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业女性晋升难

Sydney+Ember

1985年，苏珊·克雷德尔（Susan Credle）在天联广告（BBDO）做所谓的“厕所时间”（bathroom break）女孩—接待员离开座位时，她临时替补一下。当她学会快速而准确地打字后，被提拔为秘书。几十年后，她是广告业成就最高的女性之一，在业界名气最大的几家创意机构做过高管。她是很多令人难忘的广告背后的策划人，其中就包括了活泼的M&M形象和美国好事达保险公司的“梅亨”广告。

但即便到了今天，业内仍有很多男性领袖不认可她。在行业聚会中，人们通常认为自己应该跟克雷德尔的建筑师丈夫说话。她努力做到不在工作场合表现个人情绪，因为在她看来，自己一旦那样，“就会立即被看成是一个疯狂的女人。”

“直到今天，当我感到血液沸腾想要爆发的时候，我都会把怒气减掉90%，而这正是因为我是女人。”

如今在广告业女性从业者占近50%，其中有很少一部分人像克雷德尔那样做到了高管位置。然而，今年3月，智威汤逊广告公司（J.Walter Thompson）的一名女员工用一纸诉状把公司总裁告上法庭，控诉其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行为，这一案例把业内女性数年来讨论的话题摆上了台面：在《广告狂人》时代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的今天，性别歧视仍然影响着女性在工作中所受的待遇、交际的对象和个人职位，通常人们对此保持沉默，或是不予承认。

广告业并非是存在性别歧视和偏见的唯一行业，但在对十几位广告业从业女性（其中大部分是高管）的采访中，很多人都说自己难以相信这一行业仍然是男性白人的天下。

尽管有一些女性表示从未遭遇性别歧视，并认为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但仍然有很多人承认自己经常感觉被男同事无视，在社交生活中遭到排挤。她们回忆道，有很多次在既有同事也有客户的会议室里只有自己是唯一的女性。有人会说起广告本身便是业内性别歧视泛滥的一个例子。

DDB芝加哥分公司的执行创意总监简·巴珊妮（Jean Batthany）说：“充满性暗示的对话是有的，咸猪手也是有的，但那些长期存在的微妙东西会更具有破坏性。”

南希·希尔（Nancy Hill）长期以来担任广告总监，如今是美国广告公司协会（4As）的总裁兼CEO。她说就算是自己已经在广告业闯荡几十年了，男人们总称呼她“小姑娘”。“他们没认识到这种称呼存在侮辱性。”

宏盟集团（Omnicom）下属的Accuen公司全球CEO梅根·帕柳卡（Megan Pagliuca）说：“性别歧视在高尔夫运动和酒会等商务目的的社交活动中表现得很明显。”而这一点也为其他几名受访女性所认同。她表示，女性学习高尔夫、效仿男同事，是因为她们害怕错失建立重要人脉的机会，她们在方方面面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帕柳卡补充道：“你选择服从并效仿他们，还是坚持做自己，坚信自己最好？这对女性而言是个挑战。”

有一些女性还表示，看一些公司的广告产品就能发现性别歧视。很多广告中描述的都是性别的刻板印象，在厨房的都是女性，开车的都是男性。根据支持女性担任创意高管的机构3 Percent Conference的数据，创意总监中只有11%是女性。

巴珊妮说：“如果所有的广告都从男性至上的视角看问题，那么它的结果就构成了偏见。”

性别歧视也有更多露骨、过分的表现，有些女性就提到人们常常对她们的外貌评头论足。

从事广告业的女性中有25%提到自己遭遇过性别歧视，而23%的人表示自己经历或目睹过性骚扰。

对智威汤逊总裁古斯塔夫·马丁内兹（Gustavo Martinez）提起上诉的是公司首席通讯官艾琳·约翰逊（Erin Johnson），控诉的理由是马丁内兹对员工的“无休止的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言论，以及其他非法的行为。”而马丁内兹否认了针对自己的指控。

“广告业过去曾有性与毒品泛滥的日子，我想现在还有一些遗留。”智威汤逊北美区前联合总裁露丝玛丽·瑞安（Rosemarie Ryan）说。

高管们多年来一直讨论要改善广告业员工的多样性，解决业内的性别歧视问题，但有很多人认为进步一直很慢。

Horizon Media的创始人兼CEO比尔·柯尼斯堡（Bill Koenigsberg）说：“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别人的事儿。”

一些高管表示，现状不见改善的一个原因是，人们消费媒体的方式有很大转变，广告业面临挑战，有性别歧视之外的其他重要问题要解决。也有人说女性可能不愿对外讲遭遇性别歧视的事情。

就连很多女性也承认，对于她们来说，解决行业内的性别偏见是很难的。一些人在接受采访时拒绝对她们眼见或是经历的性别偏见案例做详细描述，因为她们想要保护业内的人脉。

DDB北美区总裁温蒂·克拉克（Wendy Clark）说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也遭遇过一些微妙的歧视，她也承认为了晋升，把这些经历都埋在了心里。她说：“像我们这样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女性，在某种程度上都对性别歧视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