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农转非”和就业往事

2016-06-05 14:59商周
金秋 2016年7期
关键词:劳动局农转非娘子

文/商周

家属“农转非”和就业往事

文/商周

1965年,我从西安体育学院毕业,支边到迢迢千里的内蒙古喀喇沁旗的一个中学去教书。1968年,因缘际会,使31岁的我获得一位26岁的农村姑娘的一片冰心。这位眼睛动人的蒙古族姑娘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却在中小学当过临时代课教师,她是我心目中的“王昭君”。惬意地欢度蜜月后,我马上就为娘子申报“农转非”的户口手续。然而当时正值方兴未艾的“文革”,自治区关于家属“农转非”的规定,成了一纸空文,我去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因为“出了门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所以娘子娘家的生产队不再给她留口粮,一时娘子成了黑人黑户,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加之岳父十年前已被错打成“历反”分子,所以娘子的“农转非”问题因处处亮起红灯而搁浅。

结婚后的3年里娘子为我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娘儿仨的吃饭问题,我只能厚着脸皮紧盯着旗粮食局不放松。最后在兰股长的关照下,按“假储粮”精神,终于给娘儿仨批准了3年的口粮。

“文革”时期虽然“农转非”办不了,但却能大张旗鼓、雷厉风行地执行“五·七”指示精神。作为一项硬性政治任务,从沈阳下放来的干部家属都必须轮流去插队,于是娘儿仨的户口沾了这个光而入到了离学校七八公里山沟里的一个生产队,总算解决了口粮问题。

人是张口的货,儿子们天天在成长,我们在借贷中过着清苦的日子。于是我和娘子学习《梁秋燕》,春夏“手提着竹篮篮,又拿着铁铲铲,把呀把菜剜。”秋季倒土豆、拾棒子穗、捡黄豆荚,秋风扫落叶时,起早贪黑地赶着搂树叶,假期时则上山打柴,同时还背着人开了点镐头地(十边地),种点可当饭吃的山药和豆角……由于经济十分拮据,娘子先后患了大粗脖子、高血压、顽固性便秘等病患,并且无经济能力医治。

我们在十分清苦的生活中熬煎了八九年,直到1976年深秋,终于迎来了粉碎“四人帮”的特大消息。形势势如破竹的大好,仅仅一年后,在大雪纷飞梅花馨香以及喜鹊“喳喳”的吟唱声中,我俩望穿秋水等了近十年的“农转非”问题终于划上了句号。

娘儿仨“农转非”落实后的次年,便迎来了环保单位招收家属工的好事,娘子喜出望外地去旗医院参加体检时,因显鼻子显眼的大粗脖子,体检无法过关。后来娘子遇到了一个免费切除大粗脖子病患的机遇,但却再没有碰到招工的机会。娘子的就业迫不及待,我只能马不停蹄、人不歇脚的找旗劳动局。社会招工无望,只有苦苦哀求旗劳动局开恩。劳动局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便说,只要学校后勤接收工人,劳动局就给予办理手续。于是我兴冲冲地跑到校总务处,然而校总务处的负责人因为对我有怨气而始终保持缄默。一次,市教育局长乘小车来校办事,我趁机将上访信塞进局长的车里,但最终却没有回音。后来娘子找到时任旗工业局长的远房叔伯陈玉昌府上,满以为就业问题可以解决,谁料想因政审时有人给娘子掺“黑沙子”而搅黄了此事。

最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娘子几经周折找到她当年当过代课老师的那个中学的校长徐兆更。徐兆更时任旗教育局局长,在他和时任旗卫生局长姜学孟的关照下,娘子最终被旗卫生局下属的环保单位接纳。到此,娘子的就业问题才划上了一个瓜子模样的句号。

娘子到环保单位上班时已40岁出头,而且身体每况愈下,但她执着、倔强地决定一定要干出名堂来。当时自治区政府在各旗、县开展“阿吉奈奖杯”(飞马奖杯)竞赛活动,娘子被单位委任为组长。她早出晚归,任劳任怨,不但高标准完成本职工作,还积极帮助老弱职工干活,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而且数次病倒在工作岗位上。最后,喀喇沁旗被自治区政府授予了“阿吉奈奖杯”,娘子也光荣地当选为内蒙古工会第4次代表大会代表。然而,娘子终因积劳成疾而患急性尿毒症离开了世间,年仅49岁。

值得欣慰的是,娘子去世后,两个儿子不忘母亲的谆谆教诲,刻苦读书,认真做人,数年后双双获得博士学位。长子现任上海某大医院主任医师,次子现任西安某大学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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