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

2015-12-11 23:43保丽芬
滇池 2015年12期
关键词:电梯

保丽芬

洁白的牙齿

很多年前夏天的一个黄昏,大概是 1997或是 1998年左右,那天与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区别,我照例乘坐 25路公交车到终点站菊花村,然后再转附 9路公交车回郊区的家。车站依然鱼龙混杂,等车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卖菜的挑着空箩筐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下班的工薪阶层则疲惫不堪的靠在柱子上,看书或是报纸,干着各种各样营生进城的人们和着晨曦而出,踏着夕阳而归。忙忙碌碌的人们对于等车已经是深恶痛绝了,谁都想在城里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最起码往返的时间是基本推算得出来的。车站的广播迟迟没有附 9路车开始上人的通知,我万般无聊地就在附近闲转着。这时手提包里传呼机响了起来,我急忙跑到车站门口的公用电话亭回复,为了拨号方便,我顺手把包放在卡机旁边。那是一个镶嵌在墙角的投币电话,周围还设有好几个类似的话机,只是没有封闭起来,基本上是处于人机暴露在外的情况。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和不远处传来的流行音乐的喇叭声,非常嘈杂,一般都要用一只手蒙住另外一只耳朵,才能基本上听清楚电话内容。

讲完电话我转身的瞬间,突然发现放在电话机旁边的手提包不翼而飞了!我的头开始有些发懵,因为包里有我的公交车月票和各种证件,现在它们都失踪了!最该死的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我的心变得不知所措一片空白。黑暗总是会增添许多的不确定因素,对于很多人来说,黑暗只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开始,比如罪犯,那个时候是他们最可以放心伸懒腰的美好时机,出来活动也可以免去很多白天所不会遇到的麻烦。但是对于许多过着正常生活的人来说,黑夜的到来只是一个时段而已,该干嘛就干嘛。可是对于我这个还在路上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最最倒霉的事了,不知道离家还有十几公里的我,在这个没有熟人的陌生车站,该怎样才能坐上车回去呢?去和司机说说看,他们每天都

看见我的,也许有些脸熟了,而且这里每天都有人被偷、被抢的,我这种人看着也不应该是个骗2元车费的人吧?可是我的所有证件,还有那些该死的资料该怎么办呢,那些资料上每一个公章都是千辛万苦才盖来的呀。我开始有些悲哀,有些沮丧,有些弱势群体的无依无靠,万一司机今天脾气不好不给我上车怎么办呢?不行,我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把包找回来!主意一旦打定,我就是九头牛也拉不会来的那种人,虽然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人一旦被逼上绝路,也只有努力去试一试了。

周围晃荡着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他们老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心思,尽管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是凭女人的直觉我大概能判断出他们的职业和受教育程度。我在评判他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着我,就像人逗猫玩耍时,其实说不定是猫故意跳跃着在戏耍它的主人一样。小贩的流动摊位遍地开花,身上有刺青的年轻男人总是一脸横肉,目光的散淡与阴鸷都是同样的令人心惊肉跳。这些迷乱的场景使车站更加显得凌乱和拥挤不堪,在迷茫的夕阳下一片乱无章法的秩序让人很没有生活的激情。我感觉到几个无聊转悠的女人,她们涂着廉价的口红和脂粉,偶尔不时地拿眼睛斜视我,但是同为女人的她们似乎是我的救星,女人的直觉往往有出人意外的效果。我鼓足勇气问了其中面善的几个有没有看见我的一个包,她们要么都默默摇头走开,要么并不愿意理睬我。我开始有了万籁俱灰的沮丧,绝望地蹲在了地上。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过来,用脚轻轻踢我一下,也不看我,低低的说了声:灰夹克,高个子,转身就走了。她穿着黑色的裙子,背影丰满而有力度,此刻在我眼中已经是一幅上好的重彩画了。我懵懂的怔了几分钟后,脑子开始有了些清醒的感觉,马上站了起来,开始在灰黄而昏暗的人群里搜索起来。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那样渴望着那个似救命稻草一样的猎物。这个季节,幸好昆明的天黑得有些慢,看着光亮就会有一丝残留的希望存在。终于,在朦胧的夜色里,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青年,精瘦而修长的身体裹在一件烟灰色的夹克里,穿着拖鞋,目光四处飘荡。是他!我的直觉让我没有思考的余地,我迅速跑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就开口了:“师傅你好,请您把包还给我,钱我不要了,我只要月票,因为我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无法回家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向胆小如鼠的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他的五官还算面善,样子也比较端正,特别是眉眼之间的那股俊朗让他看起来还有一些正直的因素。他诧异的样子定定的看着我,足足有两分钟那么长,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两分钟漫长得让我快要有撑不下去的恐惧。我开始头皮发麻,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脚也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我需要立刻跑开,离开他远远的,可是我的脚不听使唤就那么站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挪动半步。说完这些话,我的勇气荡然无存,看着他没有表情看着我的目光,我的心开始发麻,我决定离开,不要去招惹麻烦,于是我迅速转过身。“跟我来!”他突然开口说了这三个字后,转身朝着出租屋最多的巷道走去。我听不出来他的口音,看着天色已晚,我决定不了是否跟着他走。他头也不回,我无可奈何地跟在他的身后,保持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的开始跟着他朝前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这个表现令我对他多少减少了戒备之心。到了一个岔路口,我看见周围铺面门口的理发店花红柳绿,她们肆无忌惮的露出穿得很少的大腿,猩红的嘴唇似乎沾着吃过人的俗艳,异样的装束稀奇古怪地粉墨登场,让我开始感到更加的恐惧和无依无靠,我决定不再跟下去了。他大概是没有听到我在后面的脚步声了,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回头灿烂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也不说话,然后迅速拐进一个阴影深处。不一会(也不过是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他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我非常熟悉的蓝色手提包,面部表情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见到包,想到可以回家,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把包递给我,不说一句话,依旧自己上前开始朝车站方向走去。我继续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保持来时的距离。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一想到我还能赶上末班车,心里竟然会有踏实的感觉,再没有刚才进来时的忐忑不安了。快到车站时我谢了他,因为周围的人很多,恐惧感也就荡然无存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有哥哥吗?”我摇摇头,他似乎很失望,但是依然很随意的咧了一下嘴,照旧露出那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随后一言不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后来每天坐车,总是看到他在车站游荡。而每次见到他,我总是很快让自己或者是自己的目光躲起来,如果实在避不开,也赶快把目光移开,生怕与他目光相遇时的那份尴尬与心有余悸。直到有一天清晨,在上班如潮水般的人群拥挤高峰里,我再一次目睹了他:被三个便衣警察按着头,双手被拷在身后,那件灰色夹克上全是泥水,脸色灰暗而没有一丝血色,脚上的拖鞋只有一只还在,略显黝黑的面部写满绝望与冷寂,嘴角隐隐的血迹鲜艳得有些失真。他被押着往前走,走到我面前时他突然抬起头,用温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奈地咧了一下嘴,露出那口如烤瓷般漂亮的牙齿,然后被呼啸的警车很快带走了。

以后我搬了家,再没有去那里挤公交车,也再没有看见过他。

大概过了七八年的光景,有一年冬天的下午,我因为工作的需要去一个企业的财务找朋友。我们边走边聊,在经过一个搬运车间时,我晃眼看见一个满身油污的高个子,正在用力的抬着一整块的铁,忽然他嘴一咧,露出一口非常出色的洁白的牙齿!我似曾相识的有些恍惚的感觉,“那个人的牙齿长得真好。”我由衷地对朋友说。朋友看了他一眼后点点头说:“这个人干活挺不错的,平时话不多,人缘也好,乐于助人。从小父母车祸双亡,他一直把唯一的妹妹拉扯大,还上了大学,而他则一天书也没有念过。听说还因为偷盗和抢劫而坐过监狱呢,但是他没有团伙,独来独往没有伤害过人,后来因为表现好,又是初犯,提前出来了。不过现在好了,他

妹妹大学毕业后有了不错的工作,很体贴他,他也快回老家成亲了。”说到这里,朋友蓦地停下来认真地看了看我说:“他妹妹很漂亮的,和你长得还挺像的呢,呀,应该是长得非常像,连你们笑起来时左边的那个酒窝都很相似。”

我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会在第一次见到我就盯着我看,后来又问我是否有个哥哥,原来他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妹妹,正在老家望眼欲穿地等着他的爱和钱。所以那天他动了恻隐之心把包还给了我,只是拿走了给妹妹上学的钱。一个肯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不惜一切付出太多代价的人,甚至是铤而走险的人,他以后的人生应该是会以一种崭新的心态去面对困难,用合法的手段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吧?无论如何,我还是衷心的希望他一路走好,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风雨过后的彩虹,是否真的会有另一番的美丽?

电梯

站在七楼等电梯准备下去,一号电梯已经从21层下来,二号电梯还停留在地下室附一层,于是在一号口等。电梯下到 19层的时候好像就不会动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硬生生的停滞了。看二号电梯已经上到三楼,虽然速度缓慢,不一会就到了七楼,下来一个人后继续往上走。这边一号电梯也很快的往下走:13、10、9…恍惚之间,却没想到二号电梯的门已经打开,按键显示是下去,于是最终选择坐了二号电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喜欢站在两部电梯面前,看电梯的上上下下,无论你按了上或者下,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按你的想法坐到那部离你最近的电梯。时间久了,其实觉得电梯就是人生的一个小缩影,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你最最期盼和确定的,最后都没有达到你预期的目标,而你没有想过的人或者事,却是往往在你的生命里不期而遇了,最

终停住。起起伏伏的电梯就是那些不确定人生路,走哪一条不一定是按照你的意愿安排的。记得贾宝玉说过的那句话:天地至公。很多年后重新去读《红楼梦》,新的领悟和感慨再次出现,谁都可以活得潇洒和任性,可是在飞跑的时间里,谁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从学校毕业后,当所有女生都在基层咬牙干活时,她就已经是机关里的白领了,原因是有一个掌权的好叔叔,另外也可能是她的能言善辩讨人喜欢吧。工作两年后去她办公室找她,却看到一个高大的女子揪着她的头发,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我们立刻上去帮她突围,她狠狠地骂着那个老女人,瘦小的躯体喷薄出对那个“神经病”所有的恨意,还一再强调那个女人是如何的矮矬穷和丑陋。其间她炫耀着身上的金银首饰和漂亮昂贵的衣服,让我们这些基层工作的女生羡慕不已。后来集团进行篮球比赛,那个高大的女人在篮球场上身手矫捷,看样子也是很正常的,问她们公司工会的人员,才知道她老公和那个瘦小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同学在床上被抓了个现行,至此对女同学的行为大打折扣。再次见到女同学时,还是孤独一人,可是她说的话让我们觉得水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在里面,开始不太相信她。后来大多数女生都结婚了,听说她还是一个人,用和她在一个公司的男同学的话就是,谁敢要她?原来和她有情人关系的那个领导,因为老婆经常去找领导闹,也被免职了。而女同学隔三差五找那个男人要金项链金耳环什么的,让那个男人也心灰意冷,婚也不离了,好歹那个高个子女人是出名的贤惠女子,比较之下,那个男人还是慧眼识珠,回去和妻女享受天伦之乐。而她的后台也坍塌了,先是叔叔退休,后来是那个情人不要她,最终她沦落到基层工作了,而当时在基层工作的女生们凭着自己的努力与实干,大多数都已调到机关工作。后来听说她 30多岁的时候,回老家找了一个普通男人嫁了,两地分居,听说她还是吃了不少苦。近年见到她时,听说老公突然生意做大有钱了,虚荣心爆满的她还请同学去她家欢聚一堂,叠加别墅,红木家具,亭台轩榭,的确是羡煞旁人。她拿出那些翡翠之类的石头说个不停,大家觉得很没趣,早早散了。年初听说她离婚了,主要是因为老公也破产了,她义无反顾离开那个男人,去寻找她新的生活,据说现在还在云南一个偏僻的项目上班。

这个世界说大就大,说不定一转身就会和某个人走失;说小也小,说不定一回头,会遇到你意想不到的人。正如我有个很近却从来没有往来的叔叔,虽然按照亲戚的排辈我应该叫他叔叔,尽管他比我小几岁,小时候对他的印象就是把比我矮一个头的他打哭,或是指使他去偷爷爷柜子里的糖,然后两个人躲在草垛里吃。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一直到我 20岁的时候,他来昆明买中巴车,还找我爸爸(他堂哥)借了一点钱,然后土里土气地穿着破旧的胶鞋回去。没过几年他又来了,带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说是他媳妇,年前刚结婚的,因为欠债,所以没办酒席,就是带媳妇到昆明玩两天就回去。晚上住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不敢抬头看人,话也不说,所有的话都是媳妇代劳了,走的时候终于和我打招呼:侄女,我们回去了。后来再没了联系,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爸爸去奔丧,回来一直夸他:已经有了四辆中巴车搞运营,前年还买了挖土机和压路机,家里那个砖房可是三层楼的啊!还说小叔明年就把车租出去,好好休息几年,还要带我们去玩呢。一段时间冷寂后,家里人都认为爸爸太把别人的话当回事了,老人家也有些落落寡欢。没想到第二年,小叔果然来了,还开着奥迪 Q5带着他老婆和我父母,去了好几个地方自驾游,费用也是他出的大头,而且对当年爸爸肯借钱给他非常感恩。他明显的胖了,个子也不高,一副万事看透的淡定,说话声音很小话也不多,喝高了对我说:侄女,你们城里人不要看不起我啊!毕竟你们有文化,我连小学都没念完你知道的,这些年拼命挣钱,没有底气没有勇气来见你们啊!说完安静地睡着了,那个能干的女人麻利和熟练地服侍他洗漱睡觉。看来没有这个贤内助,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富裕生活,一个家庭里

女人太重要了,可以让这个家兴旺,也可以让这个家衰败。去他家乡见到他的房子,还是让我们大吃一惊,爸爸说的没错,这完全就是现代版的别墅嘛。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瘦小弱弱的小男生竟然是村子里最早富裕起来的,期间吃的苦受的罪、打击、伤害和挫败是不可少的,但是他咬牙让心变得安定、强大,才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过了 20年后回头细说他的人生,有今日的富足和地位可能当时的他自己也是无法预测的。

每天都在等电梯,起伏上下,每个人的人生就这么上上下下,等待煎熬,等待梦想成真,因为有希望所以一直敢于坚持。坐哪部电梯好像都无法按你的意愿,有些际遇一生中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下一个路口错过的人,会不会还有更适合你的在那里等待?其实人生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总有一部电梯是留给你的,此时你的理想没有实现,也许是由于时机不到呢,也许是自身的积淀还差一点?相信一切的安排当是自己每一分磨砺和努力坚持的结果。

抽烟的男人

即使到了这个知天命的年龄,他的样貌和气质也是出类拔萃的:浓密的头发自然成型,端正的五官和魁梧的身材,喜欢穿浅色的长裤,长袖或是短袖 T恤都有领子,衣服别在裤子了,一尘不染的皮鞋。这样的男人如他再有一官半职的,是很有女人缘,但是于我而言感觉他却是孤独的,因为烟不离手,逢酒必醉,第二天早上红肿着眼睛来上班,接着无精打采难受到下班。

他的妻子在老家,700公里的路程,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剩下亲情了。据说他是因为要和妻子离婚才来昆明的,那时候他在老家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公务员,潇洒风流,对付漂亮的女人游刃有余,很招桃花。无奈 24岁时在母亲的催办下他和当医生的妻子结婚了,毕竟医生的职业是每个做父母的心里完美的儿媳妇。虽然心里喜欢的人很多,平日也靠着帅气的外表对女人很有手段的轻微暧昧,然后女人心里暗喜,他却无事的走开,惹得被他撩拨过的女人想入非非,但他最终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直到一天晚上喝高了,打电话给局里的打字员,那个寂寞的女人让他过去她家,于是一切就自然发生了。上夜班的妻子顾及不了他,可是那个屁大的县城可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几次后就有人发现了,虽然他一贯心思缜密,小心翼翼,还是在一年后闹得满城风雨。妻子执意不肯离婚,刚烈的她说,就是不让他的诡计得逞,就是拖也要拖死他。在那个小县城所有人的唾骂声和鄙视的眼光里,他通过家里有个大哥过硬的关系调到昆明。临行前和那个打字员见最后一面抱头痛哭,他说自己先去昆明,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就找关系把她调上去,然后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俗烂的桥段,虽然他还是努力了,最终还是劳燕分飞。从此后他说再也没有与妻子有过性关系,以此惩罚妻子的纠缠,但是妻子割腕自杀还是给予他很多的触动和伤感,离婚的事情渐渐淡漠了。后来那个女人离婚,重新嫁人,他说再也没见过面,20多年时间太长,也就逐渐淡忘了。

他来昆明的时候 37岁,熬了几年没有女人的岁月,平日只是和女人调情,顺带搂一下腰,抱一下说些肉麻的话,更多的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和女人逢场作戏,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还是个骚动不停歇的多情种。45岁的时候,终于和一个比他大 3岁的女人搞在一起,用他的话就是:“爱上了没办法。”这段感情先后持续了近 5年。他说他们经常一起去爬西山,然后在西山住一夜;那时候他在州县上蹲点,她会在周末找借口赶去和他幽会,然后他们出去开房;那几年大理丽江的旅游才开始在云南火红起来,他们也曾经去过几天。最后他拿出两张 A4纸大的婚纱照,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感情最好的时候拍的,本来一人一张,可是她担心她的丈夫看见,所以拿给他让他好好保管。看来他那个当医生的妻子最没有价值了,就是过年过节或是探亲假来住个半年,看见照片也是对她的极大刺激的,他却当她是傻子,当他自己的孩子也是傻子。一个20多岁每天住在一起的孩子,翻找东西的时候肯定是看见过的,可惜他守口如瓶,虽然心里为了母亲的感情已经天崩地裂了,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冷漠的和父亲相处。那时候他家里有老人和孩子,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太多。她逐渐显老,身体和生理方面都有了倦意。而他身强力壮,依然风流倜傥当着那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每天觥筹交错。于是她每天打电话来查岗,周末也要他汇报行踪,她的强势和霸道让他不胜其烦,吵吵闹闹中也就分手了。但他却说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是亲人般亲近的,尽管 5年前分手后就基本上没见面,但他依然保留着他们的婚纱照。

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命犯桃花的,在他 54岁的时候,他又捕获了一个小他 10岁还多的女子的心。之前他们也是一个单位的,他惯常开始用语言挑逗,然后会约着吃个饭什么的,趁机摸一下她的手,或是偷袭的吻她。他们的玩笑和个性还是比较合拍的,更何况他也是极爱卫生的男人,虽然妻子不在身边,却穿戴整齐干净,这也是她对于他有好感的原因。深夜不时的喝醉了他会打电话给她,挑逗或是赤裸裸的表白,然后再无声息,过一段时间又去勾引她几句。而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当他是孤单寂寞时的玩笑,因为在单位里他吃喝嫖赌抽也是有名气的,何况他经常神秘兮兮躲出去接电话,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笑而过。知道他妻子不在身边,他还照顾老母亲几十年,也对他有些同情和少许的好感,最后几年他还被降了职,所以偶尔被他亲吻一下也谅解他。后来她调走了,联系也基本上断了。没想到两年后的一天清晨,两人竟然在上班路上相遇了,然后他又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和约她出去吃饭,她只是一笑而过。有天晚上他又喝多了给她打电话,酒后吐真言,他完全放弃了平日的城府和高傲,对她说了很多私密而隐晦的表白,语气哽咽。她想从那时起就被他说的那些话所打动了。他于她来说是一见如故,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进入实质性的一步也是水到渠成的。他带她去福保乡,他们去吃了滇池里的烤鱼,然后进了房间,睡在那个很窄的小床上。她在恍惚和不安中度过一夜,也在他震耳欲聋的鼾声里后悔了一夜。她知道他是玩一夜情的老手,而她则是贤妻良母,所以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只有自认倒霉。第二天吃了早点他送她回家时,她说永别了,他一脸诧异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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