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当雨神

顾敬堂

张长弓是个农民，今年一到芒种，他就播了种，然后盼着下雨，结果连着半个月的毒太阳，把土地晒得四分五裂。

张长弓想起了古老的一招——求雨！村子南面有一座破庙，早就断了香火。张长弓怕人看见笑话自己迷信，半夜偷偷到了庙里，恳请大仙发发慈悲，降点雨解救庄稼。

张长弓跪了半天，又累又困，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睁眼一瞧，只见两个人正坐在供桌上吃着供品，一个穿着红袍，一个穿着蓝袍。

红袍子：“谁摆的供品？”

蓝袍人说道：

“管他呢，摆了咱就吃！”

红袍子一招手，不知从哪飞过来一本记事簿：

“还是瞅瞅吧，闲着也是闲着。”

红袍子看了两眼记事簿，撇撇嘴说道：

“一个傻子，求雨的！”

蓝袍人冷笑一声：

“拎点猪头肉就敢上门求雨，门都没有，再旱他半个月！后峰村老王可早就和我打招呼了，人家送了一头猪呢！”

张长弓大骂道：

“你们就是这么当神仙的？今天要是不给我马上降下雨来，我就告到玉皇大帝那里！”

两人被吓了一跳。红袍人道：

“今年雨水指标太少了，没法面面俱到，再克服克服嘛。”

张长弓骂道：

“我要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德行！”

两个神仙还想狡辩，忽然半空中响起了一声霹雳，俩人顿时大惊失色，齐齐跪倒在地。一个头戴花翎身穿蟒袍的人凭空出现，怒视二人：

“天庭让你们掌管一方风雨，你们不想着造福百姓，却贪赃枉法，本巡察使既然看见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巡察使从袖子里抖出一条锁链，拴住二人，就要腾空而去。张长弓连忙说道：

“神仙大人，你把他俩抓走了，我们这降雨归谁管？”

巡察使想了一会儿：

“急急忙忙的，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先把这活干起来？干好了我上报天庭，给你整个神仙编制！”

张长弓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家乡下了一场透雨。

左邻右舍奔走相告，提着猪头、挑着美酒到庙上供奉，张长弓特有成就感。

这天张长弓正坐在庙里看雨水分布图，庙外传来了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张大仙在吗？后峰村土地公王大可前来拜访！”

张长弓道：

“请进！”

原来张长弓那天听到两个前任对话，知道王土地行了贿赂，这才让后峰村下了透雨。为了打击这种不正之风，张长弓一上任就把雨给他们停了，连晒半个月，禾苗都蔫了。估计这王土地是坐不住了。

王土地好话说了一箩筐，毕竟是一个系统的同事，张长弓最后勉强同意按照正常的雨量供应给后峰村，王土地千恩万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葫芦来：

“这是后峰特产，醉仙居产的小酒，你拿着尝尝鲜！”

张长弓觉得一葫芦酒也不算啥，于是拿了几个上供的桃子作为回礼，把酒收下了。

王土地走后，张长弓倒了一碗酒，摇摇葫芦，忽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正值钱的不是酒，而是这个葫芦呀！里面也不知装了多少酒，怎么倒也不空！

接连几天，张长弓用心地给后峰村下了几场透雨，排除了旱情。结果各地土地纷纷涌来，提出给自己的地段也下点雨。张长弓这才意识到，今年的雨量确实不足，加上给自己村和后峰村的倾斜政策，更显得不够用了。

张长弓应付走了众人，独自在庙里看着管辖地图发愁。

半夜后，各村土地都偷偷摸摸地上门来，各自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刚开始张长弓还推辞，慢慢就习惯了，这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谁给的东西好就给谁下雨！

这天，一个凡人拎着几炷香到庙里点上，接着就破口大骂：

“为什么别人那下雨，我们这就旱的要死？你就不能匀着来呀！哪怕多少给我们点，我们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张长弓显出原形来：

“你们村土地不懂事，村民也这么刁蛮，告诉你，不但今年没有雨，我让你们大旱三年！”

凡人并不畏惧：

“我哪怕告到玉帝那里也要把你拉下马！”

正在这时，天空一声霹雳，巡察使又出现了，二话不说挥出铁链把张长弓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