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古代流行的“现代病”

文/一凡



那些古代流行的“现代病”

文/一凡

在大约3000多年的时间里，埃及法老麦伦普塔的木乃伊一直保存在尼罗河西岸的峡谷里，但在1898年，它被带到了开罗。几年后，人们对木乃伊进行解剖。在解剖报告中，麦伦普塔被描述为“一个老人……头顶几乎全秃，只在后脑勺和太阳穴上留了一小撮白发”。但尸体解剖还揭示了一件更为有趣的事情：麦伦普塔竟然死于动脉硬化！

动脉硬化症古代也流行

动脉硬化一般被认为是现代人的疾病，是当今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人们健康的头号杀手。这种慢性病与高血压、高胆固醇有关。动脉硬化与癌症和某些精神疾病如抑郁症一起，被归因于现代社会的生活过度紧张和压力所致。那么，生活于3000多年前的麦伦普塔怎么会患上“现代病”呢？

美国心脏病学家兰道尔·汤普森和他的同事确信人们一定是搞错了，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他们来到位于开罗的埃及考古博物馆，利用全身CT扫描，对16具木乃伊进行了检查。死于动脉硬化的人，在动脉上会出现淤血堵塞，即所谓的血栓；当尸体被制成木乃伊风干之后，血栓就成了动脉管壁上的色斑。所以，如果CT扫描中，发现动脉管壁上有色斑，就可认为是动脉硬化的明证。在16具木乃伊中，他们发现9具动脉管壁上有色斑，包括麦伦普塔的木乃伊。这是表明心血管疾病也是古代社会主要杀手的首个线索。

不过研究小组承认，这些人在古代埃及人中并不具有代表性，因为他们都来自上层社会，吃得好，可能运动也少。那么，有着不同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的人群的情况又如何呢？

他们又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更多木乃伊进行了检查。这一次他们检查了137具木乃伊，这些木乃伊在时间上可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到最近的20世纪，分别来自：古埃及，秘鲁和美国犹他州的印第安人部落，以及太平洋上的阿留申群岛。

以现代人的日常饮食标准来衡量，这些人群患动脉硬化的风险按理说是非常低的。比如说，古埃及人的饮食跟当今受到推崇的“地中海式”饮食很接近；而来自秘鲁和美国犹他州的印第安人，主要是农民和狩猎采集者，他们的食谱很广，且没有奶制品和与心血管病有关的精加工糖类食品；阿留申群岛的岛民日常饮食中则有着丰富的鱼油，鱼油据认为有着降低患心血管病风险的功效。

但让研究人员大吃一惊的是，CT扫描显示，这四类人群中，动脉硬化症的流行程度都非常高：在整个人群中，高达34%；而在40岁以上的人群中，则高达50%。这个数据跟动脉硬化在当今社会的流行率差不多。

当然，这个发现尚有争议。譬如说，或许一个社会里只有地位比较高的人才有资格死后被制成木乃伊，因此这些数据不具有代表性。但动脉硬化在生活于不同文化的人群中流行率都如此之高，这暗示着，这种疾病远非只是一种现代病。或许在古代，有着与今天完全不同的致病原因。然而也有另一种可能，即人类与生俱来就容易患这种疾病；动脉硬化或许是伴随衰老而来的一种常见疾病。

“富贵病”的出现几乎跟人类同步

如果说动脉硬化和癌症是人类古老的敌人，那么抑郁症、多动症这类所谓的“富贵病”大概也是。

今天在发达国家，15%的人一生的某个时期都可能得过抑郁症。要追溯古人是否也得抑郁症是不容易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抑郁症并不是现代社会才出现的新事物。举例来说。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至今仍过着狩猎采集生活的一个叫“祖尼”的印第安人部落里，据人类学家观察，有些人也会得抑郁症。

有人甚至认为，自然选择青睐抑郁症，中度的抑郁有助于一个人进行反思和分析，提高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有人也借助进化的观点来理解多动症。在20世纪之前，我们甚至都不觉得多动症是一种病。但今天在美国，3%～7%的儿童被诊断患有此病，其症状表现在注意力不集中、好动、情绪冲动。这些特点在学校里当然是个问题，但在我们祖先生活的古代世界里，它们的含义可能就大不一样了。它们不仅不是一种病，反而是生存优势：好动的个体很可能在寻找食物、发现对手和威胁方面都胜人一筹；当突袭猎物或者躲避野兽时，冲动的个性反而让他们行动更敏捷。

所以，我们现在认为是病的抑郁症和多动症，其历史大概跟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只有现代人才会得这些“富贵病”。

自闭症也有悠久历史

自闭症的起源或许要古老得多。

研究表明，患有自闭症的人有着更强的分门别类的本领和更强的形象记忆能力。有人声称在考古记录中发现了与自闭症有关的一些活动迹象。在大约7.5万年前的印度，一种叫“细石器”的细小打制石器出现了。人们需要极度的精确和耐心才能打造出此类石器。在欧洲，距今大约5万～1万年前，欧洲人的祖先发明出一套记载历法的符号系统，这套符号系统要求有人连续数月不辞辛苦地把标志月亮圆缺的复杂符号刻在石头上。能完成这些工作的人，好像多少都带有一点自闭症患者的性格特征。在同一时期，欧洲还出现了高度逼真的洞穴艺术，有些甚至看起来好像是今天某个患自闭症的白痴天才的绘画作品。此外，更能说明问题的是，自闭症跟基因有关，而这些行为的出现，与人类自闭症基因的出现，碰巧在同一时间。

这些发现给我们很多有益的启发：如果视抑郁症、多动症和自闭症为远古时候就已经出现的人类疾病，那么在看待这些疾病时，将赋予我们全新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