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任性，但要领情

辉姑娘

当年，她如果不是怕将来的我后悔，又怎么会百般阻挠？我有什么理由不感激一个曾经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老师呢？

1

在格林德尔瓦尔德，由于停留时间比较久，我们只能选择了住在木屋别墅，那里雅致又别有风情，最重要的是有厨房。这对于吃腻了牛排的一行人来说简直是福音，当天晚上就决定做几道中国美食改善生活。

民宿主人养了一条体形巨大的圣伯纳犬，它性格温和，很讨人喜欢。我烧了道可乐鸡翅，菜出锅的时候，看见它摇着尾巴过来，从窗口往里望。我以为它馋了，便拣出个鸡翅扔给它。大狗表现得很高兴，用嘴叼着，却不吃，点点头就跑远了。

没多久，民宿主人跑过来敲我的门。

开了门，她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我们的狗不能吃狗粮以外的食物，吃了以后会肠胃不适。”

我低头看过去，大狗正叼着那块鸡翅，冲我欢快地摇着尾巴，鸡翅上面沾满了它的口水，却丝毫未动。我惊讶于它的训练有素，尴尬解释：“可它明明看上去很高兴，还冲我摇尾巴。”

主人笑道：“它把鸡翅送给我是知道不可以吃，向你摇尾巴是谢谢你给了它这么好的礼物。这并不矛盾啊。”

2

过年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一群亲戚对着表妹，你一言我一语地催着她生孩子的事情。“再不生就来不及了！”“养儿防老啊！”……表妹平静地坐在他们中间，不反驳也不认同，只是始终保持着微笑。

我知道表妹是个丁克族，与表妹夫早就定好了不要孩子的人生计划。家里的亲戚每次都这样“围攻”，甚至还说出一些难听的话，老一辈的无形压力在某些时刻实在是咄咄逼人，让人喘不过气。

我对表妹表示佩服：“这么多人围着你刻薄，你居然不生气。”

“当然也不开心。”她揉揉太阳穴，“但他们终归是为我好，何必要辩论得伤了和气。”

我以为她有所动摇：“那么孩子的事情……”

“我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她摇头，“尊重自己很重要，但尊重他们也是应该的。”

3

同学聚会，一位高中的女同学如今是颇有名气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大家聊起学生时代的趣事，数她的最为精彩。

我们当时所在的是省重点高中，老师一门心思想把学生送进重点大学。和现在万人空巷报考中戏、北影不同，那时候考“艺术类院校”还被批为“歪门邪道”，那是成绩不好才不得不选的下下之策。

那位女同学成绩相当不错，是班主任眼中的种子选手。忽然有一天，她要去参加某高校播音主持系的艺术类提前考试，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班主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把她叫到办公室狠批了一顿。

我们都记得那段时间这位女同学的日子不好过，最惨的一次是班主任借着学校要求统一发型的条令，逼她把一头飘逸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大约古板的班主任觉得，短发的女孩子不漂亮不可爱，应该没有哪所学校再收她了吧。

女同学倒是也争气，克服重重困难，顶着蘑菇头硬是去考了个专业成绩前三名，高考时顺利考入北京某校的播音系。毕业后，她进了电视台做了双语主持人，做得风生水起。

聊得多了，我们就开始替当年的她打抱不平。有人义愤填膺地说：“你就该回学校，在那个老师面前好好转一圈，让她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好。”

她微笑，说：“我倒是真想回学校见见她，但不是示威，而是感激。当年，她如果不是怕将来的我后悔，又怎么会百般阻挠？我有什么理由不感激一个曾经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老师呢？”

偶然看到国内知名编剧史航先生的微博，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人生贵在任性而领情。

换种简单说法便是：活出自我，感恩生活。

但凡这样的生命，都配得上君子二字。既不曾泯灭梦想，又不轻慢沿途各色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