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关汉卿《蝴蝶梦》中的审美想象

杨文洁

【摘 要】审美想象是一种艺术创造能力，在艺术创作活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著名元杂剧作家关汉卿的公案戏《蝴蝶梦》，历来人们讨论得最多的是其质朴自然的语言风格以及抨击黑暗现实的主题意义，而忽略了对其剧作情节的审美想象分析。作者认为《蝴蝶梦》的故事情节充满想象，并通过审美想象引出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蝴蝶”意象，使剧作情感得到升华。

【关键词】审美想象；关汉卿；《蝴蝶梦》；审美意象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2-0056-01

黑格尔在《美学》一书中提出：“艺术的要务并不止于搜集和挑选，艺术家必须是创造者……从这里塑造他所要塑造的形象”，他认为“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艺术创作离不开想象，这里的想象即审美想象，它是审美主体所具有的能使审美活动顺利展开的一项重要的能力。在公案戏《蝴蝶梦》中，关汉卿将残酷的社会现实案件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进行了解决，尤其离不开审美想象力的运用。

一、“鲁义姑”之思与“梦蝶”之旅

《包待制三勘蝴蝶梦》是关汉卿的公案戏之一，也是其包公戏中的重要作品。《蝴蝶梦》这一剧作中，关汉卿想象力的运用恰如其分，可概括为“鲁义姑”之思和“梦蝶”之旅，他将再造性想象和创造性想象进行了完美的结合。

（一）由《列女传·鲁义姑》到《蝴蝶梦》。元杂剧《蝴蝶梦》第二折中，当包拯和众人都认为大儿子与二儿子为王母亲生，小儿子为王母养子之时，王母道出了实情：

“（包待制云）这大小厮，是你的亲儿么？（正旦唱）……我若学嫉妒的桑新妇，不羞见那贤达的鲁义姑！”

看似脍炙人口的一段唱词，仔细斟酌之后会发现其精妙之处，尤其是“不羞见那贤达的鲁义姑一句”，更是值得追溯。鲁义姑故事中当齐将询问她何以弃亲生而救侄子时，妇人从容答道：“抛弃己子，仅是我自身悲痛；而保全兄长的骨肉，却是举族的大义。当事难两全，我不能因为爱而舍弃公义。”齐将闻听深受感动，感叹道：“鲁国不能侵伐啊！一个弱妇子尚知舍己救人，不以私害公，更何况朝中的大夫呢？”于是奏明齐君，卷旗退兵而去。鲁君闻知此事，下令赏赐妇人束帛，尊之为“鲁义姑”。再造性想象，是指根据别人提供的文字、图片等材料或根据自己头脑中存贮的表象材料展开想象，创造出新的形象。关汉卿根据刘向《列女传》中“鲁义姑”的故事，编织了《蝴蝶梦》的故事框架，塑造了“舍亲子救养子”的王母这一大义凛然的妇女形象。显然，这里充分运用了联想，《蝴蝶梦》的故事构架由此诞生，并将简短的历史故事由感情认识升华到了理性认识的高度，延续并丰富了“鲁义姑”的艺术形象。

（二）蝴蝶意象的诞生。《蝴蝶梦》第二折中，包拯做了一个关于蝴蝶的梦，而这个梦正是整个案件的缩影。

梦中“蝴蝶”与剧中人物的对应图：

大蝴蝶——喻王母，善良、大义之母

蝴蝶——喻王大、王二，王母养子

小蝴蝶——王三，王母亲子

该人物关系对应图清晰地显示了“梦蝶”这一情节的重要性。关汉卿巧妙地用“梦蝶”来为后文王母救子的案件作铺垫、埋伏笔，并让包拯从梦境中得到启发，从而救了王氏三母子。

关汉卿创造性的想象力在此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使“梦蝶”情节成为全剧的点睛之笔。与再造性想象不同，创造性想象更具有独创性。关汉卿对于这一情节的构建，引申出“蝴蝶”这一意象。审美意象，即对象的感性形象与自己的心意状态融合而成的蕴于胸中的具体形象。古代有许多关蝴蝶的意象，具有代表性的有庄周梦蝶、梁祝化蝶“蝴蝶”意象寄托着美好、自由、正义的理想，关汉卿巧用“蝴蝶”意象来揭示作品内涵，深化主题。审美意象作为中国美学范畴独创的概念，蕴含了丰富的传统文化内涵。

二、由审美想象到情感升华

审美活动需要情感内驱力发挥作用才能充分展开，作家由“触景生情”、“借景抒情”，完成了艺术创作活动。情感是想象的内在动力，想象为情感寻找美的形象载体。同时，借助想象力这一载体呈现出情感之后，情感也便有了升华。《蝴蝶梦》中，关汉卿借助于想象力，用四折一楔子的元杂剧形式巧妙地将王母“舍亲子救养子”的故事呈现给观众。在元代皇权至上的社会环境中，关汉卿借助包拯这一为民主持公道的清官形象，使恶人受到惩罚，案件得以公平处理。《蝴蝶梦》本是一部公案戏，作者借此剧揭露元代社会的黑暗，抨击皇权贵族对平民百姓的欺压和迫害。在作者的审美想象中，案情的发展大快人心，一幅与真实生活画面截然相反的艺术图景呈现在读者眼前。

审美想象力是一种艺术创造能力，而情感贯穿了整个创作活动的始终。想象力的运用不仅使作品充满浪漫色彩，而且使情感得到升华。无论是公案剧《窦娥冤》的三桩誓愿，还是情感剧《救风尘》的赵盼儿设计救姐妹、《拜月亭》中的战乱巧相遇，关汉卿都充分发挥了优秀剧作家应该具备的想象力。在艺术创作中，审美想象力的培养离不开对现实生活的观察和情感抒发，想象力也是作家形成独特创作个性的重要条件之一。

参考文献：

[1]黑格尔.美学（第1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2]关汉卿.元杂剧公案卷[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3]张玉能.美学教程[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4]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