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跑一趟

◎孙 伟

你替我跑一趟

◎孙 伟

宽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兴奋。

宽在机关里干了几十年，至今连个小科长也没混上，心里极不平衡。

他好几次都想辞职不干了。可自己一无本钱，二无本事，能干点啥？看着一起进机关的一个个都提拔重用了，左右为难的他真憋屈死了。

前几天，他听说本市从外地新调来个市长，一打听，跟自己还是老乡。他跟来家串门的老爹说起了此事。

老爹说，岂止是老乡，他跟咱们还是亲戚呢！要从我这边论，你还得管他叫大姑父呢！

宽说，这回咱咋的也能借上他一点儿光，哪天你领我去看看他。

老爹说，去得买点啥，空手不好，人家现在是市长了。

宽说，先不用，上市政府先见个面再说。

市长对两个人的到来很高兴。没想到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还能碰到老家的亲戚。

宽的老爹没完没了地唠起了老家的事。

宽连忙打断了爹的话头，说爹咱回去吧，大姑父忙着呢！说着就站起了身。

市长笑着把他们送出了门，说等我搬来之后，到我家串门去！

宽的老爹出了门对宽说，我还没跟他提你的事呢，你急着走什么？

宽说，你不明白，这时候不能提这事儿。那样他会认为咱太势利了。只要他认了咱们这门亲戚就好说！

回到家，宽对老爹说，过年时你提前来，在家碾点儿黍子面，买最好的小豆，烀得烂糊糊的，蒸点黏豆包给我带来。对了，再买点山木耳，松树伞蘑菇，挑最好的买。你把这钱拿着。

老爹问，整这个干啥？

宽说，过年时，我再去市长家看看。

老爹说，给他拿这些玩意儿？乡下人现在都不稀罕了，净瞎扯！

宽说，哎呀，你听我的，我知道怎么办。

老爹说，中，你愿意咋整就咋整吧。

节前，市长的家搬来了。宽拿着老爹带来的东西去了市长家。

市长和老伴儿很高兴。市长的老伴儿正在吃饭，宽拿来的黏豆包她一下子吃了三个。她感慨地说，我十来年没吃着老家的黏豆包了！哎呀，每年我都上市场买点儿。可那都不好吃，馅都没熟，净糊弄人！

宽就说，我就寻思大姑爱吃，特意让我爹包的！宽又认真地问候了一下市长家安顿的情况，说大姑夫有什么事尽管说！你们的孩子也不在身边，有个啥事的就叫我！我没啥能耐干不了别的，跑个腿儿学个舌啥的还行，千万别外道！

市长的老伴儿对宽说，好好干，以后让你大姑夫给你说句话！

宽感激地说，先谢谢大姑夫！

市长笑着没言语。

宽又唠了几分钟家常话，然后就告辞了。

宽这个年过得特别惬意。每年他都绞尽脑汁掂量买啥，然后挨个儿到各位局长的家拜年。今年，他破天荒地谁家也没去。

年后一上班，宽就发现几个局长的脸对自己拉长了不少。

宽心里说，小样，有一天你们会对我把腮帮子笑酸！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宽的工作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琢磨着，市长能不能把自己的事放心上呢？

市长一个字也没提过宽的事。宽几次话到嘴边了，想了想又识趣地咽了回去。

宽就在这难熬的等待中期盼着。

有一天，市长要来局里检查工作，把几个局长忙坏了，又是准备汇报材料，又是买水果安排饭。

宽听说后乐坏了，心想，市长这回肯定能把我的事跟局长们说了。

宽被安排给市长倒水。他本以为市长能跟自己打声招呼，可市长对他连声也没吱。

给市长汇报完了，局长就说，市长是第一次来我局检查指导工作，中午就别走了，我都安排好了，就在这儿吃个便饭吧！

市长说，不了，下午我还得上省里。

哎呀！市长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宽，哎，小宽哪，我还有个笔记本忘拿来了，你替我跑一趟！

市长边说边掏出了钥匙，我的笔记本在我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坐我的车去给我取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几个局长像看天外来客似的瞅着宽。

宽也感到很吃惊。市长的秘书就在身边，市长都没用他。这一定是私人笔记！

宽答应了一声，从容地从市长手里接过钥匙，转身出去了。

其他人谁也没动地方，跟市长一起坐在那儿共同等着宽。

市长跟局长们闲谈着，但对宽的事一个字未提。

宽在市长的办公桌里找到了那个笔记本。

下楼时，他随意地翻了一下，里面竟一个子也没有！

宽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过了半个月，宽就被局长提升为办公室主任。

（原载《传奇故事》2015年第13期 湖北李云贵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