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理论下看小说《宠儿》中塞丝的创伤及复原之路

2016-06-04 00:10高鸣敏
湖北函授大学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宠儿托尼莫里森

高鸣敏

[摘要]作为关国著名的黑人女性作家,托尼·莫里森的第五部小说《宠儿》反映的就是饱受摧残的黑人种族在奴隶制被废除后所经历的苦难。这篇小说人物众多,结构复杂,莫里森以丰富的表达手法为读者表现了深刻的文化内涵。本文通过对《宠儿》中女主人公赛丝的创伤表现进行分析,再深入剖析她内心创伤的恢复过程,进而窥探托尼·莫里森的写作思想以及作品中的黑人精神。

[关键词]黑人种族;《宠儿》;托尼·莫里森

[中图分类号]1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06-0186-02

《宠儿》是美国作者托尼·莫里森的长篇小说之一,它的问世给美国文学界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也引起了美国社会的广泛关注。这部小说描写的是关于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它是美国黑人心中的伤疤,也是美国白人不愿提起的话题。

一、莫里森与《宠儿》

托尼·莫里森是一位黑人女性作家,她在1993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也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她的第一部小说《最蓝的眼睛》一经问世便广受好评,正如《最蓝的眼睛》一样,莫里森的文学作品大多是将黑人女性与个人苦痛相结合,深切地表现了当时黑人在美国的处境及黑人追求人权平等的精神。《宠儿》是莫里森的第五部小说,小说以美国废除蓄奴制后的重建时期为创作背景,表现了黑人在奴隶制废除后的时期内受到的打击与创伤。《宠儿》的女主人公赛丝在受到了毒打、关押等肉体上的痛苦的同时,还要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即使在获得自由后,她也依然不能摆脱蓄奴制对她的摧残。作者用蒙太奇的手法,用复杂的人物关系与叙事结构,吸引读者阅读,表达写作的主体思想,用不同处境的黑人的遭遇反映出奴隶制度对黑人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压迫。

二、文化创伤理论

文化创伤最早是由美国学者凯西·卡鲁斯提出的,她所定义的文化创伤是“某一突发性或灾难性事件的一次极不寻常的经历,热门最灾难事件的反应通常会推迟出现,并反复出现幻觉和其他一些无法控制的现象。”耶鲁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杰弗里·亚历山大认为“当一个群体的成员觉得他们经历了可怕的事件,在群体意识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成为他们永久的记忆,根本且无可逆转地改变了他们的未来时,文化创伤就发生了。”文化创伤通常是针对一个社群,但承受创伤的对象通常为个人,赛丝就是独自承受奴隶制带来的创伤,并在对创伤逐步认识并反思中强化了这种文化创伤。

根据美国学者朱迪斯·刘易斯·赫曼的创伤恢复理论,文化创伤的恢复需要经过三个阶段,首先要有一个安全的场所,其次是通过反思与回忆哀悼伤痛,最后一个阶段就是与身边的人重新建立联系,走出创伤。这几个阶段发生的顺序是不一定的,发生的时间也可能是重叠的,这就反映了文化创伤的恢复过程是复杂而漫长的。

三、深重的苦难——塞丝的创伤体现

赛丝的出生就是不幸的,赛丝作为她母亲与一个黑人奴隶的孩子,从小就饱受苦难。她喝不到母亲的奶水,也享受不了母爱的温暖,这对幼小的赛丝来说,是一个一生都无法抚平的伤口。在“甜蜜之家”里,赛丝被当做牲畜来对待,特别是教师的侄子夺走她的奶水时,赛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在赛丝心中,这些奶水是属于她的孩子们的,象征着她对孩子们的爱,她不希望连自己喂养孩子的权利也被剥夺。于是赛丝在很多人的帮助下逃离了“甜蜜之家”,但她再次被学校教师与他们的侄子找到了。当赛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將来也会和自己一样时,于是她选择将自己的女儿杀死,从而拯救其他的孩子。这样极端的行为不仅反映了赛丝的无奈与无助,也极大地表现了奴隶制对黑人带来的伤害。赛丝的这种行为代表了众多黑人妇女的行为,她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免受奴隶制的残害,选择了这种被动而极端的方式。

杀婴事件给赛丝带来了无尽的精神折磨,也让整个黑人社会感到震惊,但这个群体并没有选择与她站在同一边。这样的文化创伤让整个黑人社会都留下了不可泯灭的伤痕。黑人种群对赛丝的排斥恰好体现了这种群体性的文化创伤,赛丝与黑人社群有着相同的身份与生活背景,她个人的创伤也是这个社群集体创伤的缩影。

四、挣扎下的艰难前行与复原——创伤理论下塞丝文化创伤的复原与治疗

(一)挣扎中的有意忘却

在赛丝杀掉自己的女儿后,她就一直躲在124号,赛丝为了继续生活,她像是得了“记忆缺失症”一样,每天维持着平静的生活。这种有意的忘却并不只体现在赛丝一个人身上,贝比·萨格斯和保罗·D都是如此,他们也选择忘记那段岁月,忘记那些事情。赛丝的小女儿丹芙被别人问到有没有和妈妈一起坐过牢,就突然失聪了。丹芙的失聪可以看做是另一种“忘记”,为了逃避世人的谈论她才选择了失聪。这样的一种集体体验反映了在残酷的奴隶制时期,黑人奴隶所受到的压迫与摧残,即使他们后来获得了自由也只能选择有意的遗忘。因为在奴隶制时期,黑人的生活不堪回首,他们只有忘掉那段过去,才能从苦痛中缓过来,正视自己当前的生活,只有宽恕自己的过去,才能有生活的希望与动力。

(二)挖掘后重现的回忆

即使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那段回忆,但依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那段过去给所有黑人心中带来的伤痛。赛丝也是如此,尽管她可以装作得了“记忆缺失症”来面对别人的议论,但她始终难以摆脱内心的罪恶感,这种精神的折磨渗入到赛丝的内心深处,让她永远也忘不掉。保罗·D的出现开始让赛丝回想起一些过去的岁月,虽然这让她感到一丝痛苦,但这也意味着赛丝开始从自己封闭的空间中出来,尝试接受过去迎接未来。而宠儿的出现就如同给赛丝打开了记忆之门,让她回想到自己的过去,她想到了在“甜蜜之家”受到的折磨,她也想到了当年杀死自己女儿的场景。在宠儿到来之前,赛丝因为杀婴事件远离了社会,她逃避任何事情。但在宠儿出现后,赛丝才开始学会正视曾经的苦痛。

文化创伤治疗过程中需要进行反思与再现,赛丝就作为文化创伤建构过程中的言说者,通过叙事的方式将事件进行建构与再现,在此过程中赛丝重新见证了创伤,也明白了这些创伤都成为了往事,在创伤再现的过程中,赛丝开始理解与接受过去,放下怨恨迎接未来。

(三)噩梦后的重获新生

在赛丝从过去的创伤中恢复的过程中,许多人都成为了她坚实的后盾。赛丝自己也没有选择逃避,她主动地寻找自己前进的方向。在逃出“甜蜜之家”后,赛丝躲到了124号房子内。但同社区的黑人由于嫉妒她与贝比,在学校教师找到她时没有通风报信,赛丝只能选择杀死自己年幼的女儿来保全其他孩子。这让赛丝再一次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但随后保罗·D,丹芙,宠儿及黑人社区的帮助还是让她敞开了心扉,获得了内心创伤的恢复。首先是保罗·D的出现,讓赛丝18年来第一次感到活了过来。保罗鼓励赛丝去接受过去。通过保罗·D的关心与鼓励,赛丝开始从逃避现实转变为接受现实。虽然保罗·D因为不能接受杀婴事件而选择离开赛丝,又是一次打击了赛丝,但最后保罗·D意识到赛丝对他的重要性时,他再一次选择回到赛丝身边,这给赛丝带来了勇气与安全感。

宠儿应当是赛丝重新接受生活、获得新生的最为重要的因素。宠儿的出现让赛丝开始回忆过去。赛丝不断地满足宠儿的要求以获得心灵的解放,但宠儿的贪得无厌却也促进了丹芙向黑人社群求助。宠儿是一种象征,她的出现让黑人社群想到了过去的痛苦与屈辱,而她的消失也意味着赛丝以及其他黑人奴隶将被救赎。丹芙是赛丝的小女儿,却因为杀婴事件在124号房内生活了18年,也没能完整的得到母亲的母爱,她甚至害怕母亲某一天会像杀姐姐那样杀了自己。但丹芙是爱母亲的,在推动赛丝获得救赎的过程中,她作为母亲与黑人社群联系的纽带,帮助黑人社群一起拯救回了赛丝。

黑人社区在小说中是具有两面性的,作为和赛丝有着一样经历的黑人奴隶,他们没有主动去帮助过赛丝,甚至还曾经因为嫉妒而出卖过她,但当丹芙来向他们求助时,还是有30个黑人妇女一起赶走鬼魂,就回了赛丝。最后帮助赛丝重新返回社会,找回自己生活的价值与意义。

五、黑人历史下创伤铸就的墓碑

《宠儿》这部小说是结合当时美国黑人的生活状况及社会制度所创作的,赛丝的个人遭遇鲜活地反映出当时美国黑人整个社群所遭受的创伤。美国的奴隶制度使得众多黑人被随意买卖,千千万万的黑人奴隶受到了非人的待遇,这样生不如死的体验让众多黑人奴隶的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而“宠儿”这块墓碑正是用成千上万个黑人奴隶的血泪所铸造的。作者通过对赛丝及所有黑人所遭受的创伤的描写,刻画了整个民族的苦痛,这种创伤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存在于黑人内心中的无法抹灭的创伤。莫里森希望通过宠儿的墓碑,将这份痛楚保留下来,将一位黑人女性所感受到的痛苦以及整个黑人社群所经历的创伤被记录下来,以便后来的人们通过这块墓碑感受到这份创伤。

(责任编辑:章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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