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丕尔和布龙菲尔德的语言观之对比分析

张蕊

摘 要： 萨皮尔和布龙菲尔德都是美国描写语言学的先驱，虽然二者都著有《语言论》一书，但是他们的影响反映在不完全相同的领域。本文通过对两本著作中关于语音系统、语言性质、语言成分划分、建立的哲学基础及语言变化规律的认识等进行对比分析，探究两位作者的重要语言学观点，找出二人观点的不同之处，呈现语言学研究的不同视角。

关键词： 萨丕尔 布龙菲尔德 《语言论》

萨丕尔的代表作《语言论》出版于1921年，这本书是以克罗齐的《心灵哲学》为基础而创作的。萨丕尔认为语言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文化现象，会对其使用者的思维和行为产生影响。他在书中系统地阐述了语言学研究对象、语言成分、语音、语法程序和概念、语言的结构类型及语言的发展等一系列问题。

布龙菲尔德于 1933 年出版的《语言论》可以说是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奠基之作，对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形成和发展有重要的作用。他认为语言行为的产生是一系列刺激-反应的过程，从这点可以看出他深受行为主义思想的影响，力图排除心灵主义的影响，在这一方面与萨丕尔的观点对立。他在书中论述了语言学的一般问题、语法、音位学、词汇、语音演变、语义变化及借用等。布龙菲尔德在这部书中提出了研究语言的基本原则，制定出了描写语言结构的总框架。

虽然二者都著有《语言论》一书，但是这两位美国语言学界伟人的影响反映在不完全相同的领域。本文通过对萨丕尔与布龙菲尔德的《语言论》里的重要观点进行对比分析，呈现二人对同一语言现象不同的研究视角。

一、语言性质的比较

在“什么是语言”这个问题上，萨丕尔把语言与走路相比较，认为学说话的过程和学走路的过程是不一样的。走路是人的遗传的、生理的、本能的功能，而言语则是一种非本能的、获得的、“文化的”功能。萨丕尔的关于语言的定义全面包括前人认为语言是一种交际工具和语言是一个符号系统两种观点，他认为语言是“人类所特有的、非本能的交际方式，是表达思想、感情和愿望等主观意志的符号系统”，从中可以看出他侧重于语言的社会性质方面。

布龙菲尔德并没有对语言是什么下过正式的定义，他认为语言行为的产生是一系列刺激-反应的过程，认为语言不具有生物遗传功能。在一个言语社区里，一个新生儿说什么语言取决于其出生环境。布龙菲尔德继承了索绪尔的思想，把语言区分为语言和言语两方面。此外，他还区分了语言的共时态和历时态。

二、语音系统的比较

萨丕尔是形态音位概念最早的提出者之一。他指出同一个音在不同的单词中发音不同是受相邻字母发音和心理因素的共同影响。他在《语言论》第三章“语言的音”里提出了一个关于语音模式或语音系统的格局的非常重要的概念。他认为有一个更有限制的、“内部的”或“理想的”系统存在于语音系统的表面，内部的模式不会随表面系统的音的变化而变化。但是萨丕尔也注意到什么理论都不能绝对化，比如汉语的塞音，中古在发音方式方面是三分的，即p，ph，b（清音，送气清音，浊音），可是到了现代，浊音消失了，成了二分的，格局也就变化了。

布龙菲尔德则进一步对语音学和音位学的概念进行了区分。他认为语音学重点研究的是声音如何产生及听者如何接收声音，不考虑意义的研究。语音有区别性特征和非区别性特征的差异。区别性特征可以用来区分词的意义，所以对于交际是必要的。音系学将语音研究与意义联系在一起。布龙菲尔德认为音位是区分意义的最小单位，根据发音部位和发音器官的不同对不同的音位类型进行了区分。

三、语言成分划分的比较

萨丕尔认为语言最基本的成分是“词”，可以用A+（b）来表示。A表示基本概念或主体概念的“根本成分”，（b）表示附加意义（构词形态或构型形态）。萨丕尔认为词只是一个有一定模型的东西，不能单纯从概念的角度给词下定义。

布龙菲尔德认为语言形式可以是一个音位、一个单词甚至一个句子。它可以划分为自由形式和粘着形式、复合形式和简单形式。像funny和silly中的-y，dancing和singing中的-ing这种不能独立使用的叫做黏着形式；能够独立使用的叫自由形式，如Mary，run，book等。有些语言形式在语音和语义上与另一些语言形式部分相同，这叫复合形式。复合形式由词素构成，如Mary likes singing中有五个词素： Mary like -s sing -ing，这叫最终成分。简单形式又称为语素，比如John，read ，-ed等，都称为语素。语素是由音位或音位的组合构成的，全部语素就构成一种语言的词汇。布龙菲尔德认为语素可以用语音描写，但它的意义（义素）却不能在语言学范围内分析，因为它们是用来任意标示现实世界的某个特征的信号的，信号可以分析，但它标示的事物却无法分析。

四、对语言变化规律认识上的比较

萨丕尔认为语言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变化的趋势是语言使用者对个人变体的不自由选择，符合趋势的被接受了，不符合趋势的被抛弃了，所以变化本身又包含继承性和延续性。 萨丕尔认为语音变化趋势和字形变化趋势同等重要。他认为语音变化趋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看不见的，心理因素对语音变化影响较大，因为发音的难易是相对的。萨丕尔认为语言的演变是一种“沿流”，语言的“沿流”有一个总的方向，他把它叫做“坡度”，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类推作用。

布龙菲尔德在《语言论》中也谈到了语音和语义的演变。他认为语音演变是发音动作的习惯起了变化。语义的变化一般指词汇意义的变化，类推的变化和语言的借用等都极大地丰富了各族语言的词汇量，使语言真正成了人们交际和交流的工具。

五、哲学基础的比较

两人分别受不同的心理学派的影响，在很多观点上存在差异。萨丕尔深受意大利唯心主义哲学家、新黑格尔学派的克罗齐的《心灵哲学》的影响，他主要从人类学的角度出发研究语言；而布龙菲尔德则受当时盛行的行为主义的影响，用刺激—反映论解释语言的产生和理解过程，并提出一个著名的公式：S→r…s→R。S指外部实际刺激，r指语言的代替性反应，s指语言的代替性刺激，R指外部的实际反应（王晓云，2011）。他主要从语言本身出发研究语言。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布龙菲尔德并没有提出新的语言理论，只是在新语法学派和索绪尔的影响下发展了鲍阿斯的理论。

六、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萨丕尔的语言理论把重心放在对语言的社会性的研究上，而布龙菲尔德则强调研究语言的结构系统。两位伟大的语言学家在语言学史上的贡献是巨大的。二人都著有《语言论》，这两位不同的语言学研究流派大家各自独创的语言学观点和见解对世界语言学的发展的影响颇大。本文通过对比二人对同一语言现象的不同观点，为语言学者从不同的研究视角研究语言学问题提供有益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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