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夜之奔》偏见谋杀了正义但你我都无法幸免

邱慧君

《罪夜之奔》与此前的《怪奇物语》《传教士》并称为今夏最值得看的三部美剧，它的豆瓣评分8.8分，在烂番茄上有高达95%的好评率。初秋时节，它终于迎来了第一季的终集。艳遇遭遇谋杀，所有证据都指向像小鹿般纯净的男主，当我们以为这又是一个真相大白、邪不压正的美国故事时，却发现随着案件的深入，真相、是非、黑白都逐渐模糊，一个熟悉的现实社会反而愈渐清晰——没错，我们在这场谋杀案中，照见了自己，这让人战栗，也使人着迷。

司法

真相是什么？Who Care！

导演兼编剧斯蒂文·泽里安改编了英剧《司法正义》，借用“无罪”的年轻疑犯脱罪的故事外壳，毫不留情地讽刺了美国的司法系统。“他们编他们的故事，我们编我们的故事，看陪审团喜欢哪个故事。”剧中的辩护律师一语道破。

《罪夜之奔》只用了一个谋杀案、短短八集的篇幅，就让英美法系引以为傲的“司法正义”彻底沦为一个笑柄。警方力求破案速度不惜诱供;检方只求程序正义而忽略重要线索;辩护律师贪财图利、沽名钓誉，不屑知道真相;量刑是可以在辩护人和公诉人之间讨价还价的;狱警是可以听令于狱霸的;个人信息是可以不通过司法程序获取的;人的命运是操纵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念之间的……一个案件，就像一桩生意，除了被害人和疑犯，人人获利，个个狂欢。最有序、最冷血的国家统治机器本身，满满都是“套路”！

最残酷的是，这部剧让我们看到，你我都生活在套路中。只是一夜贪欢，一觉醒来，床伴已女尸横陈、鲜血四溅，你无需开口，就变成尽人皆知的杀人疑犯，监狱风云等你参演。谁能幸免？谁能自证清白？真相是什么？呵呵。

原罪

每个人都戴着镣铐生活

在《罪夜之奔》中，监狱是让人性异变的实验室，这里有原始社会的弱肉强食、奴隶社会的从属依附、封建社会的尊卑有序和资本社会的利益至上。男主角纳西从胆小怕事的“小鹿”变成五毒俱全的“猛虎”，只需一座监狱。而这部剧“漫不经心”地叙述着现实如同监狱，我们最终不是在跟着镜头找凶手，而是在找自己的“罪”。

男主角纳西—种族之罪

“你对美国怎么看？——我就是美国人，我出生在这里。” 里兹·阿迈德饰演的纳西变成嫌疑人被拘留后，不止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巴基斯坦血统，穆斯林，注定了他即便生于美国长于美国，也永远无法真正被主流接纳。当他遇到那个神秘又美丽的姑娘，被动玩刀，被动吸毒，连做爱都是被动。而女孩死后，他慌不择路、漏洞百出，似乎用大写的懵逼表达了“啪啪啪需谨慎”的道理。不，他的“神作死”来自于长期的被边缘化，而又因为他的个案招致社会对整个群体的偏见。男主的种种遭遇，集中体现了9·11之后有色人种处境的尴尬，在欧洲难民潮爆发的当下，更具现实意义。

老律师约翰—阶级之罪

约翰·特托罗扮演的律师是全剧最有人情味的角色之一。难愈的湿疹似乎成为他底层出身的象征，注定了他只能混迹三流，老婆离婚、儿子厌恶、事业低迷，靠在地铁发小广告招揽妓女和毒贩的生意过活。底层的市井、功利、义气和世故，使他用自己不入流的方式成为纳西的救星。他的动人之处在于“阿Q精神”，不做打破阶级藩篱的白日梦，以黑色幽默对抗生活的难。

男主角的父母—亲情之罪

纳西被收押后，父亲的出租车被没收，合伙人趁火打劫，母亲丢了工作，只能昂着骄傲的头去打扫厕所，成绩优异的弟弟被开除出学校。家庭是逃不掉的命运共同体，而无奈的是，代际间有太多的“不可说”。所以当母亲动摇了对儿子的信任，问出“我是不是养了一个禽兽”的时候，亲子关系的裂痕就永难修补了。

女律师钱德拉—爱情之罪

爱情至上无关乎浪漫，更多的是傻白甜和不专业。年轻的女律师钱德拉爱上了当事人纳西后，不但与他在探视间舌吻被监控拍到，还知法犯法为他人体藏毒，被剥夺了律师资格，只能独饮爱情的毒酒。

狱友—友情之罪

狱霸和男主角这对CP让很多网友直言“人间有大爱 ”。然而说是因为男主的干净而愿意保护他，“好像独占了一头独角兽”，但一样教会他藏毒、吸毒、文身、杀人，让男主成为了“合格的罪犯”。当男主当着众人喝着润肠剂把吞咽的毒品拉出来时，友情就与尊严告别了。

细节

管住你的鸡皮疙瘩

《罪夜之奔》的细节多到令人发指！让起初还在弹幕里热烈讨论真凶和猜测狗血剧情的观众，越发地沉默，完全无法猜测剧情走向，也催促不动故事节奏，细节本身，就足够动人。

这些细节，笑了……

女警员对同事抱怨：“5小时前就该下班了”，却又被上司抓住询问案情，无奈的眼神写满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律师约翰初见男主，被他小鹿般的眼神吸引，当被警员告知男主的罪行，他脱口而出：“谁干的？”这些“全世界都不信你我依旧挺你”的粉色泡泡是哪儿来的？

约翰去唐人街治湿疹，获得了阶段性痊愈。原来这是个中医广告！

这些细节，惊了……

私以为，较不断被切全景、中景、近景、特写的女尸更让人害怕的，是男主的前狱友一遍遍说着自己死去的侄女多么美丽，终于肯将他珍藏已久的照片分享，谁知是她浑身是血的尸照！大写的变态！

男主的黑化，从他剃掉了自己的头发开始。暴戾的性格底色随着头皮逐渐显露。

每一次，约翰拿筷子挠脚再放回口袋时，都惊到不能忍！

这些细节，哭了……

其实开放式的结局并非伏笔，而是基于主创对人性的理解。但在大多数观众心里，猫的回家就是最温暖的句号。

辩护律师叫了外卖，没想到送餐的是男主失业的父亲，那种对视间尴尬之外的情绪流转，太让人心疼。

男主被无罪释放后，靠着毒发的幻觉，回忆着女孩坐在河边言笑晏晏……无法言表的揪心，看过的人一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