稀缺的鸭蛋并偶得果皮鸡的做法。而每逢佳节时唐人街家家户户的美食更是令黄玉雪目不暇接。春节时每家都会做各种各样的点心相互交换并举行“鲤鱼跃龙门”的仪式,父亲每年都会为家人烹制荔枝鸡用来“开年”;到了中秋节,各家都会烘制口味多样的月饼,黄家还会有特色的“米粥晚宴”。作为个体而言,为她特别准备的中国菜同样给她带来过莫大的慰藉和感动。譬如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父母亲没有买美国人认为合适的生日蛋糕,而是为她做一道中国传统的生日菜并举行生日茶仪式;她生病住院时,父亲亲自喂她喝营养的中国草药鸡汤,哥哥探病时为她带去母亲做的中国菜,里面放有许多肉、胡萝卜青菜以及补血的猪肝;为了庆祝阿五成功主持美国船舰公司“自由号”的下水仪式,父亲带领全家到唐人街华人朋友的餐厅吃地道的中国餐,尽管那天是星期天早上而大部分的餐馆尚未营业。这些令人感动的细节并非作者刻意安排设置,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对于家和唐人街的记忆,以及对于父母通过传统中国食物表达亲子之爱的回忆。

对于阿五而言,中国味蕾已经在家庭的浸泡和唐人街华人圈的饮食文化中加深加固,这种对中国饮食文化的认同早已潜藏在她的基因当中。而日后很多白人朋友对中国菜表现出的极大兴趣让她更加因中国丰富的饮食文化感到自豪。在一次教务长举行的音乐会上,黄家所有人都来帮助玉雪完成做中国菜的美差,而作者说阿五“第一次感觉到重要女主人的角色”,并且发现“没有人谈论音乐,只谈论中国菜”。在这样一个白人聚集的场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国菜上,此时倍感疏离华人圈的阿五真切地体会到身为美籍华人的骄傲和自豪,这种感觉和文化身份的认同感终于被唤醒,虽然经历了漫长的过程,但只要早在唐人街种下的种子仍存活,则必定花开。至于作者为何大量叙述中国的饮食文化,笔者认为一方面可以用她的创作初衷“让美国人更加了解中国文化”来解释,另一方面可能也由于这本书的编辑伊丽莎白·劳伦斯站在白人角度对原稿“过于个人化”的内容大量删节,并且保留了可能引起白人阅读兴趣的部分,因此使关于中国食物的部分在整部小说中所占的比重较大而显得格外突出。

四、教育的出走与回归

在黄玉雪笔下,阿五的人生轨迹与她的受教育经历密切相关。唐人街的中文夜校教育和黄家传统的家庭教育成为玉雪走上陶艺手工制作道路的启蒙,而美国的学校教育让她从另一个视角和距离观察中国文化并审视两种文化的截然不同,并且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双重的文化身份。

阿五在六岁时进入美国公立学校既接受美国教育,彼时父亲每天早晨还会对她进行基础的中文教育,比如叫她识字、写书法和一些历史故事。因此在八岁进入中文夜校系统学习中国课程时,阿五的能力远远超过同龄人、直接被编入三年级。不仅如此,在美国学校她因成绩优异而连跳两级。在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中,阿五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直观感受并将二者进行比较。美国学校鼓励孩子们的创造力、大胆尝试自己不了解的事物,而中文学校则沿袭老师教学生记的模式;美国老师在玉雪意外受伤的时候给予安慰和温暖,而中国老师会进行不公平的集体惩罚;在美国教育中她能找到自己喜爱和擅长的方向,然而中文暑期学校因教学效率不高而收效甚微,因而变成一种负担。面对这些差异,阿五自然而然地在内心做出了偏向美国教育和观念的选择。正值青春期的阿五经历着思想上的冲突矛盾和价值取向的主动塑造,与父母产生的代沟和家庭的摩擦让她渴望更多的自由与独立并争取更好地受教育机会。她希望被当做一个能够做出改变的个体来尊重和重视的欲望,格外强烈的个人意识觉醒与美国主流文化的不谋而合促使阿五疏离家庭、走出唐人街。

然而唐人街对她的影响并未消除。事实上,正是在唐人街收获的中国元素影响并帮助了阿五追求自己的事业和人生,也是唐人街为她提供了生活来源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阿五从小跟随母亲学做中国料理,而这一点在日后玉雪融入白人社会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并成为一大优势;因为以前接受过中文教育,她写了一篇文章将中国古典小说与英国小说进行对比,而这篇文章被教授选中在学院举行的英文会议上宣读,阿五也终于体会到作为学院活动参与者的感受;从米尔斯学院毕业后,她无法在美国公司找到职位,是她一直热爱并执着的中国陶艺制作为她谋得生计,也是唐人街的一家瓷器商店为她提供了工作场地和空间。作为一个美国华人,阿五所具有的中国元素不是她实现理想的障碍,而是在白人社会被人欣赏的闪光点。如果说美国的教育让阿五突破自我局限、为她开启更为广阔的天地,那么她在唐人街的生活经历则是埋下各种可能性的种子,也是她真正可以回归和依靠的一片家园。主人公阿五从唐人街出发,最终还是回到了唐人街。这种“U”形人生轨迹说明华女阿五并非在通过个人努力取得美国主流社会的认可后又回到了原点,而是在经历两种文化交织的洗礼最终获得的平衡,和对自身美国华裔身份认同的新起点。

五、结语

一些学者批评小说的细节失真,并且抹杀了自1882年《排华法案》出台后进一步加深的种族歧视。但笔者认为,黄玉雪生活在一个虽不算富裕、但家风严谨且在旧金山华人圈有一定影像力的家庭(她的父亲是当时杨和同乡会的会长),接触的人群虽不是富商大儒,却也属于能够勤奋工作、努力生活的一类人。加之此时的唐人街环境已别与十九世纪末期,生活的环境相对单纯。就像黄玉雪在首版《华女阿五》的作者按语中所表示,她在书中“无意评判单个的人,只是想评价自己的经历而已,而其中许多经历并不‘典型”。因此,即使作者在回忆的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大量的生活细节描写大部分也应是真实可靠的。这些细节不仅增进了美国人对华人的理解,还说明作者本人在写作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样一种双重文化氛围当中成长了28年,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唐人街融合中美的建筑风格、风俗民情、饮食文化和传统教育对其华裔身份的认同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而这种文化身份的认同也就从一个方面解释了作品中极少提到种族歧视的问题——对自身华人身份的认可让她乐于利用自己独特的双重文化背景优势,主动融入美国主流社会,从而在日后获得了很多白人朋友的帮助。黄玉雪自己也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她说:“我意识到种族偏见,正是种族偏见促使我写书。”可贵的是,这种动力并未表现为一种怨愤,而是通过写作发出作为一个成功美籍华裔女性强有力的声音。

美国著名华裔作家汤亭亭赞誉黄玉雪为“美国华裔小说之母”,并称黄玉雪是自己在写作《女勇士》之前唯一读过的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说:“我当时大吃一惊,从中感受到鼓舞,确定了自己的理想,觉得可以从事写作——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一位像我一样的人成了书中的主人公,成为书的作者。”可想而知,黄玉雪的《华女阿五》着实是影响美国华裔文学发展的一步关键作品,也开拓了读者阅读美籍华裔文学作品的崭新视野。

参考文献:

[1] 尹晓煌.美国华裔文学史[M].徐颖果译.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149,166.

[2] 黄玉雪.华女阿五[M].张龙海译.南京:译林出版社[M].2004.

(作者单位:湖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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