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颇山上新童话

2016-12-20 19:59=黄玲
民族文学 2016年11期
关键词:榕树童话孩子

=黄玲

我不是在写童话,而是徜徉于一个真实的故事中,被一群精灵般可爱的景颇孩子们深深吸引着。或许景颇山这样充满灵性的大山,原本就是一块生长童话的土地。远看,云雾缭绕的山头总是带给人神秘莫测感;近听,凤尾竹的摇曳中似能听到有精灵在歌唱。

我在暮色降临时走进的榕树根儿童活动中心,就像一处精灵出没的乐园。

这是一座童话般的建筑,现代元素和景颇风格结合得非常完美。宽敞的大厅铺着各种色彩的泡沫垫子,可以在上面翻跟头,跳街舞。四周沿墙摆满了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适合孩子阅读的图书。还有吊在空中的小猴、小熊玩具,在头顶摇摇晃晃,让人以为它们真的活过来了。

错落有致的建筑结构,宽大的窗户,敞亮的厨房,让人有身在异国的感觉。而那些用来代替玻璃的竹子篾片,又有浓郁的景颇风格,而且就地取材,既环保又独特。清晨可以从竹篾的缝隙里漏进光亮,送来小鸟的欢叫和远处悠长清脆的鸡鸣声,让人确信这真的是景颇山上充满生机的黎明。

当这座屋子第一次突兀地进入我的视野时,让我瞬间目光迷茫,思绪凌乱。以为从门里会跑出系着围裙的外祖母,或者跑出几个长着长耳朵的兔精灵,飞出几只长着翅膀有着嘹亮歌喉的小鸟……在门前空地上果真有一些孩子,正在骑自行车玩。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来客。当你向他们打招呼时,他们却又会有些羞涩地低下头,骑着自行车嗖地滑出去好远,回头对着你微笑。

这些皮肤黝黑,长相俊美的景颇孩子们,就是榕树根的小精灵。当他们跃动时,身上有着勃勃的生命野性。当他们安静地坐下来时,眼睛里又有一份小鹿般的安详与纯净。他们是一些善变的精灵,可爱的精灵!

在景颇山的日子里,我的思绪经常会处于“穿越”状态,不自觉地就飘向童话的世界,把现实和想象混同为一幅驳杂的图景。

榕树根的主人出现在了门前,这是一对有着浓郁传奇色彩的夫妇。

男主人身材高大,却是高鼻深目,长了一头亚麻色的披肩长发。他叫乐安东,来自遥远的荷兰。当地人刚开始都以为他来自河南,暗自纳闷了好久:河南人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呢?女主人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皙,穿一身紫花的景颇族筒裙,长发用夹子随意挽在脑后。她叫李旸,一个来自北京的女孩。曾经是涉外律师,环保项目高管,现在的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榕树根快乐的女主人。

他们的爱情经历和人生经历,听起来也很像童话呢!

一个出生在遥远国度的“老外”,竟然如此热爱景颇族文化,二十多年前就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但深入研究景颇语言出版了专著,还会流利地讲景颇族的民族语言,跳他们的“目瑙纵歌”。一个出生在首都北京的“80后”女孩,爱上一个人便可以舍弃俗世之累,和他一起远走天涯,只为去追寻梦想和希望。

现实中的芸芸众生,有几人能真正舍下京城的繁华,来到边远的景颇山上安家?谁能放弃人生的诱惑,只为和一群景颇山上的孩子做朋友,陪伴他们的青春和梦想?一个曾经是博士、教授,一个曾经是律师、高管,有优裕的生活美好的前程,有令无数人羡慕的职业和物质条件。可是,他们却能听从心灵的指引,放下曾经拥有的一切,在景颇山上安下一个自己真正想要的家。

李旸微笑着说:我们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自由、率真,为梦想而努力,这不是童话中的场景又是什么?

乐安东和李旸的故事,让人觉得只有童话里的人物才会真正脱去世俗的羁绊,如此浪漫,如此纯洁如花。现在,他们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时,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真的进入了一个诗意的世界。重要的是那些孩子们欢笑着,环绕在他们身旁的时刻,他们脸上也满溢着幸福和快乐呢!

阳光从晚霞中斜射过来,榕树根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金色之中。

那一刻真的很美很美……

景颇山的舞蹈,带给我心灵的震撼,因为我看到了舞者的精神如花绽放,能听到他们的心灵深处深藏的力量和勇气。随着音乐响起,一群十三四到十五六岁,处于人生最美好豆蔻年华的景颇少年,他们开始在榕树根的活动厅里翩然起舞。他们挥舞长刀,跳起民族风情十足的景颇舞,真正给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感。一群方才还在门前嬉戏打闹的孩子,现在突然就沉静下来进入舞蹈的情境之中。从他们轻盈的舞姿和沉稳的步伐中,你能想象到他们的祖先漫长的迁徙之路和曲折厚重的历史。

从西北到西南,从历史到现实,一个古老民族行进的足音在舞蹈中如此清晰而生动。或许他们从小就跟在大人身后跳“目瑙纵歌”,在心里播下了关于民族历史文化传统的种子。那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又在舞步中开出了一片绚丽多彩的花朵。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群景颇孩子还能跳街舞。

当这种来自大洋彼岸,带有浓郁青春色彩的舞蹈在景颇山上被跳响的时候,确实能带给观者强烈的震撼之感。音乐节奏突然加快,似乎有声音在远方呼唤着燥动不安的灵魂。街舞的动作优美而随意,却又能体现出一个人身上的生命激情与青春活力。和方才跳民族舞相比较,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轻松活泼,身体在激烈的舞动中变幻出多姿的形状,像团火一样燃烧出激情,感染着观者。

几个七八岁的小小孩跟在后面,学习和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乐安东和李旸站在一边,做他们忠实的观众,脸上溢满了同样的快乐。没有他们的努力,这一切将只是个虚妄的梦想。而现在,这些孩子的舞技已经非常娴熟,每个人的生命激情都在舞蹈中开放出夺目的花朵。

他们为这些孩子付出的过程我没有亲眼看到,我所见到的已经是眼前这个美好的结局。李旸介绍,在没有跳街舞之前,这些孩子整天能做的事听起来很有些让人惊悚,打架、抽烟、喝酒,离毒品只有一步之遥。不能说跳街舞拯救了他们,最起码改变了他们,让他们从这个行动中找到自信,释放出青春的情绪。

我知道跳街舞对成长中的孩子好处多多,比如可以使人注意力集中,可以培养人的意志力,还可让大脑的思维能力、创造能力得到有效发挥。青春的热情澎湃需要渲泄的渠道,打架、抽烟、喝酒是一种渠道,从艺术的方向去努力,又是一种渠道。后者是更合理更人性化的渠道,它可以通向成功和创造。

这些孩子不但能街跳舞,还会绘画。在乐安东和李旸的辛苦努力和带领下,他们的舞已经跳到北京、上海,他们中一些人的画在北京展出,有人的画甚至已经走出国门到国外参展。奇迹像花一样在黑暗中绽放的时刻,是多么美妙动人。

这也是童话,把不可能做成可能,这对夫妻的手中难道有一根神奇的魔杖,可以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为了和景颇山的一份奇缘,他们把家安在这里,把它命名为“榕树根儿童活动中心”,这里是他们为景颇孩子建造的乐园。

我似乎有些明白,那些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孩子,为什么一到周末都那么急切地奔向这里。他们的心渴望着一块飞翔的天空。

除了皮肤总是比当地人白和开口便是一口清脆的京片子,李旸已经努力把自己融入当地文化的氛围中。从她的衣着到饮食习惯,从她对景颇族历史文化的了解到她和当地人的交往,你很难把她和京城的“律师”、“白领高管”这样的身份联系起来。她已经把身上的标签封存在往事中,只执着于身边的新生活。

乐安东也是一样,几年下来当地人已经习惯了他与众不同的相貌,把这个能讲一口流利的景颇“载瓦语”的老外视为亲友。人家是个博士、艺术家,从荷兰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能放弃北外教授的身份迁到景颇山上定居,一切只是为了结下景颇族这一门亲,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听听都令人感动。

现在的他们会和当地人一样,挎着篾筐去赶街,在路边小店吃七元一碗的米线。当地人家修房建屋,婚丧嫁娶,也会给他们发来请柬邀请出席。他们居住的拱引村,已经为他们举行过隆重的“入寨仪式”,正式接纳这对独特夫妻的加入。一位当地大妈说:“他们入了寨,以后鬼魂就和我们联在一起不分开了。”

这是怎么样的坚决!

可是,他们到底想要在景颇山扎根后做些什么,还是很让人费解。

猜测、流言曾经像雾一样包围着他们。有人说或许这是一对私奔者,老外带着小三避难来了,有人说他们大概是发了财准备外逃。有人说这二人不会是带着什么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有人说或许脑子不大正常……

说起往事,李旸笑得合不拢嘴,像是在说别人的笑话。

笑完了才说,其实当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喜欢这里的山水和人群,喜欢景颇族的文化,想在这里过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后来,这对夫妇爱上了景颇山的孩子们,发现他们如同童话中的精灵一样聪明可爱,却又面临着成长的种种困扰。童话世界也不会全是美好的人和事,森林里会遇到大灰狼,还会有妖魔鬼怪出没。边境毒品泛滥的事实,给很多家庭带来新的灾难。很多成长中的孩子面对毒品的诱惑,正处于人生的三岔路口……

李旸说,他们愿意留下来,只是想做景颇山上孩子们的好朋友,陪伴他们走过青春的曲折时期,帮助他们找到人生的方向和自信。我喜欢她口中说出的“陪伴”这个词,这是一个满溢温度的词语,温暖而感人。

这样的故事在当地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模式:父亲吸食毒品被抓到戒毒所,母亲失去生活的信心,选择改嫁或者外出打工不归。年幼的孩子只能跟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成了特殊的“留守儿童”。“不吸毒”,成了很多家庭对孩子的最高期望。于是和吸毒相比较,喝酒、抽烟、打架都成为可以容忍的行为。一个家庭对孩子的期望底限已经被降得不能再低。

说起这些事,性格开朗的李旸语调低沉起来,表情变得格外凝重。或许她也明白,以一己之力改变不了整个世界。但是从身边的事做起,帮助那些进入自己视野的人,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却是能做到的。

走过青春期的人都懂得,生命成长中的伤害很多时候是来自于孤立无援的绝望。这时候如果有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有一双眼睛看着你,或者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倾听你的诉说,世界就会变得很明亮,生命的方向因而会改变。

我突然领悟了,这对夫妇其实是一对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他们所传播的“自信和自我认同”理念,就是想为那些迷途中的孩子点亮一盏灯,帮助他们找到成长的目标和一份面对世界的自信。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工程,也是景颇山上的榕树根儿童活动中心诞生的唯一理由。

后来明白,那些在我眼前欣然起舞的大男孩,那些在“榕树根”门前骑着自行车撒欢的小小孩,其实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单纯。每个人都有和他们的年龄不相称的“故事”,有让人伤感落泪的经历。童话世界并不全是快乐。

几年下来,他们的成长档案已经都装进了李旸的脑子。从09年和乐安东第一次来到景颇山起,她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六年时间,安下了自己的家,实践了陪伴这些景颇孩子成长的诺言。现在随便指着一个孩子,她都能说出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她会不自觉地说出“我的孩子们”这样的话语。

一个叫干的大男孩,人长得英俊舞也跳得潇洒。可是父亲吸毒并身染重苛的事实,却为他的青春染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他曾经对李旸哭诉父亲的“恶行”,小时候曾经那么好的父亲啊,现在竟然提刀追砍自己和母亲,把家变成令人恐怖的战场。李旸安慰他:父亲还是过去的父亲,他只是被僵尸咬了一口染了病毒,你要记住过去那个对你好的父亲,帮助现在这个让人恐惧的父亲……

在“榕树根”,干学会了跳街舞,学会了画画。“戒”了打架、喝酒、抽烟,能做一手好菜的他还计划着将来开个景颇风味的饭馆,开创一番事业。

李旸说这些景颇孩子们大多心灵手巧,从小就会做饭干家务帮助大人分担生活的担子,他们身上有许多闪光的东西。他们的心灵如同水晶,只是被残酷的生活给蒙上了一层灰尘。她和乐安东所做的就是拂去水晶上的灰尘,让孩子们的心灵放射出光彩。

在榕树根我见到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长了一双大眼睛,长睫毛,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可是她的注意力却不能集中于一件事或者一段话的表述上,总是不断地变换着对事物的兴趣点。李旸低声讲了这个孩子的故事:父亲吸食毒品,还有家暴行为。这个年幼的孩子曾经多次亲眼目睹过父亲提刀追砍母亲的行为,心灵上的创伤是很重的,刚来时她也会打别的孩子。现在好了许多。

还有一个叫乐的七八岁的男孩,放了学宁愿走几里山路来“榕树根”也不回家。他的故事和别人相似,也是父亲吸毒,母亲出走,现在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因为生活的重压,经常会打骂孩子们。乐放学后不愿意回家,总说家里有鬼,却愿意来到“榕树根”赖着不走。我看见一米九身高的乐安东在乐面前,俯下身跟他说话,完全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还那么细心地安排他吃饭,送他去学校,心里不由漾起一阵感动。

他和李旸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计划。或许就是因为已经把景颇山上的这些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怎样的情怀!大爱如水,润物无声。他们让我相信,真正的爱是没有国界,不分民族的。

陪伴和守望青春的成长,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许下的诺言。它需要付出代价,要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去守护,用心灵的爱去抚平创伤,扬起理想的风帆。

望着玉树临风的乐安东和娇小玲珑的李旸,听着一群景颇孩子们对他们热切的呼唤,叫他们“安东老师”“李旸老师”,或者直接叫“旸旸”时,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很多人奔走于城市的楼群间,为名利而各种奔忙时,他们在景颇山上默默地做着超凡脱俗而又功德无量的事情。

乐安东原本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他可以做的事很多,比如在高校做外教,研究语言,绘画、作曲,过散淡的艺术家生活。李旸可以在京城做律师,月薪高达三万。无数人追求的都是如何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他们却能舍弃别人艳羡的一切,来到景颇山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帮助一群孩子找到人生的自信和目标。

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境界?

他们的人生如同一面镜子,不经意间照出了我们的琐屑与庸常。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追随他们的足迹,来“榕树根”做志愿者,为景颇山上的孩子们尽一份心力。李旸说最长的呆过一年,最短的只呆了三天。来来去去中,有许多真正想献爱心的热心人,也见过一些“奇葩”式的人物。有人是真心来帮助孩子们,有人感情受了伤害,想来山上“疗伤”……

最后坚守在这里的,仍然只有乐安东和李旸,还有他们的一群景颇孩子。

今年3月,“榕树根”还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云南省委统战部长黄毅。身为景颇族的黄毅部长,一见面就和乐安东用载瓦语亲切交谈起来。在参观了解了“榕树根”的情况后,他对这对夫妇们的行为感慨不已,对他们研究宣传景颇文化,守护帮助景颇孩子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

今年8月,乐安乐和李旸经过多方努力后,还完成了一件堪称大事的壮举:带着18个景颇孩子到京城“游学”,向世界展示他们的风采和才华。他们在北京参观了许多梦寐以求的地方,跳了大受欢迎的景颇民族舞,也跳了让京城观众震惊的街舞。孩子们每到一处,享受到了明星般的掌声。

我在想,面对成功乐安东和李旸的心情会是怎么样呢?

李旸的一番话让我回到现实。她说大孩子们要就业,下一步要考虑给他们做职业培训和找工作的事,小小孩们会进来,又会有新的任务要进行。没有时间去享受成功的快乐,心里永远都在想着下一件事怎么做。

把自己的生命年华无怨无悔地献给景颇山的孩子们,这就是他们的选择。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会继续坚守下去。

有时候,做事的道理就这么简单而朴素。

坐在“榕树根”门前的台阶上,在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中,我突然想起美国作家塞林格的长篇小说《麦田守望者》的主人公霍尔顿说过的一段话:“我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玩。几千几万的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做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对生命的守望和陪伴,是一件需要有深广情怀才能坚持下去的工作。在“榕树根”的十几天时间里,我多次亲眼目睹了乐安和李旸孩子们在一起的快乐场景,为孩子展现的艺术创造力而感叹。时时被他们面对苦难仍能保持住的如花笑颜深深感动着。这其中,就有乐安东和李旸的汗水与心血。

我相信这对夫妇他们在做着最有价值的事情。

夕阳下的景颇山林中,倦鸟开始归巢,天边有绚丽多彩的云霞如诗如画。孩子们在“榕树根”的场院上奔走欢跳,乐安东的高大和李旸的娇小,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他们的目光始终在孩子们身上游走,欢乐着他们的欢乐。

记得在交谈中李旸说过,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童话作家,写受孩子们喜欢的童话给他们读。现在,她和乐安东正是走在实现梦想的路上,“榕树根”就是他们为景颇山的孩子们建设的快乐家园,他们用生命的激情在景颇山上书写着一篇最美丽动人的新童话。

责任编辑 孙 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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