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瞳

□吴泽民

鬼瞳

□吴泽民

今天讲一个我的高中同学吧，他叫晓。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与别的同龄人不同。十六七的年龄多是活泼的，但晓很文静，像个女生，个子高高的，皮肤又很白，脸上血色很少，后来才知道他严重贫血。

高中的生活并不算太紧张，每当下课同学们都会一窝蜂似的冲出教室，但是晓只是静静地坐在教室看书，只是看书。由于一件事，我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我们的学校不远就是一条大江，我每天放学都要路过那。有一天心情有些不好，便想到江边坐坐。当我快要走到江堤边时，几乎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的晓竟然喊我的名字。我问他有事吗？他说想让我帮他个忙，等下再和我说，先跟他走。我虽然有些不愿，但是毕竟不好推辞，就随他去了。

走了很远以后，他对我说：忧，刚才如果我不叫你，你会掉到江里。我那个时候觉得他非常无聊，就说了句神经病，掉头就打算还去江边。

他却急了，叫住我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对我说道：我是阴阳眼，刚才看到江堤边上，有个人扒在江堤边缘紧紧地盯着你，但是那人全身都在冒水，嘴角也是划开的，那是被淹死的鬼，准备拉你掉进江里做替身的。

当时我觉得没谁那么无聊吧，又觉得他也不像精神病人。我打小就喜欢听灵异故事，就让他给我讲他的遭遇……

那年我四岁。有次父母吵架，母亲打算带我回我外婆那里待几天。但是由于远，要住一天旅店，于是我母亲就带我找了家小旅店。交了钱，我和母亲就进了一个小房间，可是进门我就看见一个女的背对着我们脸冲着墙一动不动地站着。那时我小，也没觉得房间里有别人不妥。我母亲累了，就躺在床上。这时那女的就转过身来了，走到我母亲跟前朝我母亲一个劲地吹气。看到我一直盯着她看就恶狠狠地瞪我，那样子非常吓人。那脸的颜色就像打了层厚厚的粉，还稍稍带点青色。我害怕，就哭了。我母亲很纳闷，就问我为什么突然哭。我就告诉她：那个阿姨朝你吹气，我看她她就瞪我。母亲一听，首先一哆嗦，然后果断抱起我出门，换了家旅店。第二天就听说那家旅店煤气泄漏，有住客不幸去世。

后来我经常看到各种与正常人不同的人，他们有的没有胳膊没有腿，只有个躯干在地上爬，专门舔沙子吃，有的骑在人的后背像对我母亲那样吹气。慢慢地我终于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同，我可以看到鬼，而且我发现被鬼跟着的人都会得病。于是我经常提醒那些人，因此我得罪了很多鬼。它们就警告我恐吓我，甚至想害死我。于是我尽量不去看它们，尽量不去管，但是我却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人去死。

但是也有我即便提醒了也无济于事的。那时我14岁，有个姑姑，打小她就非常疼我，但是那年我家突然得到姑父的电话，说我姑姑病危。我们一家三口就去了医院。姑姑是两天前生的怪病，刚开始是胸闷，以为是小毛病没当回事，可是后来发现胸部那里开始腐烂，到医院根本查不出是什么病。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再看我姑姑，才两天时间整个胸几乎没什么肉了，都看得见胸骨了。天刚有点黑，我就看见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从墙里走出来，对着姑姑的胸口呕吐。我就叫了起来。家里都知道我有阴阳眼，所以明白了姑姑是被鬼缠身了。马上去了我们那里的寺庙，请了我们那里很有名气的老和尚来。老和尚只看了半分钟就甩了一句：自己做下的孽只能她自己还。然后就走了。

姑父对我们就哭了。他说他们两个开办食品厂，为了食品口感更好，就违心添加了种化学添加剂，人吃多了会不停呕吐，时间久了会肠穿肚烂。姑父不忍心再让姑姑痛苦，联系医生注射安乐死，他们的食品厂也被姑父变卖捐出去了。所以我相信善恶各有报的说法。

当然，我也见过帮助人的鬼，那是我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孤儿，父母双亡的，生活很贫苦。他经常遭同学欺负，不过他很善良，很喜欢帮助人，慢慢地大家都开始对他友好了。有次放学，我就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走路脚却不动，是飘着走的，我就知道这个老太太不是人。我怕她对这位同学使坏就跟着一起走，想必要时提示他一下。走到一座楼下的时候，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老太太就用力一推我的同学，我的同学就摔倒了，然后从楼上掉下来个花盆正好砸到同学没倒之前的地方。然后老太太就又飘走了。那同学起来还对我说，幸好不小心绊了一跤。

这些就是晓对我讲的他的经历。后来我们很要好，他也对我讲过很多其他的奇遇，以后有机会再筛选出来给大家看。不过很不幸的是，这位晓同学在18岁的时候检查出白血病，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原载《新聊斋》2014年第8期 辽宁杨晓威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