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 一个非典型FISE轮滑手

2016-05-06 00:30瓯江张欢
南方人物周刊 2016年13期
关键词:帕斯卡极限运动冰球

瓯江++张欢

两年前在深圳宝安体育馆,帕斯卡经历了最爽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极限运动。他试着让滑轮通过3米高起点的楼梯,赛道起起伏伏,后半段急速下降后接着上大坡。可是他没站稳,摔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杆,腹部贴在轮滑跑道上,据他推测,下坡的时速高达60公里,而这次经历让他断了3根肋骨。

遭遇死亡威胁的一刻,人体内所有激素都激发出来了。此前,帕斯卡从未体会过这种像是自然“毒品”一样的感受,“快要死的时候,你离生活最近,能感到生命的价值,差点失去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哇塞,这个东西确实很好。不管是喝酒、玩乐还是其他,都没有极限运动那种感觉,完全没有。”和很多加拿大人一样,帕斯卡(Pascal Morasse-Raymond)三四岁就开始玩冰球、但6岁时接触到轮滑后,他的人生轨迹随之改变。他迷上了这项极限运动,大学退学后只身从加拿大来中国,表演极限轮滑外,还协助FISE(世界极限运动巡回赛)中国工作。就像极限运动总在挑战人类极限一样,他也喜欢去拓宽自己的人生边界。正如他自己所说:“你需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喜欢某个挑战,你就去。当然,有时候也需要慢慢来。”

与轮滑结缘

一个典型的加拿大人童年大体是这样度过的:三四岁,走路还没稳呢,就穿上比脚大两三个码数的皮质冰球鞋,塞上至少三层厚袜子,到冰天雪地里撒欢儿。5个人一组打冰球,循环赛,日复一日过完一季寒冬。

帕斯卡的童年本来也是这么度过的,但是6岁时,家门口不远处建了一个U形池,小伙伴们都不知道这个池子怎么玩。直到有了电脑和网络,帕斯卡看到美国加州有人在U形池上玩出花样,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母亲把哥哥的旧溜冰鞋给他,他就上阵了。

小时候的冰球经验让帕斯卡有了过硬的滑行技术,他玩轮滑一开始就迈过了最基础的关卡。面对陌生的U形池,最大的挑战好像也只剩下“敢不敢”而已。在帕斯卡看来,敢的时候,很容易去控制害怕的感觉,每个动作都会害怕,但一个好的选手明白怎么去把害怕放在一边。有的动作看起来会,但是不去做始终是不会的。帕斯卡没有老师,看着别人玩,他就去模仿、尝试,摔倒后再来。

第一个学会的动作是下U池,站在一端,双膝微曲,重心放低,眼睛一闭,放手。他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如果形容自己的惨样,他会用“二百五”之类的词汇。下去很难控制,由于惯性,重心不稳往后倒。上坡反倒容易些,上不去了还能刹下来。几天过去,这个动作终于会了,帕斯卡觉得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感觉问题。感觉对了,动作水到渠成。放在其他地方也一样,加速,重心向后,两米高还是6米高,并没有差别。

有些动作更依靠轮滑手的个人技术,溜冰鞋下方有4个小轮子,第二个轮子和第四个轮子之间有个小口,能卡在滑道边上做滑行动作。帕斯卡学会的第一个技术动作是,小口卡在滑道中间,到U池另一端顶部180度跳转。这个动作和下U池相反,下的时候没有问题,上的时候会恐惧,凌空跳起的瞬间,没有勇气很容易失误。帕斯卡告诉自己,我的身体和肌肉够强壮,能够接受这种运动,没事的。最后这个动作练了几个星期。

轮滑从来不是一项孤独的运动,帕斯卡经常和朋友们一起训练、挑战。“一个人不会进步很快,你要给别人证明自己敢,这是一种比谁进步更快的游戏。没有人看和思考就没感觉了。”他说。

神秘国度

一转眼,帕斯卡已经来中国5年了。他普通话说得很溜,不看脸你甚至不会晓得这是个加拿大人。在他眼里,深圳是最适合学普通话的地方,在这座移民城市能遇到每个地方的口音,于是普通话就成了唯一的标准。常年在国内旅行,他也会讲一些方言,我一说自己来自四川,他马上爆出一句“要得要得”。交了个东北女朋友后,东北话也纳入了他的日常语系中,尤其是粗口部分。

帕斯卡现在在FISE中国工作担任运动和媒介经理,主要负责管理选手,除了选手的机票、酒店、饮食这样的事情,他还要负责管理组织的微博微信和网站。有时候他都忘了自己原本是来中国玩轮滑的。

与中国的渊源居然也和玩轮滑有渊源。门口的U形池时常会来个比他大10岁的哥哥,什么动作都会,什么都知道。他和帕斯卡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星期后,我要去中国表演。这是帕斯卡最早听到中国——一个远隔重洋、格外陌生的国度,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读大学时,有人看到他玩轮滑,邀请他去法国表演。他看到公司名字突然想到曾经的那位大哥,一问之下发现当年的大哥已经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在对方的介绍下,他先去了法国,然后又放弃了大学,来到北京欢乐谷表演轮滑。“我已经过了成为专业轮滑运动员的时间,那时候我大学还有7个月毕业,但我觉得来中国的价值比拿到音乐学院的毕业证更重要。”他去过欧洲,即便是走到俄罗斯,他也不会感觉有文化隔阂,但中国的认识不一样。即便知道这个东方国度有13亿人,但他对中国也只是一个朦胧的概念。“中国的历史、文化、故事,能把这个门打开,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感觉地图上的黑点,亮了。”

他觉得北京不像是一个“被设计”出来的城市,北京就是一个人多的城市,不是因为这群人为了什么才来,而是他们本来就该在这儿。“但是我喜欢那种感觉,你要什么都有。你要高大上的,那金融街、CBD满足你,你要历史的,故宫长城满足你,你要新世界的,三里屯给你。什么都有的城市,老城市也在适应新的世界。”

在北京做了3个月表演,帕斯卡就跑了。他参加一个循环赛,从北京出发,经过西安、成都、广州、厦门、上海,回到北京,再飞回加拿大。没多久深圳欢乐谷需要表演人员,他又来了。

对于他来说,深圳比北京还神秘,很多外国人都不知道这个1800万人的城市。整个城市都是新的,走在路上,很容易分辨出这块土地上什么是原来没有的,什么是规划建设的。需要一个火车站,选好地方,就有了。楼盘一周盖三四层,三五个月就是一栋大厦。这里建机场、那里修公路,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类似的感觉像纽约、巴黎、伦敦。加上深圳外地人很多,住久了也能自诩是“本地人”。

FISE在中国

帕斯卡不会随便应付表演。他习惯在每一次表演中把有难度的东西加进去,路线可以固定,但动作每次都会更新。“爱好和工作不一样,如果只是工作,那就会考虑我是不是应该做?因为有危险。如果应付了事对拿工钱没有影响。我做动作是因为我需要这个动作,我需要提升和进步,不然不管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去考虑。”帕斯卡说。

表演必然有风险,帕斯卡也摔倒过好几次,观众让他再来,他就重新表演。“摔倒也是一种表演,失败也是正常,没有人可以一直成功,观众都比较宽容。”动作的难度也是相对的,一个简单的滑杆动作,在草地上新手都敢做。换到6层楼边墙的护栏上,旁边往下几十米就是硬邦邦的地板,没几个人敢做。“你的极限,就是把最难的动作用在最夸张的道具上,在最困难的地方做。”轮滑对帕斯卡而言,就像一种依赖,有种激素在血液里,就是需要,不做就难受。最近他玩轮滑比较少,但他知道这种感觉一直在身体深处,随时准备出汗。

2014年10月,第一届FISE世界极限运动巡回赛在成都举办,这个拥有17年历史的极限运动比赛起源于法国蒙彼利埃,一直致力于推广极限运动。帕斯卡参加业余组拿到了轮滑第一。正是在这次巡回中,原本打算专心比赛的帕斯卡临时为准备不够充分的主办方当起了翻译,之后又被FISE中国招揽,成为了运动和媒介经理。到了2015年,FISE与荣耀合作进行品牌推广,帕斯卡介绍了一些朋友参与比赛。

“FISE更像一个协会,一般选手能感觉到这个公司靠爱好在做事情。这里面有很多一样的人,将自己的爱好分享给更多人。我们会先想好这件事怎么做好,再去考虑商业的东西。”

来中国至今,帕斯卡发现这个国家越来越开放,小孩更加自由,极限运动发展挺快,了解极限运动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即将加入极限运动的年轻人,帕斯卡的忠告是:极限运动需要和朋友分享,需要挑战自己。这不是一个人做的事情,而会有一种团队的感觉,这个团队像家庭一样。中国人本来因为语言和文化差异不容易与其他国家人的联系交流。要逼着自己加入这些团体。而我们FISE来中国的初衷就是做这个,我们不会改变我们的想法去适应中国,而是希望在各个国家推广极限运动,把这个家庭弄得更大。这种感觉是很好的:没人管你的肤色和国籍,最重要的是一起分享爱好,组建更大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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