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老班

2016-11-15 00:15九穗
少年博览·小学高年级 2016年10期
关键词:阿九阿德斑鸠

九穗

兔子阿德终于决定要去拜访老班。

他常常在《田野晚报》的副刊上读到老班的诗歌,每次都令他怦然心动。比如,有一首诗是这样的:

“黑夜

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博物馆

里面陈列着

价值连城的星光

和月亮”

读到这首诗时,阿德忍不住拍案叫绝,老班真是有才华啊!他打电话给晚报编辑部,向他们询问关于“老班”的个人信息,得到的回答却令他十分失望——人家只知道这个署名“老班”的人是住在乡下的游吟诗人,其他一无所知。

这天,趁着阳光正好,阿德从森林出发了。

一路上他幻想着老班的模样:他一定是一位绅士,戴着礼帽,手里拿着手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他暗自排练着见到诗人老班时的场景,告诫自己也一定要彬彬有礼,不要被老班笑话。

当阿德赶到乡下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了。田野上的一大片油菜花开得正好,金黄色的花浪一直涌到了地平线那里,十分美丽耀眼。

阿德被那片油菜花田迷住了。他十分想赞颂一下这美景,比如像老班那样写一首诗,可是肚子里的词儿怎么也不肯听他调遣,阿德越是请求它们快点出来排队,它们越是不听使唤。阿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空空如也,一个美丽的句子都没有。

“唉!”

最后,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耳朵,想见到老班的愿望更加强烈了,他要向他学习写诗!

“年轻人,莫要叹气嘛!”

突然,阿德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阿德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

身后的一截矮树桩上正坐着一个斑鸠老头儿,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沾满了草屑,裤管卷到了膝盖处,露出细瘦的腿来。他一只手挽着一件旧褡裢,一只手里捏着一根针,正眯着眼准备缝补。

“年轻人,你的叹气声绊了我的针脚哦!”老头儿抬起眼笑眯眯地盯着阿德,调侃地说。

“针哪会有脚啊!”阿德没好气地回答。

那斑鸠老头儿依旧笑眯眯的,一脸的皱褶:“当然有,针的脚比蜈蚣的还多呢!你不懂哦!”

阿德暗地里白了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一眼。

“我是来拜访了不起的诗人老班的,请问,您认识他吗?”

“哦,了不起的诗人?”那老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很有教养,很绅士,很有学问,很高贵……”

“我可不认识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老头收起脸上的笑容,板着脸打断阿德的话。还没等阿德反应过来,他便站起来,拍拍衣服,背起手走了。

“真是个怪人!”

阿德叹了口气。自己刚到乡下,便遇到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真是倒霉!

阿德采了很多野花,准备献给自己的偶像。他沿着田埂走向田野的深处,继续向小路上的居民们打听关于了不起的诗人老班。

“了不起的诗人?”大家都有些迷茫,“我们这里有裁缝、面包师、大夫、歌唱家……但诗人是什么职业?”

人们都摇头。

“诗人一定是你们这里最有教养、最高贵的人!”阿德有些心急,连忙进一步解释着。

“哦……”大家有些明白了,“你说的一定是黑猫伯爵李奥先生吧。”

大家指给了阿德黑猫伯爵的住所。

那是一座看上去十分洁净华丽的小楼房,暮色里,闪烁着红宝石色的光芒。阿德的心怦怦直跳,马上就要见到高贵的诗人偶像了,他很紧张,身体有些颤抖。

他按响了宝石小楼的门铃。

过了很久,终于有人打开了门。那人身穿黑丝绒礼服,嘴唇边的两撇胡子修剪得十分有型。他优雅地站在门后,彬彬有礼地问阿德:“你找谁?”

阿德既紧张又兴奋,用颤抖的声音问:“您是诗人老班吧?”说着,将手里的花恭敬地递了过去。

那人并不接花,他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对不起,您找错地方了!”

说完,他微笑了一下,便“砰”地关上了大门。

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的门缝中,阿德看到了一个礼貌又傲慢的微笑。

阿德怔住了,不知所措,递花的两只手就那样僵在那里。

过了很久,阿德才回过神来,他失望地离开了宝石小楼。

“诗人一定是一个热情、受人爱戴的人!”阿德又换了一种说法。

“也许你要找的人是喜鹊大姐。”小麻雀们同情地看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他们为阿德带路,找到了喜鹊大姐。

“不,不!”喜鹊大姐连忙摆手,“我可不是什么诗人,也从来没有在报纸上发表过任何文字!”

阿德失望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暮色已经渐渐地淹没了乡村,周围一片静寂。

阿德又累又饿。乡下没有一家旅馆,阿德捧着空空荡荡的肚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他怀里的花朵已经蔫了,像他一样垂头丧气。

月光很凉,露水爬上了阿德的脚面。

阿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喂,年轻人!”

阿德的耳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他抬起头,月光下,一个瘦瘦的黑影正站在他面前。

正是那个讨厌的斑鸠老头儿。

他是来嘲笑他的吗?阿德忿忿地想。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待在外面?”老头儿的声音很是慈爱,“乡下的夜里可是很冷的哦!”

阿德想哭。

“快跟我回家吧!”老头儿走过来,拉了拉阿德的手臂,“我家有香甜的榛子蛋糕哦!”他呵呵地笑着。

老头儿的家里很简陋,一盏摇晃的风灯挂在小木屋的门廊里。屋子虽小,却十分整洁,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小小的木头书桌。

在小书桌上,阿德惊讶地发现了一大叠《田野晚报》和一本写满诗句的黑皮笔记本。

阿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你就是老班?”他的耳朵竖得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的斑鸠瘦老头儿。

“那是我随便起的一个笔名啦,”老头笑着说,“其实我的名字叫班九,邻居们都叫我阿九。”

“你真的是一名诗人?”

阿德还是不相信。

“我只是爱记录下平日里的小心情罢了,”阿九的脸上绽开一朵花来,“但报纸上都叫我游吟诗人,我并不以为然。”

“你的褡裢缝好了没?”阿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看!”阿九指了指搭在椅背上的那条褡裢,“针脚够密吧!”

“针的脚走过的路,裂缝都会消失!”

阿德脱口而出。

“这就是一句好诗呢!”老班赞许地望着阿德。

阿德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了不起的诗人,只是有一颗不一样的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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