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恢弘的史诗画卷:一曲壮歌闯关东
——评刘文玉的长篇叙事诗《黑土壮歌》

林莹秋

(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3)

气势恢弘的史诗画卷:一曲壮歌闯关东
——评刘文玉的长篇叙事诗《黑土壮歌》

林莹秋

(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3)

著名诗人刘文玉的长篇叙事诗《黑土壮歌》是一部洋溢着阳刚之气的厚实之作，它生动地再现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移民潮”——先祖们闯关东以及他们的后代在这片黑土上繁衍生息的史诗画卷，突显出这些“闯关东”英雄们冒险的精神、坚强的信念、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气概，同时也表达出作者对这片黑土地和对闯关东人的灼热的情感。

黑土地；闯关东；冒险的精神；顽强的意志

古朴苍凉而雄浑奇峻的东北大地，蕴涵着由地理、历史、文化、民族等众多因素交融而成的巨大特性。古往今来的漫长岁月里，这片神秘的白山黑水，广阔的东北平原，吸引着无数的先祖千里迢迢、万里跋涉来到这片黑土，形成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移民潮”——闯关东。在诗人刘文玉的长篇叙事诗《黑土壮歌》中，生动地再现了当年的这些史诗画卷。它气势恢弘，悲壮雄浑，色彩艳丽，风格卓异，是一部洋溢着阳刚之气的厚实之作。

东北诗界说起“乡土诗”有“南刘北王”之说，“南刘”指的是辽宁诗人刘文玉，“北王”指的是黑龙江诗人王书怀。刘文玉先生虽然已经离我们远去，但他却给我们留下了众多宝贵的作品。在他的一生中不仅创作了众多优秀的诗歌作品，如《柳笛集》《乡土赞歌》《狂雪·笛声》等，还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如《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满载友谊去远航》等，在一些欢庆和迎接来宾的重要场合，还会奏起他作词的《迎宾曲》，此外他还写过剧本、短篇小说、评论等多种文体，涉猎的领域之广，创作的硕果之多，令人佩服。但是，用长篇叙事诗的形式来全景式反映“闯关东”这样一个宏大的历史题材，对他无疑是个巨大的尝试与挑战。为此，他曾经十易其稿，终于完成了这部真情激荡、大气沛然的长篇巨作。

一、行走在黑土地上的民族史诗

《黑土壮歌》可以称得上是一部气势恢弘、叙说闯关东人历史的史诗巨作，它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博大深厚的历史进程和艺术世界。贺敬之先生曾赞赏道：“它是一部用强烈的激情和奇光异彩描绘的表现中国农民顽强生存和英勇斗争的新型的英雄史诗。”[1]62

要全面地书写先祖及其后人闯关东的历史进程，再现当年的宏大场面，表现英雄的闯关东人的冒险精神和不屈的气概，反映发生在这片黑土地上不同时代里错综复杂的矛盾斗争，是一个硕大的命题。刘文玉回首历史，立足时代，放眼未来，在广阔辽远的背景上选择艺术光射点，“诗的前部分突出先祖闯关东的冒险精神——体现在拓荒者血和泪的磨难，后部分则侧重在自我思想斗争中的困扰”，作者的笔墨由远而近，依次为我们打开了闯关东人的寻梦史，拓荒的血泪史，抗日时期的悲壮史，“四人帮”时期的斗争史，极“左”思潮时期的思想困惑史，改革开放时期的思想解放史，都是带有特定历史含义的宏大的史诗画卷，让读者充分感受到了闯关东人在这片黑土地上的血与泪，喜与悲。这其中的艰辛困苦，作者描绘得波澜壮阔，高潮迭起，具有历史的纵深感。

如先祖们对黑土地充满了向往的“寻梦史”：

渴望的黑土地啊

你是否是我们寻梦者

安身的家园？

为了实现这个“梦”，他们跋涉千山万水：

不惧荒草野坡

不惧狼群出现

不惧黑熊拦路

不怕山荒路险

克服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这片神秘的黑土地，凭着不怕艰辛的冒险精神和顽强不屈的创业精神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我们既惧怕又恐慌

有时你狂暴地用风沙厮打我们皮肉

用奇寒冻僵我们的肢身

用无边的烟泡大雪封闭我们的

道路和屋门

我们用耐力勇敢承受着、拼搏着、抗争着

终于没有屈服，没有沉沦

有时你又用烈日烤晒我们肌肤

用暴雨洗劫果实，我们流泪而不灰心

我们一次次地经受折磨

就是皮肤脱掉好几层，我们也不怨恨

大水夺走了我们仅有的粮食

我们挖沟修堤

构筑希望期待新的收成

黑土地由开始惩罚人们到后来和人们成为朋友，这其中闯关东人付出了多少的艰辛，洒下了多少的心血和汗水，作者把这一幕幕写得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而又是如此的磅礴大气，把闯关东人刚正不阿的铮铮铁骨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作者又不囿于他们的这种冒险创业精神，闯关东人及他们后代在这片黑土地上的生存史也同样是作品艺术画面的聚焦点，如与日本侵略者作斗争的悲壮历史：

这种壮举，这种血的狂流

震撼民族的心

这血是从每个中国人心中流出

仇恨、耻辱

后来又和“四人帮”斗，多少关东人的血泪、汗水都挥洒在黑土地上，尸骨都埋存在黑土地里。经历了多少的反复，才创造出今天如此肥沃的黑土地。久远的年代虽然已经过去，但闯关东人及他们的后代那种敢闯敢斗的精神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泯灭。粉碎“四人帮”以后，“出现了风暴过后的宁静的混沌期，人的思想被极‘左’思潮捆绑得麻木了，人们故步自封，画地为牢，不思进取。这时拓荒者的任务是拓人们思想中的荒，头脑中的荒”：

风暴过后宁静得使人更加郁闷朦胧

“四害”除后人们都在凝固中慢慢苏醒

捆麻了的双脚不知向哪迈步

凝固中的思维越发感到空空

以及改革开放后关东人的思想又

经历了巨大的转变历程

在这部叙事诗中，作者散点透视，俯观远眺，从古到今，把黑土地上闯关东人及其后代的全部经历复活过来。翟泰丰先生这样评价到：“《黑土壮歌》是诗人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去审视历史，再现黑土地精神的史诗，文玉不写，我们后人就不知道所谓闯关东。”[2]77者在诗中所描绘的一幅幅气势恢弘的史诗画卷，充分显示了他远阔的艺术视野，包容了广博的历史、文化和思想内涵。

二、宏伟大叙事与鲜活小人物的史诗

但作品的旨意不仅仅在于复活这一段历史，把这些历史衔接起来的一个个闯关东人，才是作者真正讴歌的对象，讴歌他们冒险的精神，坚强的信念，顽强的意志，献身的精神。随着一幅幅雄浑悲壮的艺术画面的展开，众多的闯关东人带着他们的拼搏与追求，思想与呐喊，歌声与笑语，痛苦和眼泪突现其中。作者对于这些人物，或三言两语，或浓墨重彩，或粗线条勾勒，或精雕细凿，都留下生活和性格的剪影。尤其是为民请愿而被衙门打死的黑亮爷爷，正直善良的小铁匠白寒，勤劳质朴的寡妇冷月，勇敢机智的女交通员高梁，为掩护女交通员而牺牲的白雪，刚正不阿、永远为农民着想的黑春书记，敢于冲破旧思想樊篱的立新……这些从古到今的英雄人物形象都是光彩照人，栩栩如生。如作者笔下铁匠的女儿白雪：

她站在洁白的雪地上

婀娜多姿

她像雪花一样纯洁

剔透晶莹

她的名字叫白雪

是铁匠白寒的女儿

是黑土地上的一棵灵芝

大柳树下的亲人

白雪的出现跟自然融为一体，人如其名，有着豆蔻的青春和纯洁的心灵，怀揣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希望能跟自己的爱人相伴一生。可谁曾想到，日本侵略者为了追捕抗联战士而闯入了她的婚礼：

一场新婚礼赞的青春梦

被鬼子皮靴踏个粉碎

为了抗联，为了父老乡亲，为了救交通员高粱，这位年仅19岁的青春少女，挺身而出，果敢地喊出：“我是交通员！”

这一声透出多少爱和恨

天宇为之一震

好似石破天惊

这朵正处于青春花季，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蕾，就在日本侵略者的刺刀下悄然坠落，融入雪中。至此，一位视死如归、舍生取义、大义凛然、有智有勇的英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作者通过白雪和日本侵略者的对比，突出了闯关东人崇高的精神境界，是他们用生命和热血、勤劳和拼搏在这块黑土地上支撑起中华民族精神大厦的一角，他们是值得我们钦佩的人，是我们“不可战胜的中国魂”。在作者笔下，他们的英雄事迹和崇高精神惊天地，泣鬼神，撼人心魄，催人泪下。众多闯关东人为这片黑土大地献出了青春、热血和生命，他们把根牢牢地扎在了这块广阔的黑土地上。他们悲壮的现实人生为作者纵笔抒情提供了广阔的天地，而作者的浪漫主义诗情和才华又使英雄的闯关东人精神得到了出色的表现和升华，他纵笔驰骋，铺陈排比，渲染烘托，无论叙事写人，还是写景状物，都穷尽才力，逼近及至。他那一段段燃烧着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交融的文字，营造出浓烈的情绪氛围，掀起滚滚情感浪潮，也猛烈地撞击着读者的心扉。

但《黑土壮歌》并不是简单的人物“剪辑”，而是一部意蕴深沉、结构严谨的艺术“整体”。作者以这一个个有鲜明个性的闯关东人为光照点，通过他们的生活境遇和情感意绪为射线，将艺术笔触伸向这片广阔的黑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伸向历史、政治、经济、道德、文化、习俗等各个领域和各个层次，全面而完整地反映了在这片黑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反映时代的变迁，从而在各个不同的角度和层面观照这些闯关东人，使他们的英雄业绩和崇高精神在极其广阔深厚的时代背景中得到多维表现。《黑土壮歌》给我们展现的是一个气势恢弘的诗性世界。

三、整饬而富有韵律的诗性语言

刘文玉用生命去感受这片黑土地，去体悟闯关东人的生存历程，敏锐地捕捉其中的历史、文化内涵，而建立在感受和捕捉基础上的艺术描写也就成为作品最博大、最壮观、最见成色的文字。古罗马著名学者朗吉诺斯曾说：“崇高就是伟大心灵的回声”，作者用诚挚的心灵去歌唱这块他热爱的白山黑水，去赞颂祖先们和当代人开拓、建设白山黑水的“闯关东”精神，这就使得《黑土壮歌》突显了一个突出的审美特色——崇高，而“古今中外一切带有崇高美的作品，又都具有浓重的悲剧色彩，带有一种悲壮的感人心魄的力量。”[3]77在这部长篇叙事诗中，作者善于把浓厚的情与悲壮的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做到情景交融，如

绵延的古道无头

荒凉的大地无边

寻梦者的心没底

要去的地方不知是终点，还是起点

走吧！走吧

越走越是路窄人稀

山高、林密、狼吼、路断……

这些诗句充分展现了先祖们在闯关东途中的艰难险阻和悲壮心情，强化了语言的效果和力度，使作品迸发出一种悲壮雄浑的美，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作为诗的艺术，《黑土壮歌》也充分体现了诗的特质。整部作品的句式灵活多变，但多为短句，这样全诗的节奏就更为短促、铿锵，如

风之神

掠过带来了种子

雨之神

使蛮荒无限疯长

太阳神

装点万物成熟土地神

守望着沃土

守望着荒凉

这一连串相同或相近的句式自然地形成了语言整饬的节奏，读起来不但韵味十足，而且也有铺陈排比、一泻千里的语言气势，给人一种优美的艺术感受。作者也间或地使用长句来书写详细的事情经过和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浩浩荡荡的长句推动着事件波澜壮阔的展开，更显雄壮之美。这样，长短句交错运用，抑扬顿挫，使得整部作品的节奏感和旋律美更为突显，构画出了一部气势恢弘的闯关东人的史诗画卷。在写作方法上，作者采用了古今相贯通的手法，即作者在叙述闯关东人的历史的同时，或是采取直接与先祖对话的形式，或是作者本人就融入到这段历史中去，如第七章和第二十二章，使得古与今相联系，前与后相贯通，构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艺术整体。此外，作品的语言十分通俗易懂，质朴生动，明白晓畅，有明显的东北口语地域特征。作者通过描述，在作品中还反映了东北的一些民俗习惯和风土人情，如在第四章就写到了东北的三件宝、东北的三大怪、东北的三大乐趣，让读者对这片神秘的黑土地有了更为直观、更为透彻的了解。

《黑土壮歌》不愧是一部力透纸背、情透纸背的长篇巨作。作者怀着对这片黑土地和对闯关东人的灼热的情感，利用叙事长诗的艺术形式，用独特的语言，准确地刻画了这一片白山黑水中众多“闯关东人”的形象和性格，反映了他们的情感和命运。我们相信，这部气势恢弘的史诗巨作，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一定会在新时期的诗坛上占据一席之地。

[1]贺敬之.关于刘文玉长诗黑土壮歌的一封信[J].诗刊，2004(6).

[2]老骥壮笔关东魂[J].诗潮，2004(3).

[3]吴开晋.崇高美与谐趣美的融合[J].诗潮，2003(7).

(责任编辑：覃华巧)

2016-07-28

I206

A

1673-8535(2016)05-0079-04

林莹秋(1980-)，女，广西陆川人，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