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牛顶野趣

方宪生

我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对山自然有些淡漠。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领略了山的风光，从此它的野趣便留存于我的脑海，这座山有一个有趣的名字——“背牛顶”。

从秦皇岛市抚宁县城出发，经榆关镇、猩猩峪，便来到背牛顶的山脚。这里有个“龙潭”，是传说中“秃尾巴老李”住的地方，四周群山拥翠。到夏季，瀑布从山岩夹缝中泻下，据说有龙吟虎啸之声。潭水很深，静静的，透出微微寒气，衬着刀劈斧削般的两侧峭壁，形成颇有气势的样子。峭壁上镌着“龙泉”两字。

进山后，山径崎岖，是数不尽的石阶山路。爬了一段，“四大金刚”屹立两侧。这四座小峰仿佛是守卫山径的四位将军，因此也叫“将军石”。抬头向远处望去，背牛顶在云端时隐时现。

不久后，我们穿行在狭长的绿色甬道里。这是八百米的“绿色长廊”，一路上野葡萄藤在头顶上绵延覆盖，光线暗了许多，除盘旋的石阶路依稀可见之外，苍穹变作长长的一线天，只在转弯处闪现。听说到了秋天，野葡萄和猕猴桃缀满枝丫，遍地山花，那一定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此刻，我被团团绿色包围着，假如有人从山顶上往下看，一定发现不了在这绿海中穿行的人。

不知不觉间，我成了队伍的先导。被后面伙伴们追赶着也挺有意思，这一点好胜心驱使我拼命爬山，不让别人从我面前赶过去。

路在脚下，人永远是向上的。

终于爬到百米“天梯”前了。向导介绍说这里的悬崖绝壁，一年前还只能用三架柏木长梯相接攀上极顶，现在换成了六架相连的铁梯。抬头仰视，可窥绝顶，有百米之遥。铁梯旁的铁链不时晃动发出阵阵声响，铁链和铁梯及护栏撞击着，铿然有声。此时，我已感疲惫，再望望这近乎垂直的天梯，仿佛生在云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又不甘心功亏一篑，于是我稍稍休息一会儿后定气凝神，援引而上……

攀到顶，穿山门，回过身来四面张望，群山秀色尽入眼底。倘若遇上阴天，就可看到牛顶云海，像堆絮，如卷雪，任意飘游，有不同于晴天的情趣。这顶峰上有金光嗣、无粱殿，攀上最高顶端时，我忽然想起山名的由来：因山后有石如牛，故名。但我没有找到传说中那块像牛的石头。而且这里的树很奇特，出于绝壁，毫不着土，正像郦道元在《经注·三峡》中所说的：“绝巘多生怪柏。”

在山外看山，是领略不到山中秀色的。虽说身在山中不易识山的真面目，但不入山中又怎能得山之真味呢？

下山的时候，耳边还回响着铁链的摩擦声，铁链与铁梯的撞击声，杂糅着一只小口琴的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