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教育比不出合格人才

李文香

我从教32年，接触的学生和家长数千，深知家长都望子女成龙凤，教师们也都与之默契配合。孩子凡有与此相违处（包括学习成绩和言行），多数家长会搬出“龙凤榜样”比如邻居的孩子（他们其实并不清楚“龙凤”是啥样，只好就近取材）相责备：“看那谁谁如何如何……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老师也时不时地如此批评“犯错”的学生：“看某某同学如何如何，你得好好向他（她）学习呀！”

我们的教育，整个就是一“比较教育”。

内含“比较教育”思想的种种《家训》以及《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励志读物被家长和教育工作者奉为圭臬。充斥书报刊的为他人树立成为“人上人”标杆的励志鸡汤比风味小吃更热销。校长们在纷至沓来的评“比”中被炼成了“比”的“将军”，教师在关乎“教绩”的考核中被“考”成了“比”的“战士”。家长以热烈掌声和大量投入（改头换面的“补课”和社会上名目繁多的才艺班都得银子）对热火朝天的“比”给予积极响应。舆论则在高考后忙着“推出”各类“高考状元”。有些地方政府高调给予“状元”不菲的实质性奖励……何以至此？

竞争压力是主因。家长用“比”激发孩子的“斗志”，期望“比”出不错的前程。校方和教师寄希望于“比”出政绩和“教绩”。各方凑热闹也为竞争。都是为了争个面子。如果在“比”中落败，会颜面尽失，同时也就失了“里子”（相关实惠）。在“比”潮中，教育想不陷入功利主义怪圈也难，不异化成“面子工程”才怪。

竞争压力的产生与教育资源分配不公和贫富差距拉大密切有关。在“比战”中，居于社会上层者占尽先机，包赢不输；居于下层者深知自己“上行”无望，就把改变命运的重担压在孩子身上，使得孩子“压力山大”。

在白热化的“比”潮中，受教者不过是教育功利场中的棋子，教育政绩工程中的砖瓦，成了受害者，被“比”掉了自尊，泯灭了个性，有的还产生逆反心理，破罐子破摔。固然也会“比”出一些“尖子”，“比”出人生坦途，但同时也会“比”出挥之不去的功利情结。

教育担负着“撑起中国的明天和未来”重任。而“比较教育”，则与之南辕北辙。

孔子之所以伟大，也因其教育思想闪光。他主张“有教无类”。孔子承认人是“分类”的，或贫或富，或贵或贱，或智或愚，但在教育他们时“无类”，公平对待一视同仁；同时“因材施教”，鼓励每个学员做好自己也只能做自己，绝不搞“比较教育”。《论语·先进》记载，一天，孔子让子路、曾哲、冉有、公西华各自畅谈自己的志向。子路、冉有、公西华分别谈了自己的远大志愿后，曾哲却说他向往的是暮春三月穿着新衣和朋友去沂水洗澡，之后登台兜风，再一路唱着歌回家。孔子没有批评他，也没有“比”之子路、冉有、公西华的“志存高远”，反倒很赞赏他的想法。孔子门徒个性鲜明各有所长，多亏了他的“有教无类”。继承并发扬孔子的教育思想，今天仍有现实意义。

【小黑孩/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