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热议中国“反腐进行时”

●本报驻外记者　苑基荣　青木　王伟　丁雨晴　柳直　●本报记者　曲翔宇　吴志伟

“中共贪官的哭泣和忏悔”“贪腐丑闻的惊人细节遭曝光”近日成为国际上很多媒体涉华报道的重点。由中纪委宣传部和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的大型反腐专题纪录片《永远在路上》10月17日开播以来，不仅成为国内观众谈论的话题，也引发国际舆论热议，认为该专题片反映出中共重拳反腐的决心，且播放时机耐人寻味，是在为从下周一开始召开的中共第十八届六中全会“做好铺垫”。“反腐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一部纪录片讲述了反腐的复杂性、深刻性，而即将召开的中共高层会议又让人们对“从严治党”有了更深的解读和更多的期待。

“反腐纪录片为中共会议做铺垫”

《永远在路上》中轮番忏悔的贪官讲述了太多触目惊心、令人不齿的贪腐行为。“在中国正热播的反腐纪录片第四集中，作为最具代表性的腐败官僚、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对自己的罪行和家族腐败进行公开忏悔。”韩联社21日在报道该纪录片时，还罗列了中纪委网站公布的一些最新数据。哈萨克斯坦《真理报》20日发表题为“中国推出反腐专题片”的文章称，近日，十多名贪官在片中悔罪，其中有的已被判死缓，“这是中国国家电视台与负责反腐的中纪委的一个联合项目”。在首集《人心向背》中，3名贪官讲述了滥用职权向商人索贿的细节，其中一个贪官(四川省委原副书记李春城）痛哭流涕地说：“人生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办法重来。”

《印度斯坦时报》21日刊文议论“中国八集反腐电视纪录片”时，关注的一个贪腐细节是：“其中还有一个中共官员（河北省委原书记周本顺）用佛教仪式埋葬死去的一只宠物乌龟。”该报还质疑这些忏悔者是否真心在忏悔。

德国LNR媒体网21日报道说，中国开播的反腐纪录片，引起强烈反响。在中国，腐败是民众最痛恨的几个问题之一。中国网民评论和“点赞”超过上千万条，许多人对政府的反腐行动表示肯定，“片中不仅有腐败案例，还有反腐官员和专家的解读”。德国全球新闻网在介绍该片时说，63岁的周本顺在镜头前称，自己在贫穷家庭长大，年轻时痛恨贪官，但最终自己也成了贪官。云南原高级官员70岁的白恩培讲述了如何贪婪地获得价值200万欧元的翡翠手镯，他的妻子如何担当中间人受贿。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将于10月24日至27日举行。全会将主要讨论党内生活和从严治党原则的落实。”俄罗斯卫星新闻网、《独立报》等多家俄罗斯媒体还把中共六中全会即将召开和反腐纪录片热播联系在一起。卫星新闻网报道称，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副院长安德烈·卡尔涅耶夫表示，全会日程媒体已经获悉，此次全会上或通过更加严格的党员行为准则，此外还将通过多项措施来规范监督党员活动。俄罗斯《独立报》援引俄科学院远东研究所副所长弗拉基米尔·波尔季亚科夫的话说，中国的中纪委对各级领导人开始实施严格监督。远东研究所另一位专家叶夫根尼·鲁缅采夫表示：“中共中央已做出决定，要求官员申报自己的财产、出国及亲属信息，但奇怪的是，这一要求中不包括他们的私人汽车。同时，这一申报只是送到中央组织部门。此次全会是否会对此进行修改，人们将很快得知。”

德国新闻电视台认为该纪录片是一个“持久反腐的信号”，“观察家认为，中国官方电视台在这个时候播出反腐败纪录片有一定背景。下星期开始，执政党将举行十八届六中全会。显然，对腐败这一深层次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问题，北京将进行持久的斗争，推出新的反腐败的法规。纪录片为会议做好铺垫。”

印度学者关注中共的“指导哲学”

由居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开办的“上海人”网近日也关注说：“作为电视纪录片《永远在路上》的一部分，一些最声名狼藉的中国官员在电视屏幕上向全国承认其罪行。今年晚些时候，《人民的名义》等反贪题材电视连续剧还将与观众见面。”还有人在该网站跟帖讽刺美国政客说：“希拉里就是（美国式）贪腐（指与克林顿基金会有关的献金丑闻）的标杆，如果在中国，像她这样的人可能已经被判了。”还有人说：“我们这里也应该做点类似曝光贪官的事。”

让贪腐者通过媒体忏悔，警示他人的做法，在很多国家都有。2013年，为起到更大的警示作用，哈萨克斯坦内务部曾播放过一些官员因腐败而被判刑的影片。德国柏林中国问题学者夫罗里扬·卢佩21日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表示，德国电视台也制作过类似节目，也有涉嫌贪腐的官员出镜道歉，每次都会引起社会议论。最近卢佩关注了中国国家能源局煤炭司原副司长魏鹏远一案的判罚，看到检察机关从其家中查出2亿多元人民币现金时，他连呼：“受贿金额太惊人了！”

印度观察者研究基金会执行主席维德亚德汉姆21日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中国的反腐取得了很好效果，而且大部分印度人都认为，印度也应开展‘中国式反腐运动。”该基金会研究员马哈拉卡仕米近日撰文说，与发展中国家的反腐行动相比，中国的力度更大。他认为，随着“八项规定”和一整套规定制度的落地，中共对官员的监督逐步加强，如禁止使用豪华轿车、减少排场等，同时要求他们要密切联系群众，这已成为中共的“指导哲学”。《印度教徒报》的相关报道说：“在二十国集团杭州峰会上，中国领导人再次提出加大反腐力度，构建反腐制度化。在反腐运动上，中印找到了契合点。中国将建立金融反腐研究中心，这与莫迪总理号召严打印度经济犯罪如出一辙。莫迪表示，打击腐败，‘黑金是金融治理的核心问题。”

和中国、印度一样，官场腐败是很多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一大社会顽疾。在印尼等国，反腐都是政要竞选时常喊的口号，有的略有成效，有的则被批“缺乏力度”。韩国同样面临着反腐难题。各种潜规则和公职人员因贪腐落马的消息仍时常见诸报端，韩国官员现在还远未到“不敢腐”程度。前不久，多个韩国市民团体、反对党派就抨击少数军队高官及其家属占用让军人强身健体的高尔夫球场，并对这种腐败现象强烈不满。韩国“史上最严厉”反腐败法《禁止不正当请托与收受财物法》（简称《金英兰法》）正式实施后，又有舆论担心，《金英兰法》将给韩国社会交际应酬文化带来巨变，公职人员会不会为避嫌而减少与外部的接触，出现“懒政”现象。不过，根据盖洛普韩国10月7日发布的最新民调显示，超过七成（71%）韩国民众对《金英兰法》实施表示欢迎，认为该法“有望根除贪污腐败行为”“有望营造清廉的社会氛围”“有望减少请托说情行为”。

有学者认为，印尼、菲律宾、韩国等发展中国家在反腐问题上遇到各种问题，原因在于政客全盘照搬西方制度中对他们有利的一部分，却没看到制度背后的社会大背景。中国社科院政治所研究员冯钺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反腐不是一个孤立的行动，它不仅仅只和法律、制度相关，更与社会整体氛围、法治意识、廉政文化、监督力度等诸方面有密切关系。谈到中国此轮反腐败，冯钺认为，一个突出特点是科技反腐，“大数据+反腐”的组合对深化反腐倡廉工作意义重大。科技反腐配上了我们的法宝——群众路线，自媒体的兴起让腐败官员更难以遁形。

“不断优化反腐制度，让它更合理、科学”

中国社科院法学所副研究员、《环球法律评论》杂志副主编支振锋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中国打击腐败取得很大成效，但必须承认，离人民群众的感受和要求还有些距离。支振锋认为，纪录片《永远在路上》反映出反腐的复杂性、深刻性，让百姓感受到中共的反腐决心，更理解、更支持反腐，也为反腐提供线索、献计献策。

“德国之声”18日以“要驯服‘大老虎并不容易”为题报道说，在中国反腐行动中，会遭遇某些既得利益派系的很大阻力。如果通过官员财产披露条例，就将为中纪委和其他反腐机构提供“利齿”，以调查现任高官或退休部级以上高官配偶子女的商业活动。显然，一些“大老虎”持有登记在商业伙伴或远亲等名下的房产或其他资产。例如，薄熙来的一幢法国豪宅就登记在其商业伙伴的名下。

德国学者夫罗里扬·卢佩认为，中国反腐斗争是一场“持久战”，可以想象，中国未来反腐仍会面临重重挑战，比如面临利益集团的挑战，海外追逃追赃也需要更多国家的支持等。他认为，中国的反腐行动除了需要更广泛的民意支持外，还需要完善相关的机制，通过法律保障反腐，治标治本。

路透社20日报道称，随着中国在反腐运动中抓住的“大老虎”数量减少，反腐重点开始“对准”大多数中层官员，“党内监督”工作也在加强，这样做就是要确保党员在没有独立反腐机构的背景下仍能保持廉洁。德国《商报》、奥地利《标准报》近日也报道说，“中国反腐进入制度建设阶段”。对这些报道，有中国学者认为，我们一方面要学习各国反腐的有益经验，加强合作，拓展反腐的空间，使反腐更加深入，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要人云亦云地就跟着西方，简单地“喊”制度建设，而是要做到不断优化反腐制度，让它更合理、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