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大卫·博伊

2016-02-19 11:36
新民周刊 2016年6期
关键词:柏林墙瑞克歌迷

博伊不仅是艺术的,更是政治的。今年1月,属于大卫·博伊,属于艾伦·瑞克曼。

那天去Brixton看牛姐,一出地铁站, 就看到马路对面大卫·博伊的那幅壁画头像。那头红发,那张瘦削俊美年轻的面颊,那双瞳孔略为放大的专注的眼睛,一道闪电划过前额和右眼,那堵红色的墙。Brixton,博伊的出生地,这幅壁画已经存在了近三年,曾无数次经过这幅壁画前,曾听过许多歌手在壁画下卖唱,曾和牛姐坐在壁画前的椅子上喝茶聊天晒太阳。博伊去世已有三个星期,壁画前仍然堆满了花束、气球、照片、 烛台、纸条、留言,经过冬雨,经过霜降,这个祭坛,依然弥漫着失落和悲哀。

自恃对英国文化比较了解,所以,平时跟朋友吃饭聊天,也能颇有信心地发表宏论。然而若说起音乐,无论是古典还是流行,我这个不折不扣的音盲绝对就只有沉默倾听的份儿。现在女儿已经到了可以在流行音乐上教育我的年龄,然而要我将名字与乐队与歌曲与流派配对起来而且一听既准,还是勉为其难。像我这种在音乐上绝对落伍的人,有一点是明白的:音乐,特别是流行音乐,对于英国人,是多么重要,从青春期开始喜欢的音乐、追逐的偶像,可以得到他们一辈子的忠诚。

还记得2012年,奥运会的闭幕式,那真是英国呈现给全世界的一场当代音乐的盛宴。从披头士到辣妹,从滚石到酷玩,还有那么多我根本说不出名字道不清风格的流派各异的歌手,真让人为伦敦骄傲。然而,那场盛宴上,有一位天皇巨星却没有亲临现场,那就是英国摇滚的“变色龙”大卫·博伊。媒体说他拒绝了奥运总导演的邀请,人们猜测常住纽约的他是不是架子太大,但伦敦并没有责怪他,更不愿忽略他,开幕式时英国队的入场以他的歌声相伴,闭幕式上,他的录音响遍全场,更有大幅屏幕投射着他巨大的影像,展现他整个音乐生涯的多变面貌,对这位不愿出场的音乐传奇来说,伦敦和奥运真是给足了面子。

今年1月10日,在他的六十九周岁的生日和他的最后一首歌《拉扎罗斯》发行之后两天,博伊在纽约去世。虽然过去十年他已远离公众视线,而且关于他身体不好的传闻一直没有间断过,但没人知道他身患绝症。所以,他的死,还是让人极为震惊。特别是对他的歌迷们来说,刚刚听到他的新歌的惊喜,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与世长辞的消息,这似乎是个双重打击,更难让他们承受。牛姐告诉我,1月11日那天,附近的瑞兹影院前聚满了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人,那种情感的大爆发,是一场挥泪如雨的狂欢和庆典。

在他五十年的音乐生涯中,博伊不停地在变幻自己,重塑自己,给观众带来无数次的惊奇和震颤, 到了最后,他的死还是一次出色的表演。《拉扎罗斯》中他双眼上绑着绷带,绷带上钉着纽扣,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唱道:“往上看吧,我在天堂里,我的伤痕你无法看见……”最后,缓慢舞蹈着的他消失在橱柜里。在他的生命的最后一个星期,博伊为公众精心设计的一场艺术的永别,也是他献给歌迷们的最后一次表演。

在英国,博伊是最具传奇色彩的摇滚音乐家,他被称为“摇滚变色龙”,是他开始了“华丽摇滚”。他的成名作是一曲具有民谣风格的Space Oddity,与阿波罗11号同步登上月球。1972年,他塑造了一位中性外星人Ziggy Stardust的形象,美艳多彩的化妆,绚丽夸张的奇装异服,变幻莫测的舞台效果,登峰造极的效果。

他的意义和影响远远超越音乐、时装界,是他定义了70年代。他多变的面孔、出格的打扮、在思想与观念上完全是革命性的,挑战着谨小慎微的英国传统。博伊不仅是艺术的,更是政治的。1987年,他在柏林墙边为两边的歌迷们演唱,为之后柏林墙的倒塌和冷战的结束做出贡献。

每个时代都避免不了要埋葬他们的英雄,对于英国人来说,今年1月,属于大卫·博伊,属于艾伦·瑞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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