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行(组诗)

2016-03-04 09:23王建元
参花(上) 2016年1期
关键词:经幡浪花白云

白色马蹄踏响的诺日朗

千万条天河决堤倾泻的诺日朗

千万串珍珠项链散落的诺日朗

千万座雪峰瞬间崩塌的诺日朗

千万吨白雪铺天盖地的诺日朗

千万匹白马脱缰奔驰的诺日朗

千万面银鼓咚咚敲响的诺日朗

千万里雷霆汇聚轰鸣的诺日朗

千万朵浪花喧嚣天地的诺日朗

千万缕阳光目眩神迷的诺日朗

远古的陶罐之水,太阳的手鼓

十万里云天的浪漫之旅,或者还有雪山的神谕

就这样,轰轰烈烈如同白色的

神话自天而降

当天空倒悬,大地上升

所有大块的翡翠和蓝色的宝石都停止了呼吸

于千山万壑之中,于绿色波涛之间

错落的营盘,柔美的三级跳

任白云沐浴,任轻风吹拂

在诺日朗

一天就是无数天,即使所有的箴言,即使地老天荒

在诺日朗

一次就是无数次,即使所有的重复,即使沧海横流

这里

白色的嘴巴诉说的是水

白色的耳朵倾听的是水

白色的心跳,白色的呐喊还是水

这万千之水中

这万古血脉里

永不干涸的雪浪花雕塑着纵横交错的时间

从不寂寞的浪淘沙堆砌着沧海桑田的岁月

在诺日朗雄性的宣言中,女人之水在这里却步

太阳滚落的声响被大海淹没

被浪花溅湿还有星星的眼睛……

三十年前,一个诗人在高原放逐了他的猛虎

只留下白色的马蹄仍在敲打着岩石的胸脯

在诺日朗

还会有什么被我们提及,还能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

车轮于群山之上正在隆隆滚过

波涛于万水之源正在滔滔奔涌

高贵的生命以万千的血脉携雷声在这里澎湃

风暴的歌唱用雄浑的交响挟林涛在这里轰鸣

天际处,雪白的雪被我们看见

大地上,血红的血被我们记住

白色马蹄踏裂的诺日朗啊

崇高的膜拜让我们知道,大地上的沟壑有多深

我的爱,我的情就有多深……

等着我的都江堰

成都大平原等着我,在春天的面孔和飘忽的梦幻中

岷江的大水等着我,在浪花的激情和不羁的狂奔中

巍峨玉垒山等着我,在二王庙的高耸和太守奇思中

神话般的“鱼嘴”“飞沙堰”和“宝瓶口”等着我

那被最伟大的内陆怀抱着的海和伟大的囚徒等着我

战火和洪流同样汹涌的战国,内心的熔岩和喷薄的歌唱

都在等着我啊……

用两千多年从未停歇的潮起潮落,用黎明和黄昏的一路浩歌

用两万只鹰从白云间的滑翔俯冲,用洪流和浪花的分道扬镳

用日积月累白雪翻飞的万丈豪情,用石头和青铜的电闪雷鸣

用云端浮动的积雪水的白银兵器,用旗帜和手臂的暴动呐喊

等着我,以诗歌的名义等着我……

曾经的十万滴汗水,早已化作了十万颗水晶,十万个太阳

它们在大水中抱着大海的梦,辽阔的风暴,一个纤夫的披头散发

一股脑地砸向这里,涌向这里

一个翻过无数座大山,飞过无数朵白云,趟过无数条江河的诗人

被水溅湿的岂止是衣衫,岂止是抱着的盐和诗歌

尽管他来自白雪的故乡

滴下泪水,丢弃尊严,让心情像一条鱼在秋风中畅饮

骑上白马,望断苍穹,看人生如一杯酒在岁月中壮阔

当我们把头颅重新取出,以水的名义看脚步怎样雕刻大地

当时光让功名面孔模糊,在山的高度读人生不过指尖漏沙

不要总是谈起归宿,奔涌的岷江在都江堰不过是一个过客

即使它创造了不朽的风光

切莫经常想到所得,只要行走着的水必须沉淀一切的沙石

更大的水永远在它们前面

在漫长的旅途上,所有的悲怆和喜悦恰似一个符号,一块石子

在黑暗与光明中,一切的挣扎和获得宛如一个火星,一滴墨水

当都江堰把一朵千年的浪花,像勋章一样授予我,我感谢诗歌的光芒

当大岷江把一条万年的思绪,像闪电一样鞭挞我,我听到历史的歌唱

大山上的经幡

如果这是风景,或是风景中的风景

请允许我使用形容词

壮美,瑰丽,或者凄美,或者……

连鹰都很少飞临,野兽都很难攀爬的

几千米陡峭的山岩上

居然猎猎飘舞着五颜六色的经幡

以一块突兀的巨石,或一棵高大的树木

为中心向八方辐射

像一面面旗帜顽强的歌唱

像一道道缠绕在山岩间的彩虹,热情洋溢

更像一颗颗跳动着的心

在冰冷的山石中

输送和回流着滚热的鲜血

无数个最黑暗夜的无情揉搓

无数个最残酷日的风雪洗礼

即使衣衫褴褛,即使鲜艳退去

但灵魂仍在紧紧拉着手

当一种飘舞迎来黎明

当一种浩大成为庄严

即使白云朵朵下,无数的生命黯然离去

即使春去冬来中,无数的灵魂不再重来

那有什么啊

谁选择了一个支点

谁就建造了一座纪念碑

当信仰被赋予了生命和灵魂的形式

当希望被展示出梦幻与玫瑰的色彩

我们可以无限地想象它的力量和意志

在几千米高的悬崖上,在生活像攀爬

一样的艰难中……

大地的殿堂不仅被太阳照亮

五彩的经幡也在寄托着五彩的信念

只要把虔诚装在心里

你就会听到天空中的神谕

它在浩瀚的江河中踏浪而歌

它在苍茫的群山中生生不息

一切的感恩,一切的信仰凌驾于蓝天之上时

生命和灵魂将获得苍鹰的自由和永生

那时候

女人的长发会一直在高原的风中缓缓歌唱

男人的胸膛会永远在草原的雨中咚咚敲响

大生命才会有大气概

大境界才能写大史诗

在那些呼啦啦的经幡下

被我们在无聊中探讨的人生多么渺小

被我们在仓促中感悟的世界黯然失色

或许,我们应该想到英雄,想到血脉,想到史诗

想到,到底应该由什么支撑一个民族的骨骼

黄河之水天上来啊

经幡汹涌化为海啊

难道,一个伟大民族曾经恢宏的想象和气概

在我们这一代中只配用文字描绘

难道……

作者简介:王建元,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协会员,通化市作协副主席。已发表各类作品2000余篇,出版诗集、长篇小说14部。

(责任编辑 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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