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淳朴的乡风

张天佑

多年里，我一直在外漂泊。我经营小生意的省份与家乡实在太遥远，又因为从事的行业在春节期间正是很忙的时候，所以好多年里我都没回老家过年。今年春节之前，我感叹自己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家乡的乡亲和山水了，便特意停顿了生意，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回乡前，故乡的山水、家庭的团圆、乡风的淳朴，都让我很憧憬。然而没想到，在老家过年的几天里，尽管是山水依旧、家庭团圆，但乡风的改变却令我心中隐隐作痛。

因为老家的屋子有些残破了，为了让父母住得安全舒心些，除夕前几天，我便请木匠砍伐树木把房子翻整一下。可是，在砍伐一棵自家地里的桉树时，倒下的树不小心砸烂了一位同宗哥哥地里的几棵包菜。算下来，这几棵包菜顶多不过值二三十元。本来，我回乡时，给院落里每位乡邻都送了份礼物，给这位同宗哥哥也送了价值200多元的礼品。本以为，给这位同宗哥哥打声招呼，道声歉意就行了。哪知，他不依不饶，非要我拿出50元钱赔他这几棵菜的“经济损失”。50元钱也算不了什么，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在春节前不久，我们村社里有对堂兄弟去一户人家干点工匠活儿，活儿干完后，却因为20多元的收入分配起纠纷，甚至大打了一架。虽然，我不知具体内情，无法评判谁是谁非，然而仅仅20多元钱，就弄得原本亲密的堂兄弟势同水火，真令人唏嘘！在我们院落附近一个寨子里，住着一位50多岁的独居寡妇，春节这几天不巧生了病没力气到水井担取生活用水，便央她一位邻居帮忙担一下。本来，担水的地方并不远，不曾想，这位邻居却趁机敲竹杠，索要5元钱担个来回。因为急需用水，独居寡妇不得不支付了“担水费”。那位担水的邻居，担了五挑水后数着25元钱喜滋滋，我听闻后却五味杂陈。

这几件事在以前根本不能想象。那时村民们民风淳朴、心地良善，互相守望相助不计较。虽然日子都过得比较穷，却和睦融融，透着一种在如今看来难得的亲切。可是，终究时代在改变，闭塞老家的村民们也纷纷盖起小洋楼，购置了家电，开起小轿车，但那曾经善良淳朴的老家民风，却已成追忆。或许，那些良善的村风再也回不来了，但我却算是一个幸运者，因为至少我在早年还感受过它淳朴美好的点滴。也许老家的下一代，当我再跟他们提起曾有过的淳朴乡风时，他们还会说：你骗人吧，乡村哪会曾经如此过？

多年没回老家，原打算在老家多住段时间的我，却在正月初三匆匆地走了。或许，再过一两年，我还会将父母接到我所在的城市养老，与故乡彻底隔绝。那不再淳朴的故乡，我想把对它在记忆只留在曾经美好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