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桃种李种春风

南伊

下午阳光很好，我闲来无事便在阳台上看书。格架上的绿植长得很好，有罗汉草、豆瓣绿、铜钱草、凤梨铁兰、小榕树、清香木，还有吊兰和绿萝。那些绿叶像是打了蜡，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母亲每次浇水时总爱念叨，说这么多花花草草挤在一起，真难为它们还能长得这么好。对此我深有同感，就像每次挤上地铁后我总会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幸运窃喜一番，可在这一点上母亲没有我淡定，她总埋怨北京车多人多尾气多。她说：“在老家种地有什么不好？房间又多又敞亮，还有一个可以跑马的大院子。”谁说下里巴人就一定比不上阳春白雪？要我选，我也愿意过母亲那样的生活——院子里有地，可以种桃种李种春风。

两年前，生活在城市里的母亲终于有了一块地。那是小区一角的荒地，就在我们楼下拐角的地方，约五平方米的样子。

三月一到，母亲就拿着锄头兴冲冲地翻开新土，而我就跟在后面撒菜籽。到了周末，我和母亲便一前一后走进小菜园，先松松土，然后洒洒水。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日子变慢了，烦恼变少了，心也静下来了。每天我一门心思地期待它们开出一朵花、结出一个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一日，我把挽著裤管、踩了一脚泥的照片发给朋友看，不想竟被他笑为“曾经阳春白雪，如今下里巴人”。我不予置评，权当这是褒扬的话，说明我接地气，开始懂得如何生活了。

塔莎奶奶的孩子曾经问她：“你的一生肯定很辛苦吧？”她回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一直都以度假的心情度过每天、每分和每秒。”其实生活永远不是他人眼中的样子，如果我可以在简单的生活中获得丰收，那么他人眼中的辛苦便是滋养我生命的蜜糖。

（摘自《被眷顾的时光》中国言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