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眼中的爱情

□妍 妍

盲人眼中的爱情

□妍 妍

四季芬芳的夏贝尔小镇因为它的香草产业而闻名，更因一所独特的盲童芳香艺术学校而脱颖而出。

盲童接受了学校的训练后，嗅觉变得出奇地敏锐。18岁的乔奇无疑是最杰出的学生。凡是由他筛选出的香精，加工出来的各种产品都卖得出奇地好。2004年在小镇举行的首届芳香鉴赏会上，有很多巴黎、伦敦的商家会聚于此，拔得头筹的那家香精工厂毫无疑问将会成为时尚界的宠儿。有着“天才的鼻子”美誉的乔奇已被邀请成为首席评委。

最近，乔奇的脸上总是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只有乔奇知道这是因为有了露西。他们相逢在一个初夏的傍晚。走在乡间的路上，乔奇突然停住了，他很想配出一种最能代表夏天的香味。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每一缕花香里都储存着一朵花的灵魂，你要用心灵和它对话，它才会赋予你最美妙的芳香。”这个有着银铃般笑声的女孩名叫露西，出身于香草世家。

然而有一天，露西忽然心事重重地来找乔奇，希望他能帮她父亲的奥克斯香精工厂在这次芳香鉴赏会中胜出，以扭转濒临破产的局面。露西无助的泪水滴在乔奇的手背上，这让他不忍拒绝她。乔奇陷入了痛苦的矛盾当中：虽然做一个香味鉴别专家是我的理想，可现在露西才是我的生命啊！好几天上课的时候，乔奇都郁郁寡欢，这一切被莫顿先生看在眼里。有一天，莫顿先生关爱地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说：“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先生，请你告诉我，当你不得不做一件违背自己意愿事情的时候，怎么样才可以卸下背上沉重的十字架？”

莫顿先生凝视着乔奇。他沉默了许久，带着乔奇来到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在广阔的原野中，天空深邃高远，风低低地吹过，薰衣草的芳香给人无限遐思。

莫顿先生问乔奇：“这种芳香怎么样？”

“朴素、开阔、清幽、独特。它的香味没有虚华，却因为真实而艳冠群芳。”乔奇很肯定自己的直觉。

莫顿先生点了点头：“它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成为全世界喜爱的香草之冠。因为它的简单、真实，做人也是一样啊。”

万众瞩目的芳香鉴赏会终于拉开了帷幕，小镇热闹无比。奥克斯香精工厂老板亨瑞坐在观众席里暗自得意，今晚的胜者必定是他的工厂。女儿露西就是他的杀手锏！他想，等拿到巴黎大公司的订单，女儿就一脚踢开这个瞎子，到大都会钓金龟婿。

评审台上，十几家工厂生产的香精装在玻璃器皿里一字排开。乔奇用锥形纸的尖端插入香精，微微吸入几滴，然后移开，用手轻轻地弹一弹，再把它放到鼻子下方。他的动作优美舒缓，很有韵律，就像一个管弦乐队的指挥家轻柔地舞动着他的指挥棒。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等待天才的鼻子嗅出人间最美妙的香氛。许久，乔奇从一排器皿中抬起头来，微微点了一下头，这表明他已经有最佳选择了。“我宣布，本年度最大的赢家是来自曼特镇的—莱因工厂。”

会后，面对老亨瑞的质问，乔奇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走下了评审台，心情黯然。他知道，自己一定失去了露西，但他并不后悔。突然，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爸爸，我为乔奇骄傲！这个结果正是我所期望的！”

顿了顿，露西又说道：“刚开始，我是为了让工厂获得订单而接近乔奇。可和乔奇在一起，亲近大自然、赏析花草的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我爱的是真实的他。爸爸，要是他因为我违背了自己的良心，那我就永远失去他了！”

在老亨瑞的暴跳如雷中，露西挽着乔奇的手，无限珍惜地望着自己的爱人，走出了大赛的会场。

（原载《知音·海外版》2015年9月上 四川牟大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