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弗朗西斯卡,他不是罗伯特

2016-11-28 14:48铜锣烧
花样盛年 2016年11期
关键词:年青弗朗西斯舒展

铜锣烧

我喜欢的作家汪曾祺写过一个《薛大娘》的小文章。

里头的薛大娘是个用世俗眼光看既风流又不走常规路的人。可在文章末尾,汪曾祺说,“薛大娘身心都很健康。她的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舒舒展展……”第一次看到这个文章,我的心里一动。后来,在很多个夜深人静却难以入眠的时刻,我都会想到《薛大娘》。

我觉得自己活得不舒展。

我跟先生相识在彼此的年青且贫困阶段。年青与贫困容易让两个身处逆境的人产生好感和相互靠近,还容易让人误把相依取暖当成真爱无敌——直到真正和先生走进婚姻,直到经过漫长的相处,直到随着我们的孩子出生、成长……我才越发清醒意识到,我和先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跟C才遇见一个月,感情便天雷地火地有了实质性进展,似乎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关于我和C的事情,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最初的他满足了我对男性的许多想象。跟他在一起,我有一种安全感,有一种总算找到了组织之感,还有一种扬眉吐气总算活了一回之感。

就像所有不能见光的感情一样,我和C的交往有甜蜜也有烦恼。比如,我们的所有交往都建立在偷偷摸摸的基础上,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有限,无论事前事后,还要设法做好各种防范。比如,前一小时我还跟C一起,后一小时我已跟先生一起,这让我常常心生疲惫恨不能分身有术,还常为此担忧自己会否精神分裂。

更要命的是,随着一起的时间逐渐变长,矛盾在不善相处的我和C之间也变得逐渐多起来。比如,我在他眼中变得日益固执,他在我眼中则变得越发自私。

当这些矛盾达到一定程度时,我和C的没有束缚的交往也走到了尽头。我们在现实中的分离,远不及文艺作品中的那样悲壮或感人,比如《廊桥遗梦》中的弗朗西斯卡和罗伯特。就像约好了一样,我和C都开始突然地不再以任何形式联系对方。直到某天我忽然有了联系C的冲动,才想起之前的失联实在太过久远,远到让我没了联系他的勇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说不怀念C是自欺欺人的,虽然我刻意让自己变得充实。但,常常在热闹的人群里,我会突然地寂寞起来,C在昔日的音容笑貌,也会突然跳到我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先生的关系还难得地变得融洽和默契。有意无意地,我会拿先生跟C比较。我觉得先生是个温和、宽容的人,跟他在一起,我会过得更舒适。有时候,我甚至会在严肃的思考后得出这些结论:跟C在一起,我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舒展;跟先生在一起,在经过了各种相处的磨合与习惯,尤其在有了孩子以及其他情感砝码之后,我对先生的感情,已经超出我自己的认知。

别以为我忘了纪念日这回事,我将要说的正是这个——

今年七夕节,公历8月9日,我很不幸地在北京出差。因为一个朋友的关系,我不仅得知C也在北京出差,还跟C取得联系,约了晚上见面。

见面的地方在一家京式风味酒楼,我们有些拘谨地吃饭,聊天。久别重逢,他的变化不像某些狗血的肥皂剧里那样沧海桑田,我们的聊天也无半分苍凉——但有一样,我能清楚感觉,经过时间这个心理医生的调教,我和C都已放下对方和过去。其间我们各自说起自己的家庭近况时,C的脸上只见明朗,毫无做作违心。饭吃到一半时,我还坦然接了一个先生打来的电话,他没提到七夕节,但细致问了我在北京的诸多事宜。

从京式风味酒楼出来,C绅士地帮我叫了一辆车。在车子启动之前,在向C挥手作别之时,我突然意识这也是我在跟自己的某段过去说再见。然后在扬长而去的车子中,我给先生发了短信,祝我们俩一起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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