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新西兰文学在中国的译介和出版——基于大洋洲文学丛书的考察

2015-12-10 02:28刘略昌
关键词:大洋洲曼斯菲尔德毛利

[摘 要] 大洋洲文学丛书是由安徽大学大洋洲文学研究所主办的一份期刊,它的出版恰逢中国历史上承前启后的过渡时期和外国文学研究的起步时期。该丛书译介了大量的新西兰文学作品,是当时国人了解新西兰文学、文化和社会的一扇主要窗口,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文化价值。译介新西兰文学时,大洋洲文学丛书呈现出关注重要作家、追踪当代作家、首译毛利文学和兼顾学术译介的特点。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出版有力地推动了新西兰文学在我国的传播,它是新西兰文学在我国传播接受史上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文献标识码]A

[文章DIO]10.15883/j.13⁃1277/c.20150308306

[收稿日期] 2015⁃05⁃03

[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西兰毛利英语小说研究”(15BWW046);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新西兰毛利文学研究:源起与流变”(14JC752014);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项目一等资助“新西兰毛利文学的历史发展与演变研究”(2014M550242);全国高校外语教学科研项目“多角度观照下的新西兰毛利文学研究”(2014SH0004A);上海海洋大学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当代大洋洲土著英语文学研究”(A-0209-13-070046)

[作者简介] 刘略昌(1978—),男,山东潍坊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博士后,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丛书又称丛刊、丛刻、从稿或丛钞等。《现代汉语词典》将其解释为“由许多书汇集编成的一套书” [1]179,《中国大百科全书》则把它说成是“汇辑两种以上乃至数千种图书并冠以总名的一套书的统称” [2]412。其实,不管是《现代汉语词典》还是《中国大百科全书》,它们对丛书共同的界定就是一套书。这样的定义貌似合情合理,但随着出版形势的日新月异,丛书的传统定义已很难揭示其目前真实的存在状态。《维基百科》就对丛书的概念作了相应的拓展:“一年出版一次的一组书籍称为期刊,它大多数时候是杂志,也是一种丛书。” [3]丛书对于文化传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关于两者之间的关系,目前学界的关注并不太多,仅有韩翠花 [4]、聂馥玲 [5]、耿强 [6]等寥寥数人撰文予以剖析。鉴于丛书的重要地位及其在研究中遭受的冷遇,本文拟挑选大洋洲文学丛书作为例子,从文学译介、文化传播和文献计量等多个学科的批评视角出发,考察该套丛书的译介出版在我国新西兰文学传播史上的价值意义。

一、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创刊及其对新西兰文学的推介

大洋洲文学丛书的主办方是安徽大学大洋洲文学研究所。该研究所成立于1979年,它将大洋洲的国家与地区作为一个整体,对其文学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经过几十年的积累,安徽大学大洋洲文学研究所“已成为我国这一学术领域公认的大洋洲文学与文化研究基地” [7]51。根据丛书主办方在学界的影响进行判断,大洋洲文学丛书应是一套富有价值且值得引起关注的书籍。大洋洲文学丛书正式创办于1981年,于1991年停刊,总共出版了十六辑。该套丛书又可以1985年为界,分为前后两个阶段:从1981年至1985年,“大洋洲文学”丛书每年出版两期,可以说是该套丛书的黄金时期;1986年之后,丛书改为每年一期,直至1991年停刊为止。

大洋洲文学丛书出版时间较早,发行量不大,且目前散落于全国各地,很难将其搜集齐全。再从发行期数来看,由于资金短缺及其它原因,1985年之后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出版呈现出勉强支撑的迹象。因此,本文拟将黄金时期的大洋洲文学丛书列为考察对象。虽然这样的研究多少有些遗憾,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该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和出版概况还是在很大程度上能从中得以体现。列入本文研究对象的大洋洲文学丛书包括:《自由树上的狐蝠》(1981年第1期)、《街上的面容》(1981年第2期)、《安着木腿的人》(1982年第1期)、《烟草》(1982年第2期)、《拘留所里的图书馆》(1983年第1期)、《大洋洲民间故事集》(1983年第2期)、《盛宴前后》(1984年第1期)、《古老的植物湾》(1984年第2期)、《病骑手》(1985年第1期)和《灰马》(1985年第2期)。虽然大洋洲文学丛书译评的对象是整个大洋洲的文学和文化,但作为在国土面积、人口总数和文化影响等方面仅次于澳大利亚的大洋洲第二大国,新西兰文学的译介还是在大洋洲文学丛书中占据了较大的比重。本文研究的新西兰文献全部从上面提及的大洋洲文学丛书中析出,然后加以归类整理,最后再将其合为一个整体进行探讨。

二、大洋洲文学丛书中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出版特点

大洋洲文学丛书以安徽大学大洋洲文学研究所作为依托,编辑人员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供稿者多来自安徽大学外国语学院,因此来稿的数量、质量及其往返修改等因素都相对比较容易得到解决。大洋洲文学丛书载文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泛,译介的新西兰文学主要有小说、诗歌、传说和民间故事,并登载一定数量的介绍性或研究性论文。从整体来看,这一时期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呈现出如下特点:

1.关注重要作家

一个国家拥有的作家可能有许许多多,但并非所有的作家都值得载入史册。凡有幸青史留名的,均对文学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即便在能入史的作家当中,其地位也各有不同。《牛津新西兰文学史》(The Oxford History of New Zealand Lit⁃erature in English)是在新西兰具有深远影响的一部文学通史,书后附有一份作家目录,它清楚地显示了新西兰批评界的关注所在。《牛津新西兰文学史》的作家目录部分总共列举了114名作家,其中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弗兰克·萨吉森、阿伦·柯诺、詹姆斯·巴克斯特和珍妮特·弗雷姆五人占据了20%以上的词条,而仅曼斯菲尔德一人占据的词条比列就高达10%。 [8]778⁃865《牛津新西兰文学史》是新西兰文学研究权威特里·斯特姆主编的,该书对新西兰诸位作家的评价较为准确地反映了他们在新西兰文学史上所处的位置,因此上面提及的五位作家应该算是新西兰文坛的核心人物。

大洋洲文学丛书对上述的新西兰核心作家予以了重点关注,译介了曼斯菲尔德的《安娜·布雷克》、《大胆的示爱》、《女店主》、《安着木腿的人》和《书信和日记片段(一九二零年一月在芒通)》,其范围涉及短篇小说、诗歌和书信日记。需要说明的是,1982年第1期的《安着木腿的人》还专门设置了“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特辑”,里面配有一篇译自《新西兰传略丛书》的短文,该文对曼斯菲尔德的生平及其创作作了一定的勾勒。大洋洲文学丛书为单个作家设立特辑的现象不太多见,目前仅有曼斯菲尔德和澳大利亚的亨利·劳森两人,由此可以看出丛书对曼斯菲尔德的重视程度。曼斯菲尔德是新西兰作家中的佼佼者,是现代短篇小说发展的里程碑,对整个英语文学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艺术成就上,曼斯菲尔德“一马独先,至今使后人望尘莫及;国际影响方面,她在(新西兰)国人中同样无与伦比” [9]94。除了曼斯菲尔德,大洋洲文学丛书还对弗兰克·萨吉森的短篇小说作了重点译介,翻译的萨吉森的作品包括《一个老人讲的故事》、《给一个朋友的信》、《新西兰人》、《我和叔叔的谈话》、《上校的女儿》和《一块黄肥皂》。萨吉森是新西兰文学转折时期的轴心人物。与曼斯菲尔德不同的是,萨吉森将关注的视角转向小城市的下层阶级,“凭借崭新的主题和风格为新西兰新文学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9]121。对于新西兰文学史上其他的几位核心作家,大洋洲文学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仅翻译了珍妮特·弗雷姆的《猫头鹰在哀鸣》中的部分章节。

2.追踪当代作家

从1981年至1985年,大洋洲文学丛书还对新西兰当代文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与解放前的译介形势形成极大的反差,因为“解放前我国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主要围绕曼斯菲尔德一人展开,对于当时新西兰民族文学的蓬勃发展几乎没有给予任何关注” [10]167。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虽然《世界文学》和《外国文艺》也曾翻译过乔·考雷、莫里斯·夏波特等新西兰当代作家的作品,但“在此时期,对新西兰当代文学介绍用力最勤的还是安徽大学的大洋洲文学丛书” [11]。

根据有案可查的记录,大洋洲文学丛书刊登的新西兰当代文学作品在新西兰国内基本上出版于20世纪70年代,如《过饱之症》选自1979年出版的《要通过的地方》,《喜鹊》选自1979年出版的《二十世纪新西兰诗歌选集》,《一个老人讲的故事》选自1978年出版的《萨吉森短篇小说集》,《猫头鹰在哀鸣》选自1971年出版的《企鹅图书文学指南丛书·英国及英联邦国家文学》,《鸽群》选自1977年出版的《新西兰听众短篇小说选》,《小故事:献给F.S》选自1977年出版的《新西兰听众短篇小说选》,《龙落子和礁石》选自1977年第1期的《玛纳》,《琼斯太太》选自1972年出版的《绿岩,绿岩》,《媳妇》、《家务事》和《自然过程》选自1978年第127期《陆地》,《诗二章》和《我的姐妹们》也分别选自1977年第122期和1979年第130期的《陆地》。

从上面的举例可以看出,一些作品在新西兰问世还没隔几年,我国就迅速推出了这些作品的译文,这些作品在新西兰和我国的出版可以说几乎达到了同步。通过选译这些新西兰当代作品,我国读者得以了解和把握新西兰文坛最新动态,从而解决了文学翻译中常见的时间差及其引发的信息交流滞后的问题。

3.首译毛利文学

从1976年文革结束到1989年,国内的新西兰文学研究还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即毛利文学的译介和研究。在这方面,大洋洲文学丛书也作出了引领性的贡献。毛利人是新西兰最早的居民。在近代地理大发现之前,虽然缺乏书面文字,但他们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却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口头文学。这些神话传说是毛利人“心灵之工艺品”,时至今日,它们“依然雄辩地诉说着一个伟大民族的种种价值与渴求” [12]12。大洋洲文学丛书专门设立了一期《大洋洲民间故事集》,书中译介了弗兰克·英格兰的《毛利传说六则》 ①、里德的《关于玛乌伊的传说》 ②、吉布斯·具凯编写的《毛利族民间故事五则》 ③以及特里吉尔的《毛利童话两则》(《神仙捕鱼》和《哈图》)。毛利口头文学记录了毛利人的所见所闻,反映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和哲学观念。通过译介的这些口传文学,我们得以管窥在西方思潮和西方文化传来之前,毛利人的世界和文化原初的模样。

毛利口头文学是毛利人留给新西兰的一笔丰厚遗产。但在1840年沦为英国的殖民地之后,毛利文学遭到了严重的摧残和破坏。直到20世纪60年代,伴随着民族意识的觉醒,一批毛利精英分子登上舞台,才开始了毛利人书写毛利人的时代,这在历史上被称为毛利文艺复兴运动。截至20世纪80年代,毛利书面文学创作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威蒂·伊希玛埃拉、帕特里夏·格雷斯和霍尼·图沃里三人。在译介毛利神话传说的同时,大洋洲文学丛书也与时俱进地把这些毛利作家纳入了关注的视线。大洋洲文学丛书译介的毛利书面文学包括伊希玛埃拉的《琼斯太太》、《归属感》、《从奥兹回来》、《龙落子和礁石》以及《我为什么写作》;格雷斯的《胡里亚的礁岩》、《假期》、《曾是绿色的汽车》以及长篇小说《月亮睡觉了》的部分选段;图沃里的《雨》、《鸽群》以及戴维·乔治撰写的《霍尼·图沃里小传》。从上述译介内容可以看出,大洋洲文学丛书选择的是这些作家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但或许是由于篇幅的限制,其关注视域基本上局限于毛利书面文学中的短篇小说。

4.兼顾学术译介

除了翻译新西兰的口头文学和书面文学创作之外,大洋洲文学丛书还译介了新西兰学者和澳大利亚学者撰写的几篇论述新西兰文学的论文。这些论文包括霍华德·麦克诺顿的《当代新西兰戏剧——专业剧作家的崛起》、彼得·阿尔柯克的《新西兰诗歌的变迁》、西蒙·加特勒的《从拓荒者到诗学:八十年代新西兰文史粗谈》、约瑟夫·琼斯的《从本土文学到世界文学——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以来西南太平洋地区的英语文学》以及彼得·辛普森的《评〈骨头人〉》、《送往迎来:八十年代的新西兰小说》和《河深水广:八十年代新西兰的诗歌》。

彼得·辛普森指出:虽然近年来有价值的长篇小说寥若晨星,但短篇小说却多如牛毛。在过去的四十年中,新西兰短篇小说主要继承了萨吉森的传统。不过,当代的短篇小说作家却向“追求现实主义形式和口语化的语言”、“突出个人贬低团体”的文学传统发起挑战。其中的一群反叛者师法曼斯菲尔德,“倾向于含蓄地描写现实”,另外还有一群青年作家“为了跟上海外小说近年来的发展步子”,正“试图修改,甚至摒弃偏狭的现实主义观念” [13]。关于新西兰当代戏剧,华德·麦克诺顿认为在过去的十年里,新西兰戏剧界出现了一场引人瞩目的运动,其目的是要使新西兰严肃戏剧中的某种倾向固定下来。虽然新西兰戏剧发展速度惊人,但由于许多剧院寻求同一类型的剧本,这就造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使人们很难“把舞台上的成功与艺术上的成就联系在一起” [14]。面对20世纪80年代新西兰文坛涌现出来的重要的评论集、回忆录、自传及史料等,西蒙·加特勒选择了他个人感觉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作了介绍 [15]。大洋洲文学丛书翻译的这些论文多为宏观论述,其范围涉及新西兰的小说、诗歌、戏剧和文学史,仅有一篇属于文本细读类型。如果说译介文学作品可使读者欣赏到新西兰文学中一个个生动具体的样本,那么翻译这些理论性文章则能让人在很大程度上把握新西兰文学的发展脉络及其内在肌理。

三、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译介在中国的出版和传播意义

无论是从文化传播还是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看,20世纪80年代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出版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二十多年之前出版的这套丛书价值的考量最好还是将之还原到当时的历史语境之中。在此之前的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国的文学翻译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低谷的时期。一些应该译介的外国文学作品被挡在国门之外,许多翻译刊物被迫停刊,之前翻译出版的绝大多数优秀的外国文学作品被斥为“封、资、修”和“大毒草”加以批判。文革期间仅翻译出版了少量的外国文学作品,它们大多还来自与我国保持友好关系的国家。新西兰并不属于社会主义阵营,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作品基本上是一个空白” [16]392的文革十年,新西兰文学翻译遭受了被彻底遗忘的命运。

1976年文革结束之后,中国进入了革命和建设的新时期。随着思想的逐步解放,人们普遍认识到对外国文学不该片面强调批判,而是可以大量吸收外来文化的优秀成果为我所用。在人们思想实现转变的同时,社会上出现了对文学阅读的强烈渴求。人们再也不能忍受文革期间新华书店那种惨淡经营的景象。1978年五一劳动节时,在中国几乎所有大城市的新华书店门前同时出现了读者排起长龙,争先恐后购买外国文学名著的奇特景观。而在此前的1977年,国家有关部门不得不下令突击印刷一批外国文学作品以应急需 [17]407⁃408。在这样的时代形势之下,我国的外国文学翻译迎来了蓬勃发展的春天。因此,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给当时处于文化饥渴的国民提供了一份难得的精神食粮。刚刚步入20世纪80年代时,中国与外界隔绝了几乎有30年的时间。当时的传媒也不像今天这么发达,所以文学图书成了当时人们了解世界的一扇主要窗口。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创刊及其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在当时可以说是适逢其时,它既顺应了时代的发展需要,也满足了人们的精神诉求。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社会上出现了大规模介绍西方文学和文化的持久热潮,但新时期我国外国文学翻译的重点是现当代的外国文学名家、现代主义的文学作品、苏联的当代文学、亚非文学以及拉丁美洲的文学。新西兰既不属于欧美,也不属于亚非拉,因此在当时的文学译介热潮中处于一个多少有点尴尬的位置。根据国家图书馆、中国知网和全国报刊图书索引的信息检索可以得知,在整个80年代,我国出版的新西兰文学译著仅有《曼斯菲尔德短篇小说集》(天津人民出版社)和约翰·马尔根的《孤独的人》等屈指可数的几本。从1980年至1985年,《世界文学》、《外国文学》、《国外文学》等外国文学类的核心刊物总共发表了有关新西兰文学的14篇译作,其中11篇的原作者为曼斯菲尔德。与同时代的译著和译作相比,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关注视域要开阔得多。以丛书的形式出版新西兰文学,具有某种天然的优势。与期刊杂志上的载文相比,它具有相对的连续性,不会显得零星分散。与单本译著相比,丛书又具有一定的规模性,不会像译著那样显得势单力孤。

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在中国新西兰文学传播史上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我国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始于1923年徐志摩《哀曼殊斐儿的》的发表 [18],新西兰文学在解放前的译介几乎是在围绕着曼斯菲尔德一人展开。建国之后至改革开放之前,我国译介的新西兰文学也只有少得可怜的三个短篇,而且它们也均系曼斯菲尔德的作品 [19]。从纵向的发展来看,大洋洲文学丛书的翻译极大地拓宽了我国新西兰文学译介的视野和范围。大洋洲文学丛书的译介一方面为我们保留了大量的珍贵史料,另一方面也对后来的新西兰文学研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比如,在撰写《新西兰文学史》的时候,虞建华专门提到:安徽大学的大洋洲文学研究所在大洋洲文学丛刊中经常介绍、评析新西兰作家与作品。这些无疑都是十分有益的工作,但却“总使人感到零打碎敲,不见全豹,缺少一幅相对完整的全景图” [9]前言:2。《新西兰文学史》是迄今为止我国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新西兰文学史。从虞建华的上述言语可以看出,筹划《新西兰文学史》的时候,他参照过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并将该套丛书视为潜在的对话人。肯定大洋洲文学丛书译介成就的同时也认识到它的不足,这构成了虞建华撰写《新西兰文学史》的动力来源之一。以是观之,《新西兰文学史》的背后潜藏着大洋洲文学丛书译介新西兰文学的影子。

四、余论

时至今日,大洋洲文学丛书的创刊、办刊及停刊已经成为历史的烟云,但它蕴含的宝贵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却不该被人遗忘。1981年至1985年的大洋洲文学丛书恰值中国历史上一段承前启后的过渡时期,同时也是我国外国文学研究真正意义上的起步阶段。研究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和出版,其实研究的不仅仅是文学本身,研究的更是丛书背后站着的那些学人、那个学术团体、甚至是那整个时代。

肯定大洋洲文学丛书作出的贡献毋庸置疑,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时代和历史的局限,大洋洲文学丛书对新西兰文学的译介也存在一定的问题。译介时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译介对象的选择。从1981年至1985年,大洋洲文学丛书在选择译介新西兰文学的哪些内容时存在着今日我们难以想象的困难。当时权威的《牛津新西兰文学史》(1991)尚未问世,麦考密克的《新西兰文学概观》(New Zealand Literature:A Survey,1959)在“1990年前一直是新西兰国内唯一的一部文学史著作” [10]167。但《新西兰文学概观》的文学记述仅截止到1958年年初,且对1930年后新西兰文学创作留下的空间甚为狭小。因此在选择译介对像的优先顺序时,大洋洲文学丛书就缺少相应的参照。面对眼前的困难,大洋洲文学丛书做了一些补救措施,比如丛书的编辑部与新西兰文学界保持着通信往来,以便能了解新西兰学界对本国文学的评价。新西兰诗人戴维·乔治不仅为大洋洲文学丛书撰写了《自传》和《霍尼·图沃里小传》,还在给大洋洲文学丛书编辑部的信中寄来了霍尼·图沃里的一本《诗选》,并建议编辑部“能把对大洋洲文学的兴趣集中到土著居民方面” [20]。除此之外,大洋洲文学丛书还较为仰仗新西兰的《陆地》杂志,丛书中的不少译文就选自《陆地》。《陆地》由诗人查尔斯·布拉希创办于1947年,是迄今为止新西兰最为重要的文学刊物。通过参照新西兰文学界的观点,大洋洲文学在译介对象的选择上更趋向合理化。此外,大洋洲文学丛书在出版印刷上存在一些硬伤,比如有的目录没有标明页码,有的目录的标题与正文的标题并不完全相符,正文当中也偶尔会出现一些错别字。这些原本都是一些只要细心一点就能避免的低级错误。站在今人的角度,无论如何挑剔,我们都无法否认大洋洲文学丛书所具有的重要历史价值和文化意义。大洋洲文学丛书有力地推动了新西兰文学在我国的传播,它是新西兰文学在我国传播接受史上不可或缺的一根链条。

注释:

①包括《玛乌伊的故事》、《关于玛乌伊的另一个传说》、《希奈摩亚》、《木头脑袋》、《被盗的新娘》和《宝贝儿鲸》。

②包括《钓岛英雄》、《窃火者》、《让太阳慢下来》和《捕风》。

③包括《托阿的到来》、《德·瓦哈罗的复仇》、《马鲁维人的死灭》、《芒加努伊山的故事》和《纳拉拉的爱情》。

猜你喜欢
大洋洲曼斯菲尔德毛利
本地人
Penguins Are in Danger
传统土著艺术和大洋洲艺术
曾侯 墓编钟的音乐考古
滴水藏海
滴水藏海
《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政治经济学:范尼·普莱斯与大西洋的工人阶级
声 明
讽刺艺术赏析
从大洋洲频道接收看中国电视国际频道的传播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