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活美学的旅游审美探析

2016-05-14 16:46潘海颖
旅游学刊 2016年6期
关键词:观光旅游

潘海颖

[摘要]生活、旅游、美,都是复杂的概念,其内涵在实践领域不断被拓展,其本质在理论领域不断被重新认识和探究。从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历史起点“美是生活”,到实践论美学,再到美学的生存论转向,以及美学“生活论”回归,这些都为研究本体论视角的旅游审美提供了理论和现实基础。当代的旅游审美趣味是多元和世俗的。在生活美学视野中,旅游之美在于天人合一,在于能动超越。从观光旅游到休闲度假,反映了人们审美情趣和审美方式的流变。观光旅游审美注重感性认识,休闲旅游审美注重感性存在,是对生命中感性价值的确认。从观光到休闲,审美是感性超越的过程,体现在对时空的超越、对审美主客两分的超越,以及对体验的超越。旅游审美通过活泼泼的生命体验,最终超越感性,能动地从生命存在的意义上获得美,完满生活、成就生命。日常生活既充满着感性的愉悦,也承载着深沉的精神期望。生活本身的丰富性造就了旅游审美的丰富性,生活美学视角的旅游审美是激发、是唤醒、是重新发现。旅游审美本质上是对生命归属和文化价值的寻觅,其本体意义在于成就审美的人。

[关键词]旅游审美;休闲度假;观光旅游;生活美学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6)06-0073-09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06.013

1当代美学“生活论”回归与旅游美学之发展

生活、旅游、美,都是复杂的概念,其内涵在实践领域不断被拓展,其本质在理论领域不断被重新认识和探究。

对中国来说,美学是舶来品,是西学东渐的产物。西方美学研究的成果,始终极大地影响着中国学者的研究。美学“中国化”的历程是中国古典美学智慧不断与西方美学思想碰撞、融合的过程。这样的历程不仅充满艰辛,也充满着各种矛盾、冲突、妥协、改变与吸纳。

从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历史起点“美是生活”,到实践论美学,再到美学的生存论转向,以及进入21世纪以来的美学“生活论”回归和生活美学新范式的提出,为我们研究旅游美学,尤其是本体论视角的旅游美学提供了丰厚的理论基础和新的研究视域。

1.1当代生活美学的感性价值

日常生活是当代哲学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美学“生活论”的回归,“生活美学”在中国的提出始于20世纪80年代。20世纪90年代,傅其三在湘潭大学开设“生活美学”课程;进入21世纪,刘悦笛等进行了较为完整的理论建构,生活美学逐渐成为转型期中国美学新的理论范式之一。“现实生活,是美学的起点和归宿;生活美学,是一种立足于大众文化立场的现实主义思考。”[1]“如何欣赏生活美和创造生活美,就是生活美学所要解决的问题;美学理论的生活化和美学实践的大众化,其本质是美学的回归和重构,是美学对生活感性价值的重新确认,是马克思美学当代意义之重新确认。目的是在提高人们的审美水平和不断美化人们的日常生活。”[2]“肯定感性,就是肯定生活;肯定人的日常生活的正当性,就是肯定感性意义呈现的合法性。”[3]中国语境下,生活美学的兴起经历了复杂的历时性生成过程,伴随着对传统实践论的批判和后实践论的发展。究其理论基础,一是中国古典美学对生活和人本的始终关注;二是马克思美学对人的感性生活的肯定;三是Chernyshevsky“美是生活”理论在我国曾被广泛传播和接受。

谈回归,首先是对生活价值的确认。“生活美学不是要颠覆掉经典美学的全部努力,而是要美学返回到原来的广阔视野;确认生活美学不是为了建构某些美学理论,而是在亲近和尊重生活,承认生活原有的生活品质[4]。”当然,生活美学的“回归”不仅仅是简单地“回到过去”,更深层面来看,“回归”是马克思美学对感性价值的确认,是基于实践的对人类“类”特性的确认,是基于实践的对人类“自由”的确认。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指出:

如果人的感觉、激情等不仅是[本来意]义上的人本学规定,而且是对本质(自然)的真正本体论的肯定;如果感觉、激情等仅仅因为它们的对象对它们是感性地存在的而真正地得到肯定,那么不言而喻:①对它们肯定的方式绝不是同样的,相反,不同的肯定方式构成它们的存在的它们的生命的特殊性;对象以怎样的方式对它们存在,这就是它们的享受的特有方式;②如果感性的肯定是对采取独立形式的对象的直接扬弃(吃、喝、对象的加工,等等),那么这也就是对对象的肯定;③只要人是人的,因而他的感觉等等也是人的,那么对象为别人所肯定,这同样是他自己的享受[5]。

马克思将美学回归到人,回归到人的感性价值。正因为感受的特殊性和相异性,人才能够确认其个体生命的特殊价值和意义;从而确认其自身,确认其作为感性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从而获得本体论的肯定。对“感性的肯定”既是对“对象的直接扬弃”,也是对“对象的肯定”;正因为这种“扬弃”,客观对象才重新获得了肯定。《巴黎手稿》的观点既是“人本”的,也是“唯物”的。人们的生产实践和生活实践是构成人们感性生活的真正基础。也就是说,离开了实践,人们就不能获得真正的感性体验,不能获得真正的美感,更不能获得真正的存在。人的实践和存在是统一的。美学回归生活,以人的需要和感性存在为核,使美学确立于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统一之上,确立于“生命-生存-生活”的统一之上,确立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社会自由全面发展的统一之上。马克思美学是生活美学的重要理论源泉。

谈“重构”,既表明生活美学复杂的历史积淀,更表明其意味深长的发展趋势。当代美学的生活论是对长期以来“实践-后实践”理论范式的发展和超越,是在国外存在论研究、文化研究等多重影响下,基于国内日常生活审美化、审美日常生活化的现实,对中国美学未来走向的思考和探索。

1.2我国旅游美学研究之发展

我国旅游美学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30年来,根据其研究对象的不同,基本可以分为3个时期:

(1)1984—1994年为基础理论探讨期,以卢善庆《旅游美学闲话》、郑家度《旅游美学研究》、王柯平《旅游审美活动论》、乔修业《旅游美学》、庄志民《旅游美学本体论思考》等成果为代表,对旅游美学的内涵、审美关系等进行了研究。1993年全国首次旅游美学研讨会在云南召开,对前期的旅游美学成果进行了总结和归纳。从某种意义上说,旅游美学是当时处于低谷期的美学研究走出书斋、走出玄学、服务社会的有效路径。这个时期,可以说是美学寻找到了旅游。

(2)1995—2004年为实践参与期,旅游美学思想溯源、旅游景观美学特征的提炼都有所涉及,比较偏重以地区旅游开发为导向的应用性研究。与前一个时期不同的是,一方面旅游开发的热潮需要美学理论的支撑;另一方面,旅游教育的大发展,徐辑熙(1997)、王柯平(1997;2000)、庄志民(1999)等先后进行了旅游美学相关教材的编著,以及《旅游美学的基本内涵及其理论框架》(庄志民,1999)、《旅游美学研究对象辨析》(章海荣,2002)等论文的发表,对旅游美学学科体系的构建起到了奠基性作用。

(3)2005年至今,研究领域拓展期。随着对审美主客两分观点的重新审视,以《旅游审美是诗意的对话》(曹诗图等,2011)、《旅游审美文化嬗变与异化》(王晓倩等,2013)等成果为代表,旅游意义重新被认识,旅游审美文化论、旅游审美心理的研究成果日益丰富,旅游审美认识论正在寻求突破。

进入21世纪以来,旅游市场急剧大众化,人们的出游动机发生了很大改变。从“小旅游产业时代”(观光旅游)发展到“大旅游产业时代”(观光旅游与休闲度假并举)——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是实践迫切需要理论指导,并且呼唤理论创新的时代。旅游美学的理论研究如果不能呼应这个变化的时代,就会滞后于时代的发展。

实践论时代,旅游出于对未知景物的好奇,美的景观是人们首要的审美对象。同时,基于李泽厚先生的美感层次论,旅游美感一般分为悦耳悦目、悦心悦意、悦志悦神3个层次。“旅游是一项集自然美、艺术美和社会生活美之大成的综合性审美实践活动。”[6]旅游被定义为审美实践。“旅游美学是以美学基本原理为指导,研究旅游活动过程中的审美关系的一门具有高度实践指导意义的学问。”[7]这一时期,实践论美学的主流地位,使得旅游美学的实践意义尤为彰显,美感是主要的研究对象,并且主要来源于审美主体的静观和静思。

生存论时代,后实践美学、生命美学、生态美学、环境美学的理论滋养着旅游美学的研究,不仅提供了更为多元和开放的思维方式,也为旅游美学的本体论转化提供了土壤及养分。“生命美学是旅游美学的理论基础”[8],“旅游美学的研究对象应该是关于主体动态生命美的本体研究”[9]。“体验”成为研究的重要关键词:旅游是对生命自由和价值的体认与追寻,旅游美学的落脚点在于体验,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调动起来了。审美体验是旅游美学研究的主要内容。

生活美学时代,旅游越来越成为大多数人生活的一部分,旅游与生活交织在一起,旅游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旅游是构成生活美学的重要组织部分。“旅游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出于‘乐生和人发展的需要。”[6]章海荣认为“旅游审美中要突出主体参与性动态美感的研究”[10],停留在主观能动层面的“主体性”需要真正获得突破并得到充分彰显。曹诗图认为,旅游审美是诗意的对话,其最高境界是审美主体与客体融为一体,由“在场”洞见“不在场”[11];“回归理性、回归真善、回归和谐、回归诗意”乃是旅游审美的最终归宿[12]——这些对于旅游审美的反思和重新定义,恰恰呼应了生活美学的回归思潮。除了审美体验以外,生活美学更鼓励审美主体的动态参与、创造和超越。生活中的审美意蕴和审美创造将成为旅游美学的重要内容。

诚然,美学的理论发展不仅在逻辑上是渐次递进的,还在内容上也多有交错包容的方面。如果将其放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美学发展背景之下,如果将其放在美学对“实践论”的质疑和争论的背景之下,这样的时代划分似有机械之感。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活美学一方面想摆脱传统实践论的窠臼,另一方面也想跳出生命美学的范式。实践论美学和生存论美学各有其开放性,生活美学亦有其未竟性。其实,“实践”范畴曾一度被泛化,也曾一度被偏狭地理解。朱立元专门论述“以人为中心的实践存在论”,提出需要在个体体验、感性生活、主体创造、个体生存价值等方面对实践论有所拓展,更重视感性个体的当下维度,将马克思人学和发展中的实践论作为研究美学的哲学基础之一[13]。无论如何,旅游无疑是当今时代重要的审美实践活动,这也再次呼应了马克思美学的历史起点。

如果说生活美学是回归生活的本体论美学,那么本体论视角的旅游美学,就是研究人们通过对旅游实践活动的参与而获得的生活体验、生命价值和人生超越的学问。旅游丰富了人们的人生阅历与人生体验,并在多元化的生命体验和生活样式中成己成物。旅游美学是对旅游者发现美、体验美、唤醒美和创造美的理论总结。简言之,旅游美学的本体意义在于成就审美的人。

2生活美学视野中的旅游

2.1旅游之美在于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不仅是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而且也是中国美学的基本精神[14]。大自然,历来是旅游者向往的家园。生活美学视野中,首先需要摒弃的是“主客两分”的模式。“审美意识不问主客,不分主客,是人与物的交融,是‘天人合一”[15]。大自然,不再局限为“被看”的“审美对象”;旅游者,也不再仅仅作为单纯的“观者”。以生态旅游为例:生态旅游的兴起,不仅是大众旅游时代对自然资源掠夺的批判,其根源在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反思。生态旅游者对自然持有的态度是欣赏、体验与理解。当然,不同的生态旅游者出行动机也有不同。“严格的生态旅游者具有强烈的生物中心论态度,而且这种态度加深了他们对自然环境所负有的责任感,他们有一种信念,认为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加强资源基础,他们要求与自然环境进行深入的、有意义的互动交流……而一般的生态旅游者展示出了明显的人类中心论倾向。他们的态度更倾向于保持现状而不是增强环境的可持续性。”[16]湿地科普、海岸观鲸——自然,不仅是人类栖居的家园,还是动植物赖以生存的乐土;人们通过旅游,基于考察、欣赏和体验,进而更深入、更全面地去理解自然,并重新确立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不再是外在于人类的自然,而是“天人合一”的交融与和谐。

柳宗元说“美不自美,因人而彰”:自然之美,不是单方面的景,更重要的是旅游者在自然之中所体验的感情,也许是转瞬即逝的情绪,也许是弥久常新的心境。再比如乡村旅游的兴起。对城里长大的人来说,乡野环境、乡风民俗、乡村生活带来的是一种未知的体验,是一种新奇的审美。对于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乡村旅游承载的则是刻骨的乡愁。人们也许会感慨,雨中的山、桥、石板路,也并没有那么美,真正深深怀恋的是田里辛勤耕作的爹娘,是门槛上蹲着的小狗,是放学后与小伙伴嬉戏的草垛。从审美上说,乡村旅游是过往岁月、过往生活与当下乡愁的浅吟低唱。乡村旅游是怀旧的旅程,也是一场怀旧的审美。景与情交融,情与境相依。

2.2当代旅游之审美趣味:多元与世俗

趣味,对于美学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词汇。当代美学趣味正呈现出“去中心化”和“多元化”的特征。旅游是当代最具大众性的审美活动之一,其趣味受到整体审美价值观的影响,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并且这种多元感性的审美趣味,经由旅游被复制和传播。

当代旅游趣味的多元化,不仅表现在旅游动机、旅游目的地的选择、旅游方式方面,原住民的文化、徒步穿越、热气球观光、湿地观鸟、主题公园游乐等等,都可能成为旅游者的兴奋点;更深一步说,旅游的大众化从实践上推动了对趣味标准唯一性的否定。审美趣味有无标准,是否只有一个标准,高级趣味与低级趣味的界限在哪里?艺术与审美曾经停留在高高在上的精英层面,精英阶层的审美趣味是曾经唯一合法、正当的趣味。当今时代,旅游是大众参与的活动,旅游审美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审美。高山之巅,日落日出;长河奔流,惊涛拍岸——人人都为之惊叹。“大众化”在文化研究,尤其是审美文化研究领域是一个颇具争议的词,招致批判的是与“大众化”紧密相关的“滥”与“低级趣味”;在旅游界,“大众旅游”指代一个时代,大众旅游时代意味着大量涌入的旅游者对敏感、偏远的自然和文化环境的破坏;但也必须看到,旅游的大众化,首先或者说最基本的含义是更多人的参与。正是从这个意义出发,旅游的大众化,更准确地说是平民化,从事实上推动了审美的大众化。大众首先意味着“去精英化”和“去中心化”。总是有人担心审美品味的“世俗化”。事实上,Aristophanes的喜剧也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脏话,莎士比亚的戏剧在当年也不过是“世俗文化”的一部分。诚然,大众化也存在“大众化”所带来的“暴政”,需要理论的批判和反思;多元化亦并不是对道德判断的简单否定,并不代表价值的虚无化。

旅游审美不是理论审美,旅游活动的亲身体验决定了旅游审美的“当下性”与“世俗性”。曹诗图等学者提出“旅游的本质是以消遣、审美、求知为主要目的的异地身心自由体验,旅游的基本属性是审美属性、休闲属性和文化属性”[17]。审美趣味的高级与否似乎难以判断,趣味的等级观余波未了。但是,可以很肯定的是,旅游活动的跨文化性,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对文化更为广泛和有深度的了解之上。重要的是,要脱离旅游审美的世俗性,并不是要脱离生活。恰恰相反,旅游审美需要更紧密地与生活相连。要将“俗游”提升为“雅游”“神游”。从人性的角度来说,需要“突破人的有限性、功利性的束缚,具有万物一体的审美意识和超越主客关系的心境。”[18]从生活美学的视角来说,就是要突破日常生活的碎片化,以及生活的日常性对人的异化,将日常生活回归到生活原本应有的状态,实现生活美学的真正“回归”。

融于生活、回归生活的旅游之美体现了当下的实践性。正是这样的审美实践过程,产生了各种审美现象,并发展出多元的审美关系。在现实生活中,随着人们审美感知能力的提高,随着人们审美实践能力的提高,实践对象会越来越丰富;同样,随着人们审美实践活动的拓展,亦会反哺人们的审美实践能力。

从本体意义上说,当代旅游,不再是一种观望,不仅仅是体验,其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是生活感性之美的集中表现。生活本身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也造就了当下旅游方式和旅游趣味的多元化,以及旅游审美的丰富性。

3从观光旅游到休闲度假:感性超越

从实践领域看,休闲度假无疑是观光旅游的升级版。观光旅游以大众化、高性价比取胜,休闲度假以小众化、高品质取胜。

3.1观光旅游之美:感性认识

观光旅游表达了人们对感性之美的追求,此处的感性之美,主要是审美认识系统中的美。观光旅游的感性之美来源于观看与刺激。反映在旅游活动中,主要就是去未曾去过的地方,见未曾见过的美景。名山大川、名胜古迹是最为惯常的旅游目的地。观光旅游,主要是对惯常生活的疏离。

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观光旅游的核心审美要素是:异质性。旅游者充满好奇来到异地,参与不同的活动。可能在短短的一周之内,访问几座城市,甚至几个国家。旅途的疲劳,阻拦不了追求异质的脚步。以黄山为例,黄山四绝“奇峰、怪石、云海、温泉”有多少游客能完全领略到?一晚山上、一晚山下,是大多数观光客的标准行程;如果时间紧张,一天直接上山、下山也是可行的,上下的索道,更加速了过客匆匆的脚步,云海与温泉成为可遇不可求的“传说”。无论如何,迎客松前的标准留影,还是让游客获得了“到此一游”的满足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公务访问之余,同样需要在长城脚下找找“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感觉,到故宫太和殿前展现一下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仰慕之情。

观看与刺激的感性之美,自然是易于疲劳的,当然也就需要不断的刺激来激活出游的冲动。同时,审美对象往往呈现出宏大、壮丽的样式。

3.2休闲度假之美:感性存在

“作为感性生存论的审美问题一直存在于哲学家和诗人们面临现代型社会形态的困境时所思虑的种种难题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美学不是一门学问(甚至不是一门学科),而是身临现代型社会困境时的一种生存论态度。”[19]休闲、审美,或者说闲暇之美的确立需要两个前提,一是确认休闲度假的主体地位,二是厘清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关系问题。马克思主义人学的根本就是彰显“人”作为主体的价值。“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5]当世界与主体超越主客两分思维方式的时候,个体性与社会性更将走向切近和融合。从某种意义上说,休闲度假就是感性存在方式的确立,以及感性存在的自我表达。

反映在旅游活动中,旅游者的主要诉求是放松身心,其重要特征是:停留。旅游者不再忙于赶航班,不再担心被“叫早”。休闲度假是日常生活的延续。美景、美食、闲聊、闲逛,是必要的元素,也是必要的商业吸引。这样的日子当然比日常的生活更逍遥、更慵懒,旅游者内心更为清晰地知道,这样的闲适原本就应该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切的辛苦、一切的忙碌、一切的纷繁焦虑都应随风而逝,这样的生活样式才是生活的原貌。对异质生活的体验和融入只是一个部分,更让人留恋和向往的是对这样的生活方式的向往。为何有“慢生活”之说?当然是因为日常生活节奏太快。真耶?幻耶?旅游本真性之确立历来就是争议的话题。休闲度假的核心审美要素是:闲适性——闲,即美,且为“大美”。

在审美主客一元论的视角下,休闲度假的感性之美是关于体验、反思和创造的。旅游活动的主要诉求从“3S”(sun, sea , sand)发展到“3N”(nature, nostalgia, nirvana)。更准确地说,“3S”吸引并没有消失,只是去体验“3S”的内心需求有了很大变化。美丽的阳光、大海、沙滩,仍然是富有魅力的旅游目的地,但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在海边留影,在沙滩上漫步,也许通过搏击冲浪,也许通过邮轮甲板上数星星来体验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感觉,方式迥异,追求精神升华的美好感觉却是一致的。在大自然的包裹之中,通过“诗意地栖居”,通过沉浸、反思和冥想,旅游者重新确立生活态度,并获得生命的“涅槃”。审美呈现出细腻、平凡、个性化的特征。

休闲度假并非摈弃感性之美,只是此处的感性之美升华至审美本体系统,是生命中感性价值的一种确立。休闲度假的感性之美,是当下生活样式的本然呈现,也是生命存在的本然样式,当下生活的存在意义也不断通过休闲度假得到内心的遵从和体认。休闲度假既是一种生存方式的活泼泼的表达,也是一种实践中的“存在论”。休闲度假之地既是审美对象,也成为休闲度假者本身存在之美感的印证,并成为检验人的审美境界的标准。

3.3从观光到休闲:审美感性超越

从审美的角度来说,从观光到休闲是审美从大众走来,又超越大众的过程。真正的生活总是与大众紧密相连,生活美学也深深地植根于大众,但从审美的本质属性上说,又必须超越大众。

首先,超越表现为对审美时空的超越,是灵活性的体现。从时空维度来看,休闲度假减少了对旅游者的约束,更多地体现了旅游者的自主与自为,是自由生活的延续和开拓。诚然,大众化意味着审美的公平和平民化,广泛民众参与的旅游是生活美学落地,审美走向生活的重要途径。观光旅游以满足“大众化”需求、“标准化”设计、“团队化”运作为主要特征。观光旅游的规模效应能给旅游者带来高“性价比”消费;但是,这样的发展模式可能会对旅游目的地的环境资源、文化传统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旅游者的过度集聚也会给自身的审美感知带来负面影响,从而降低整体的旅游满意度。观光旅游成为“走马观花”的同义词,观光旅游的泛化造成审美的泛化和审美的疲劳。休闲度假以满足“舒适化”需求,“多样化”设计、“个性化”运作为主要特征。从市场的角度来看,休闲度假从观光旅游发展而来,是大众化旅游市场不断细分的结果。旅游业所倡导的可持续不仅意味着环境资源的可持续、人力资源的可持续性,同样也意味着审美的可持续。“美应该是一种生命的从容,美应该是生命中的一种悠闲,美应该是生命的一种豁达。”[20]通过自主自为的个性化设计,相对含蓄低调的商业化推广,休闲度假以更多的时间、更慢的脚步亲近自然、感受生活、肯定个性、追求趣味。毋庸置疑,这样的从容的审美感知是旅游市场发展的可持续驱动力。

其次,超越表现为对审美主体的超越,是对审美主客两分的否定。从某种意义上说,观光旅游的审美大多是主客两分的,而休闲度假的审美是基于主客一元论的。观光旅游追求美,是认知之美;休闲度假追求美,是体验之美。休闲度假的审美发现更为丰富,更多地关注生活的细节,旅游者的审美感知更为细腻,也更注重体验。为什么要旅游——最美的风景在别处;最美的景色在路上——旅游之美在于对过程的享受。观光旅游充满了程式化的节奏,休闲度假对主客两分的超越还体现在选择之中。休闲的本质属性是自由,首先是对选择自由的肯定,包括对不同美感、不同人和物的选择。休闲度假滋养着诗人般的心灵,唤醒了旅游者的主体意识,并在休闲的过程中最终颠覆了审美主体与客体的区隔——水乳交融、成己成物,最终达到超感性的状态!

第三,超越表现为对体验的能动超越,这是审美的终极价值。从观光旅游发展到休闲度假,真正的审美突破,在于休闲度假提供更多的自由时空和个性化选择,以便旅游者能从体验中真正去“思考”,去“体悟”,从而获得个体生命超越的可能性。当今时代,旅游越来越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旅游成为越来越多人的惯常生活的一部分。旅游就是一种“在”,就是“在”的一部分;但是,旅游审美不仅停留于“在”,而是对于“在”的超越。“人生在世”,人要“在”,并且不断追求不同样式的“在”和更好状态的“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走的长度,某种意义上决定了生命的厚度。背包客、探险旅游、黑色旅游,有时看来,不仅不是享受,甚至是一种自我折磨。旅游的审美价值不仅在路上,通过对多元化的生命存在方式的追求和探索,尝试去创新、试图去超越。从这个意义上说,旅游更是一种生活态度。生活本身不能选择,而生活态度可以选择。休闲度假,正是生活态度的体现,正是对体验的能动超越。

“审美意识是更高一级的直接性,是对思的超越。”[15]审美是直观的,但最终要经由原始的直观经过思辨达到更高层次的直观,回到生活的原本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旅游就是美本身,是存在之美;旅游审美不仅是体验美学,更是超越美学。旅游者通过体验所感受到的美,对于自然风光、历史遗迹的惊艳与感叹,仍然存在于并依附于具体事物当中,如若不能从经验中超越出来,如若不能从生命超越的层面去理解旅游,那么,观光也好,休闲也罢,旅游就只是停留在路上。

人,究竟为什么要旅游?从人类学的意义上说,历经迁徙、朝觐、旅游等阶段,人们一直在路上。“在”本身,支撑人类走过几百万年的艰难历程。随着物质条件的改善,人们完全可以安居一方,但对外在世界、未知生活的探索与好奇,成为人们不断游走和感知的原动力。

何谓美?美是天人合一,美是身心一如。生命何其美好,生命又何其短暂。旅游审美通过活泼泼的生命体验,并最终超越感性,能动地从生命存在的意义上获得美,完满生活、成就生命,将“生命—生存—生活”统一在一起。

4余论:旅游审美之唤醒与超越

彭锋在谈到当代美学问题的时候,曾经引用Kivy对Carrol和Danto美学的比较,Danto美学像刺猬,Carrol美学像狐狸;刺猬指代宏大风格,狐狸指代细微小事[21]。任何时代,也许都有刺猬和狐狸,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这个时代是“小时代”,是更偏重小人物和小事情的时代。芸芸众生的平淡生活,也许没有那么多宏大叙事和英雄凯歌,但平淡生活是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活被关注,或者只被自己、被自己周围的人所关注,也已经足够。任何思想都植根于生活,任何研究也脱离不了生活。亦正因为此,当代生活美学研究更具有一种向下、落地的趋势,更具有一种新现实主义的倾向,并且充满新现实主义的人文关怀。

发达国家的旅游产业已经进入到休闲度假阶段,我国的旅游发展有其特殊性。农耕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共生共存;巨大的东西部差异、城乡差异、人口素质差异,导致了旅游需求的差异和审美需求的差异。我国现阶段具有鲜明的“观光与休闲”并重的旅游市场特征。当代中国的旅游样式——观光旅游与休闲度假将在很长时期内混杂与交错。当今时代,网络给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旅游需要越来越个性化、旅游活动越来越具有参与性,旅游的样式也随之快速地改变着。观光、度假、休闲,这些概念以及概念所指代的旅游形式和需求本身都在不断更新和变化之中,甚至可能被颠覆。休闲度假未必就比观光旅游的审美层次更高,观光旅游在形式上也并不可能完全被休闲度假所取代。事实上,观光与度假都是旅游者永远的需求,观光和度假也都是休闲方式之一。从审美方面来看,观光旅游也有“情景交融”之美;随着旅游交通方式的改善,“过程享受”也可能成为旅游常态,“旅少游多”是大多数人的追求,而“旅长游短”或许也能受人欢迎。

生活美学是落地的美学,更是灵动活泼、多元包容的美学。生活美学视野下的观光旅游、休闲度假,如同生活本身一样纷繁复杂。但是,包容并不等于不判断、不扬弃。生活美学的落地,在强调其对生活本真的崇尚和热爱的同时,更需要强调其超越性。没有超越,妄谈审美。就旅游论旅游,就体验论体验,是生活,但不是美学。旅游,可以是生活本身,但审美不仅仅是生活本身。审美必须具有超越的品格。审美可以是个性化的,但审美的境界应该属于大众;并且,也只有在大众审美品格提升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个体审美。旅游审美,不仅要发现生活之美,更重要的是去探寻生活之智。这也恰是生活美学所要彰显的真正意义。

旅游的审美本质是一种寻觅,对生命归属和文化价值的寻觅。人在旅途,远离惯常的居住地和生存环境,会有种种不便,也常常会感受到孤寂和疏离,但往往在旅途中会有不同平常的发现和收获。另一方面,旅游提供了扫盲的可能。每个时代都有盲点,每个生命都有盲点。有些东西看不到,或者即便看到也视而不见。比如,以前垃圾焚烧场建在居民区附近,人们毫不关注;以前把旧房子拆了重建,人们不认为是对历史传承的破坏;以前开山采石伐木,人们不在意对绿水青山造成的破坏。这还仅仅是认知层面上的,更多是关于文化、价值的盲点。因此,扫盲对于人类来说何其重要!走出去,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走出去,才知道历史有多厚重。相形之下,个体生命无疑是渺小的、脆弱的。但就在个体渺小脆弱和时空无限的对比中,有助于体验个体生命的价值和归属,并更加珍惜生命本身。旅游审美是一种重新发现,对生活本身所蕴含的丰富性的重新发现,对可能失落、可能遗忘的生命价值的重新发现;旅游审美是一种激发,对生命创造力的激发;旅游审美是一种唤醒,对生存美感的唤醒。从这个意义上说,休闲度假比观光旅游更具有唤醒的意味,也更容易让旅游者感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归属感。“生活美的真正内涵,是你自己发自内心的人生幸福感。”[16]

如果说旅游的本质可以按照“樊笼理论”[18]来探索,旅游是对日常工作封闭、凝固、单调与乏味的突破,这可以说是旅游的拉力;同时,旅游表达了人们对自由的真切向往和追求,这是旅游者的内心驱动力。再由当代审美的转向来看,生活美学恰恰反映并表达了人们从主客两分世界回归到主客交融的生活世界的观念。旅游之美,需要用心去体验;旅游之美,是主客交融的境界;旅游之美,最终成就了人性之美、生活之美。因此,真正的旅游审美是建立在对樊笼的突破、对自由的追寻基础上的对生命归属的终极思考。

生活以其自身的逻辑和法则,赋予个体的生命存在以无穷的美感,并以其包容和开放的特征展现其独特的魅力。日常生活既充满着感性的愉悦,也承载着深沉的精神期望。文学中经常把人生比作旅途。旅途和人生的困惑在于其短,在于不知未来;而魅力亦来源于其未可知的部分。苦短,必须珍惜;困惑,必须寻找。旅游,是离家;旅途,其实更是回家——回家则是一生要走的路。生活之中,充满了各种无奈和不得已;而旅游,必定是兴趣所致,这种兴趣和热爱所驱使的休闲生活自然能避免生命体验留在谷底,还能使生命体验始终焕发活力。在生活美学的视野内,真正的旅游审美满足在于旅游者收获独特的归属感并极大地丰富自身的精神生活:从旅游中体验人生的快乐和丰富,其审美意义在于寻找到自己的生存位置,并意识到超越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寻找某种超越的方式和情怀。至少,旅游审美提供了一种超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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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ourism Beauty Appreciation Based on Living Aesthetics: From Sightseeing to Leisure

PAN Haiying1, 2(1. Department of Tourism Management,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2. Urbanization and Urban-rural Leisure Research Center,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Abstract: Life, tourism and aesthetics are all complicated concepts. Their connotations are continuously being explored and expanded through practice, and their essence is being rediscovered and recognized again in theory. From Marxist theory of aesthetics, practical theory of aesthetics, existentialist theory of aesthetics, and finally to the theory of living aesthetics in the 21stcentury, the sound basis for the research of tourism aesthetics is being settled, especially from the view point of ontology. In the context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living aesthetics has undergone a complicated and generative process, accompanied with the criticism of traditional practical aesthetic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ost- practical aesthetics. The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is process is Chinese classical theory of aesthetics, Marxs theory of aesthetics, and Chernyshevskys theory. The return of aesthetics to life harmonizes the unification of human needs and its emotional existence, the coalesce of material and spiritual life, and the unification of life, existence and living. In China, tourism aesthetics research started in 1980s. The core of tourism aesthetics research aims at the connotation of aesthetics and creativity in life. Nowadays, tourism aesthetics is multivariate and worldwide. In the view of living aesthetics, the beauty of tourism exists in the theory that man is an integral part of nature and exists in vigorous transcendence. Sightseeing tours focus on perceptual knowledge, while leisure tour is an experience of emotional existence. The development from sightseeing tourism to leisure tourism shows the trend in human appreciation of beauty, a reflection of not only mans change of aesthetic taste and living aesthetic value, but also his acceptance of aesthetic modernity. Based on the theory that man is the integral part of nature, tourism has been regarded as not simple sightseeing and physical experience, but a life style and a concentrated expression of life. Diversity of life makes the diversification of travel modes, travel taste, and tourism aesthetics. Leisure is a kind of transcendence of sensibility, spatiotemporal dimension, aesthetics dichotomy and experience. Without the comprehension of transcendence of experience and of life, a tour is simply journey of covering mileage, neither sightseeing nor leisure. Tourism is a journey of returning to life. Everyday life is full of emotional expression and deep spiritual expectation. The ontological meaning of tourism aesthetics is to reward those who appreciate beauty and understand the intricacy of aesthetics. Traveling can break through the dull, closed and plain mundaneness of daily life, and at the same time, expresses mans yearning for freedom. The beauty of tourism should be experienced by heart; mans appreciation of the harmony of human nature and beauty of life. That is the reason why the authentic tourism aesthetics is the ultimate comprehension of lifes destination. Tourism aesthetics is to find not only the beauty of life, but also the wisdom of life. It is to stimulate, awaken and rediscover the beauty of life. That is the real meaning of living aesthetics. The key of tourism aesthetics is to search for cultural value and mans sense of belonging in life.

Keywords: tourism aesthetics; leisure; sightseeing; living aesthe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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