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神明

2016-05-14 11:23薄骨生香
桃之夭夭B 2016年1期
关键词:重楼小人

薄骨生香

简介:重楼的出现教会林鱼鱼一个道理:人是不能随地大小便的,万一遇到一个死缠烂打、非要壮大土地庙的土地公公怎么办?林鱼鱼在心中咆哮:神啊,你是穿越来的逗比吗!

1.请勿随地大小便

据说普陀山上的观音庙很灵验,需要祈福的人最好徒步爬天阶,这样更灵验,因为心诚则灵。

刚求完姻缘的林鱼鱼按原路返回,花了两个小时爬上去的她,再下来时腿都在发抖。

望着一眼望不到底的台阶,林鱼鱼咽了一口唾沫,这一脚踩空滚下去的话都得花一个小时。于是她格外放慢步伐,告诉自己不着急,来时急匆匆的,没仔细欣赏普陀山风景,下山时就当看风景好了。

可是林鱼鱼速度一慢下来,身体出汗量就很少,而且她才喝掉一瓶矿泉水,所以现在很急——内急。

普陀山上只有两处厕所,一个在山脚下,一个在山顶,她可不想走冤枉路回山顶再下来,而下山还得一个小时左右,她恐怕憋不住。

林鱼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做贼般左右扫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天阶,走进旁边的树林里。

走了大概二十米,林鱼鱼看见一个半米高的土龛,因为枝叶密布,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林鱼鱼走近,也看不出那是个土龛。

普陀山上看到土龛,林鱼鱼觉得很正常,更何况是这种被弃的土龛。

不过眼下不是观察土龛的时候,她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绕到土龛后开始“放水”。

“啊!”林鱼鱼松了一口气,终于解放了,她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突然土龛里冒出一股白烟,落地成人的模样。

“晦气!晦气!”

重楼胡乱地拍着自己的身体,他在睡梦之中感到一股强大的晦气冲破封印,辛好他跑得快。

林鱼鱼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冒出的人,她刚才怎么没看见这土龛里还藏着个人?

重楼一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女子,他就说什么晦气那么强大,原来是女子的晦物,怪不得那么轻而易举地打破他的封印。

他刚准备开口,用《妇德》、《女戒》来教导女子不应该随地大小便,突然对方一拳头打了过来。

“臭流氓!”林鱼鱼瞪了面前衣着奇怪的男子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土龛里住着的是昏睡了五百多年的土地公重楼,自从明朝一次发洪水,百姓纷纷来求神拜佛,身为一方神明的他,为了保护他的人民,耗尽元神挽救,结果陷入无尽的睡梦之中来修复元神。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用最后的法力设下结界,没想到被林鱼鱼一泡尿给破了。

重楼游荡于人世间,他的土龛没了人类的供奉,又被破坏了结界,已经失去了作用。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子,行色匆匆的人群,重楼感到很陌生,他睡了有多久?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重楼晃晃悠悠地飘过马路,车子从他的身体穿过,他面不改色。没人能看见他,而他现在需要找一个人。

那就是第一个看见他的林鱼鱼。

2.你带走我吧

林鱼鱼终于回到家,累得差点儿趴下。泡了一个澡后,她打算早点儿睡。

就在上床的一瞬间,她看见一个穿着古装的男子,衣袂翩翩,从她卧室的门里……钻出?

而那正是下午她下山时偷窥她小便的男人。

“终于找到你了。”重楼看到林鱼鱼,高兴自己的法术还是那么有效,刚一开口,“那个……”

林鱼鱼大声尖叫起来,因为她发现,比穿门术更惊悚的是她卧室里的试衣镜里根本没有重楼的相。

林鱼鱼抓起胸口的挂饰十字架,对着重楼大叫道:“妖魔鬼怪快走开!妖魔鬼怪快走开!”

重楼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林鱼鱼拍了自己一巴掌,一看他就是中国的鬼,上帝与佛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当然不怕了!

于是林鱼鱼害怕地闭上眼,哆嗦道:“小女子下午不是故意的,鬼爷放过我吧,我会每天烧纸钱给您的。”

重楼轻笑出声:“鬼爷?纸钱?我不需要。”

林鱼鱼心想,完了,钱都不愿意要,看样子这只鬼一定要报复下午她打她的那一拳。

于是她连滚带爬地跑到厨房,重楼也跟着飘了过去。

重楼看见林鱼鱼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他想凑近看,结果林鱼鱼“噌”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重楼看见一张痛不欲生的小脸,嘴巴里塞着还未嚼完的大蒜,泪流满面地冲他做出了“哈”的口型。

重楼面不改色,他并不讨厌大蒜味,他只是觉得……这个不难吃吗?

林鱼鱼一看他这都不怕,将嘴巴里的大蒜吐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怨道:“你带走我吧!”

重楼凭空变出一个簿子,簿子自动开始翻页,翻到一页后停住,而他将那一页的字捻起。

那是他所管辖地区人生老病死的生死簿,一旦一个人出生,簿子上就会显示那人的生辰八字,人死后,字就会自动消失。他没想到,他一觉醒来,簿子有那么厚。

他找出了林鱼鱼的生辰八字,字体发出的金色光芒照在他如玉的脸上:“这是你的生辰八字,我把它从生死簿中拿出,你不会再经历生老病死。从今天起,你得帮助我修复真身。”

重楼的真身早在明朝的那次大水中冲毁,他现在急需修复身体。

林鱼鱼一看自己小命保住了,忙不迭地点点头,再看看在重楼手心里转的自己的生辰八字,头一次体会到自己小命攥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重楼看着头顶的电灯,愣了一下,低头问这林鱼鱼:“现在……是什么皇帝当政,年号多少?”

林鱼鱼呆若木鸡:“中华人民共和国,21世纪。”

3.泥雕小人叫逗比

林鱼鱼捏着黄泥巴,偷瞄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看着书的重楼,谁能想到,她居然遇见了神仙,还是土地公公?

因为她是他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人,所以只有她看得见他。

土地公公?林鱼鱼捏着手里的泥巴,揉出了一个圆脸的模样。她现在在做一个浩大的工程——捏出重楼的真身。

……再添两根胡子。

林鱼鱼扬扬得意地看着手里的半成品,重楼扫了她做的“真身”一眼,又扫了电视机旁边放着的Hello Kitty,嘴角一抽:“重做!”

林鱼鱼嘟囔着嘴:“这不是很像土地公公在人心目中的形象吗?”不就是矮矬胖吗?

“那是别人心目中的土地公形象,你得实事求是。”重楼翻了一页书,歪着头,修长的手指指着林鱼鱼手里的“他”道:“难道这么近的距离,你都看不清我长什么样子吗?”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让林鱼鱼吓了一惊,她望着那漂亮的桃花眼,心扑通直跳,别过了脸:“实事求是都知道了,你学得挺快的啊。”

重楼瞬间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书上的字笑道:“只是才看到改革开放,没想到我这一睡,竟然过了五百年之久。”

他的话里略带寂寞之意,林鱼鱼正想怎么安慰他几句,没想到他下一句兴冲冲道:“害我错过了那么多有意思的东西。”话音未落,他拿着林鱼鱼的手机,开始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林鱼鱼腹诽道:真是够了,原本以为重楼会是一个严肃的土地公,没想到本质是个逗比!

林鱼鱼重新捏了一个模子出来,递到重楼眼前:“这样可以吗?”

重楼抬起头,一脸惊艳的表情。那个小小的泥雕,栩栩如生地表现出他的模样。

林鱼鱼得意地看着重楼,她可是学过两年泥雕的。她摸了摸鼻子,看到重楼把泥雕拿到面前,向泥雕吹了一口气,顿时泥雕跟活了似的,伸了一个懒腰,把林鱼鱼看得目瞪口呆。

“活的?”林鱼鱼忍不住去戳了戳泥雕的小脸。

那泥雕跟小狗般嗅了嗅她的指尖,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奶声奶气地抗议道:“好臭!”

臭?林鱼鱼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泥雕骂道:“我那么香!你才臭!臭泥巴!”

泥雕小人不服,立刻反击道:“你臭你臭你臭!”

林鱼鱼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给泥雕小人一点儿颜色瞧瞧,重楼抢先一步拿起那泥雕小人,一脸笑意:“好了,他不是真说你臭,他吃的是香烛贡品,凡人的气息对他来说是亵渎神明的污浊之气。”

林鱼鱼不满道:“你不是说捏你的真身吗?这个怎么还能说话,还能顶嘴?”

重楼用食指拨弄着泥雕小人,引得小人咯咯直笑,看得林鱼鱼眼红不已,明明是她捏造出来的,她才是亲妈!

“这是我的真身,里面有我的一小部分元神,是我的一面,简而言之,他其实就是我。”这是他最重要的元神,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表达。

重楼环顾屋内一圈,视线落在了冰箱上面的香烛上。

林鱼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我妈妈信佛,这香烛是之前来看我时买的,走的时候忘记带回去了,所以就放在这儿,下次她来可以让她带回去。”

重楼不语,手指勾了勾,林鱼鱼就看见一根香烛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到重楼手中。

她心想,果然是神啊,感觉像看仙魔大片似的。

重楼将香烛递到泥雕小人眼前,小人嗅了嗅,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嘴一呼,香烛立刻被点燃了。

小人开始猛吸,表情跟吸大麻般享受,还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可爱得要命。

因为小人是按照重楼的模样刻的,所以看着迷你版的重楼,林鱼鱼就像看见了重楼。

她突然伸出手摸向小人头顶,笑眯眯道:“你这么可爱,以后就叫你逗比了。”

逗比?小人跟重楼一起疑惑地看着她,看着这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表情,林鱼鱼心情大好,脸上笑开了花。

看到林鱼鱼这个表情,泥雕小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了,在地上抗议地跳着像是要打林鱼鱼,无奈个子太矮,打不到,越发惹得林鱼鱼咯咯直笑。

看着这两人,重楼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感觉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4.封建迷信要不得

星期一,林鱼鱼照常去上班。

重楼一大早就看见她在捯饬这捯饬那,又是搭配衣服又是化妆,看她准备出门,他好奇道:“你去哪里?”

“上班啊!”林鱼鱼换好高跟鞋,原本打开的大门突然被刮过的一阵风关住。

“看来你很有觉悟,这么快就准备上岗了。”

重楼已经换好了一套衣服,白衣飘飘,严阵以待,肩膀上的“逗比”也跟他穿了一套一样的衣服,两个人像是穿着亲子装,表情严肃。

“你干吗?”林鱼鱼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人。

“上班啊!”重楼将肩膀上的“逗比”扔到林鱼鱼身上,“吊炸天,上!”

自从昨天晚上重楼把剩下的书看完,他觉得林鱼鱼给泥雕小人起的名字——逗比,会毁了他高端大气的神明形象,于是他重新给泥雕小人起了一个他觉得配得上他的名字——吊炸天。

“作为秘书,你现在的工作就是重新壮大我土地庙。我通宵研究了一下,现在的地价比较贵,建一个庙的钱你这个单身狗还付不起。不过……”

重楼喋喋不休地说着,林鱼鱼眼皮一耷拉,觉得他还是不了解现代文化比较好,这网络词用得还真溜的,“单身狗”一词着实伤到了她。

“我们还是让更多人来拜土地公,赚点儿香火钱吧。”

等等!林鱼鱼猛地反应过来,他以为她说的工作是这个?

她立刻将脸笑得跟朵菊花般:“神仙不是应该视金钱为粪土吗?”她小命还在他手里捏着,不能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不”。

重楼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噗!林鱼鱼一口老血吐出。

“走吧走吧。”吊炸天扯着她的衣领,脸上露出对香烛意犹未尽的沉醉之情。

林鱼鱼哆哆嗦嗦地开口:“我的工作是公务员。”所以,你懂的。

重楼疑惑道:“怎么?有冲突吗?你现在是为神明工作,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荣幸。”林鱼鱼忙不迭地做狗腿状,随后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可是我是党员啊!封建迷信要不得!”

“要不……”重楼凑近。

有希望!神明果然善解人意,救人民于水深火热!

“为我服务吧!公务员不是神民的公仆吗?”

林鱼鱼翻了一个白眼,不要乱改字眼好吗?

于是乎,林鱼鱼被迫在大街上发起了传单,这是重楼想出来的针对现代人民的宣传方案。

“重楼土地公,A市的土地公,你好我就好。”

林鱼鱼穿着道袍,皮笑肉不笑地一边说,一边发着传单。

天上,重楼歪着头看着林鱼鱼,汗水打湿了她两边的头发,但她仍然没说要休息一下。他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她明明嘴上说不要不要,但是还是愿意帮忙。

重楼随手挥了一下,远处的两片云聚拢过来,他觉得不能做得太明显了,就让两片云遮在林鱼鱼头顶上。

这样就好了,重楼心满意足地笑了。

林鱼鱼肩膀上的吊炸天露出八颗牙,像个装饰品般,一动不动。

这是重楼的人群定位战略,吊炸天负责吸引三岁到三十岁的人群,而她被他安排负责吸引三十以上的人群。

真不知道他眼睛是不是瞎!

林鱼鱼腹诽了一句,重楼像是听到她心中的话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边发完了,我们去那边吧。”

林鱼鱼又累又热,重楼的这一句话让她如遭晴天霹雳。她看着半空中悠闲自得地飘着的重楼,终于忍无可忍道:“我不干了!”

经过的路人顺着林鱼鱼的视线往天上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后,丢给她一个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林鱼鱼欲哭无泪,真是够了!

5.女孩子的身体真的好软

林鱼鱼发现自己上了热门微博,那条微博发的内容正是几天前她对着天空对重楼吼时的一组图片。

因为重楼是神明,所以根本拍不到他,图片上只有穿得奇怪的林鱼鱼对天空面目狰狞的样子,下面还有一行大字——“打工女烈日下精分,论人民何时才能走向共同富裕!”

林鱼鱼两眼一黑,差点儿昏死过去。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林鱼鱼一看来电显示是部门经理,吓得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几秒,她一咬牙,接通了电话。

“经理?嗯,对,是我……不是!我没有打两份工!微博上是我……我没有对不起党……穿道服的是我……经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什么?当网红比公务员更赚钱?……喂喂喂!”

林鱼鱼郁闷地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她被炒鱿鱼了。

重楼凑到她面前:“你当网红吧。”他可是把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那个经理说她不如趁此机会当个网红,做得好的话,比那个公务员的职位挣得还要多。正好关于网红他也有所了解,在家就可以做,这样一来,她还可以帮他壮大土地庙。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俊脸,林鱼鱼眯起眼,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都是他害的!

吊炸天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衣服,林鱼鱼对着他就是一声“哈”,吊炸天防不胜防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好重的人气……

她现在心情不好,闲人勿扰!

林鱼鱼待在家里三天,一句话都没有跟重楼说,趴在电脑前不停地投求职简历。

她不知道,她每次累极了趴在电脑前睡觉时,重楼都会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静静地守着她,怕她发现异常,在她醒来之前又把她抱回电脑前。

吊炸天戴着口罩,自从那天起,吊炸天格外防着她。

“吃不吃饭?”吊炸天举着牌子,然后忙不迭地换了下一张牌子,上面画着一个箭头,指着门的方向,然后费力地举起最后一张牌子,上面画着重楼的模样,上面写了一句话,“做好了,去吃吧。”

躺在床上的林鱼鱼被吊炸天憨态可掬的忙碌模样逗笑了,都是一张脸,如果重楼能像吊炸天那么可爱就好了。

可爱吗?门外的重楼摸了摸脸。

林鱼鱼逗着吊炸天,瞥了门外一眼:“他让你来的?”

吊炸天一看没准备答案,急得在桌子上团团转,找纸笔。

林鱼鱼扑哧一笑,一把将吊炸天搂到怀里,这家伙真是可爱得要命!

门外,重楼的俊脸可疑地红了。这个家伙能不能不搂那么紧,吊炸天就是他,他也有感觉的好不好!

不过……女孩子的身体真的好软。

林鱼鱼出了卧室门,让吊炸天趴在自己肩上,无视重楼,直接走到饭桌上。因为在赌气,她原本不打算开口,但是看见一桌子饭菜,还是下意识地吃惊了,开口问:“这是你做的?”

重楼点了点头,他寿命很长,在昏睡之前没事时就是在人间闲逛,他虽然不食五谷,却喜欢做菜。

望着满桌的精致可口的菜肴,林鱼鱼心一动,口水差点儿都要流下来了,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扭头问道:“你是怎么买菜的?”不是别人看不见他吗?

“我把菜变没,再把钱在变进卖菜人的口袋里就行啦。”

“……”还真是好孩子,不白拿东西。

“看着很可口,就不知道味道怎么……”话音未落,重楼就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塞进林鱼鱼口中。天上人间,还没有人说他做的菜难吃!

林鱼鱼鼓着腮帮子,嚼着口中的东坡肉,那味道简直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林鱼鱼佯装着皱眉,不打算给重楼好评,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你怎么会有买菜的钱?”

吊炸天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重楼指了指林鱼鱼的房间:“吊炸天在你衣柜里的一个小盒子里发现的,还有几张卡。”

林鱼鱼立马夺过来,怒骂道:“你居然动我老公本!”

老公本?重楼错愕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和“老婆本”是一个意思,开口道:“你现在是神明的人。”

林鱼鱼被他暧昧的语气说得脸一红,浑身不自在:“难道神明就能谈恋爱了?”

“可以,但是不能和人类,因为人与神不可能天长地久。”重楼顿了顿,心想:作为神明的人当然是可以的。

林鱼鱼白了脸,为了掩饰内心的失落,她冷哼了一声。

很久很久以后,她想,如果重楼当日知道她的心思,或许就不会放弃了。

6.她面试失败了

林鱼鱼一方面帮重楼宣传土地神,一方面投到茫茫大海的简历也终于有了消息。

这是一家小型企业,职位是文秘,要求在后天下午两点去面试笔试。

为了稳妥地拿下这个位置,林鱼鱼做了很多功课,在网上收集了许多关于这家公司的资料。

到了面试那天,重楼突发奇想地也想跟过去,看看面试是个怎样的东西。

“你想想,我去了,别人又看不见我,说不定还能帮你。”重楼引诱道。

林鱼鱼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带上重楼了。

公司一开始是笔试,一起来面试的还有十几个人。就业压力大啊!林鱼鱼叹了一口气。

卷子发到手里,她开始安心答题,重楼一看没他什么事,无聊至极,就在屋子里到处乱晃,反正没有人可以看见他。

他知道林鱼鱼最近在找工作,因为她已经跟神签约,所以她的事业线是透明的,也就是没有,他做了许多努力才改变现实,也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份面试,所以他想帮她。

过了几分钟,重楼转了一圈回来走到林鱼鱼跟前:“你有好几个选项跟别人不一样,这个有五个人选A,这个有三个人选C,这个有八个人选D,这个这个……”

林鱼鱼额头青筋暴跳:“闭嘴!”开放性选择懂不懂啊!

所有人包括监考官齐齐看向她,林鱼鱼暗骂一声,脸爆红:“对不起。”

重楼趴在她桌前,无辜道:“你干吗突然说对不起?”

还不是因为你!林鱼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重楼看林鱼鱼再也没理她,继续无聊地乱晃。

林鱼鱼写完试卷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她正准备提前交卷,刚一抬头就看见重楼宽大的衣袍即将弄倒监考官桌子上的水杯。

林鱼鱼下意识地开口大叫:“小心杯子!”

重楼回头,不解地看她,衣袍直接穿过杯子。

哦对,他的身体对物体来说是穿透的。

幸好啊!林鱼鱼长呼一口气,但她惊恐地发现所有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她,监考官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客气道:“林小姐,你的面试结束了。”

林鱼鱼的心“咯噔”一下,她面试失败了。

回家的路上,林鱼鱼心情很不好,她突然发现重楼的出现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了。因为只有她看得见他,很多人把她当成神经病,她为此丢了工作;因为她能看得见他,她就得帮助他重新建立什么可笑的土地庙……

“最近还是没有什么人上门祈愿,我们得重新制定……”

林鱼鱼疲倦地打断他的话:“重楼,不是我说,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你还是现实点儿吧,土地公早已经被人遗忘了。”

重楼脸色一白,这是林鱼鱼头一次看到他这样,莫名地有些心疼了,但一想他跟她不一样,她还得正常工作,就狠下心继续道:“你是神仙,而现在的人们大多已不相信鬼神之说了,即便他们相信,他们也只信观音菩萨之类的,你为什么不放弃重建土地庙的念头,享受一下逍遥神仙的日子呢?你又不需要像我一样,为了生活而活着。”

重楼沉默不语,半晌后开口道:“除非人们先放弃我,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重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不语。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带着萧索的味道。

7.得道成仙的标志

重楼果然消失了,不过留下了吊炸天。

望着缩小版的重楼——吊炸天,林鱼鱼微微失神,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脑袋:“喂,你被人抛弃了,怎么还能那么开心?”

吊炸天难得没说她臭,反而讨好般地抱着林鱼鱼那根手指,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林鱼鱼心里空落落的,脸上虽带着笑,笑意却未达到眼睛里:“你这家伙,知道舍近求远,临时抱佛脚了啊。”

吊炸天蹭了蹭林鱼鱼的手指,小嘴一嘟,指了指冰箱上的香烛。

林鱼鱼哑然失笑,如果重楼的要求不是那么高,像吊炸天那样好养活,她昨天也不会失控说出那样一番话。

想来真是伤人。

B市,一座荒芜的草丛里,一小堆土垛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一缕白烟轻飘飘地落在土垛前面,幻化成人形,原来是素袍白衣的重楼。

他看着破败不堪的土垛,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这也是一个神龛呢?

重楼进了神龛里,里面早已年久失修,岌岌可危,没了人类的香火供奉,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重楼找到了他的老朋友白泽,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苟延残喘地维持着最后一丝元神。

“你来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白泽一点儿也不惊讶重楼容貌的未曾改变,五百年前的事情,他也曾听说过。

重楼点头。

看到重楼几近透明的身体,白泽咳嗽了一声:“原来你与我一样……”

重楼沉默不语。

白泽叹了一口气:“好怀念过去的时光,只可惜……我们终将被人们遗忘。”

神明不是永远不会消失,人们需要他们时,他们被制造了出来,人们不需要他们时,他们就会消失。

白泽经过了百年时间,见证了门前的繁荣到颓败,元神逐渐消散,而重楼却在用五百年前所积累的功德维持早已破败的元神。

“我舍不得。”重楼垂眸,他现在能感受到林鱼鱼抱着吊炸天在玩耍,她在笑。心里对她的悸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么温暖的日子,他舍不得就这样放下。

重楼亲眼看着当年的好友元神散尽,神龛瞬间土崩瓦解,什么也没留下。

站在原地,重楼久久没有动静。

重楼走后,林鱼鱼为了稳定自己的心神,一心扑在了招聘会上。

有时招聘会人太多,难免被挤着,摔倒在地的林鱼鱼却也感受不到痛,这种感觉好像她被人给稳稳地接住后轻轻放下。

她四下看去,没有在人群里看见重楼的身影。

回到家里,饭菜准备好了,吊炸天在饭桌上手舞足蹈地欢迎她回来。

她一眼就看出饭菜是重楼做的,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你究竟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吊炸天却在桌子上跳起来大叫道:“是我做的,我做的。”

林鱼鱼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出来吧,我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你这样做很让我心里不安。”

重楼终于现了身,这一次他穿了一套全黑的衣服,他似乎皮肤更白了,白得几近透明,若不是黑色衣服太过醒目,她几乎看不见他在那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林鱼鱼上前抓住他的手,这一次她也跟其他人一样,直接穿过了重楼的身体。

重楼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安,笑道:“我马上要到天庭任职了,当然要除去人间的尘气,这是成为上神的标志。”

林鱼鱼心里咯噔一下:“你要离开了?”

重楼点头:“恭喜我的话给我烧几套西服,我听说天庭现在跟人间同步接轨,我再穿着五百年前的衣服会被同事嘲笑的。”

林鱼鱼心情顿时五味杂陈,她抱着吊炸天,将他递到重楼面前:“他是你的,你要带走吗?”

吊炸天一听,立刻大哭起来。

重楼的真心和反应,他不能说,吊炸天却都反映出来了。

重楼摇了摇头:“不是现在,先留给你玩一段时间吧。”

说着,重楼的身体又透明了一分,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又看着林鱼鱼,笑道:“你会忘记我吗?”

林鱼鱼差点儿流眼泪了,却倔强地别过脸去,满不在乎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很忙的好不好?哪有时间想你。”

重楼的眼神黯淡了,是啊,所有人都会忘记他的。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林鱼鱼一眼,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你的生辰八字我放回去了,最后还有一句话我要说。”

“什么?”林鱼鱼搂紧了吊炸天。

“下次别随地大小便。”

“滚!”

其实重楼想说,别再遇见一个像他这样打乱你生活的人。

尾声

林鱼鱼再也没看见过重楼,她想,他大概是成仙去了。

自他消失后,吊炸天也渐渐精神萎靡,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到没有力气再动了。

“呼呼……”吊炸天拼命地呼气。

林鱼鱼看他这样心疼不已,他本是泥雕,但因为重楼的那一口气,变得跟重楼一般,皮肤晶莹如玉,现在却慢慢恢复了一开始泥雕的颜色。

“你要吃香烛吗?”林鱼鱼小心翼翼地问,吊炸天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呼气,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者努力吸着为了活下来的最后一丝空气。

林鱼鱼连忙点燃了一根香烛送到吊炸天嘴边,他却没有向往日一样吸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林鱼鱼一下子哭了起来,“吊炸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吊炸天歪着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跟重楼当日的眼神一模一样。

难得他也要离开她?林鱼鱼抱起他,看着那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哭得撕心裂肺。

她喜欢重楼,可是不能说,他说过的,她是人,永远不会与神长久的,所以她不敢说,她怕他一说,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最后,林鱼鱼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吊炸天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生动的面容渐渐凝固,幻化成最原始的泥雕。

林鱼鱼可能不知道,吊炸天其实就是重楼,吊炸天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重楼最本性的想法。

重楼死了,没有了人类的需要,他永远地消失了。其实他想告诉林鱼鱼,他不是要逼着她壮大土地庙,只是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她,舍不得那个温暖的家,可是最后连他爱的人都要放弃他了,他就再也没有理由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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