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国际地位为何下降得这么快

2016-12-20 12:22张睿壮刘建飞贺喜
报刊荟萃·非常关注 2016年11期
关键词:弗雷智利政治

张睿壮+刘建飞+贺喜

山巅之城今安在

1630年,新教牧师温思罗普在开往北美的“阿贝拉”号轮船上向英国移民布道时,引用了圣经中的一个典故,要求那些新移民们把自己即将定居的新社区建成“山巅之城”,用光芒四射的“基督教美德”去照亮世界,成为世界的典范。从此,“山巅之城”成为后来美国的政治信条,表达了美国人自认为是占有道义高地的“上帝的选民”,负有引领世界的宏大使命。

不过,美国真正能称得上山巅之城而令相当一部分世人仰望、追随,还是晚近的历史。先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作为抗击并战胜法西斯德国和军国主义日本的领袖和中坚力量之一,美国取代英国成为“自由世界”当之无愧的领袖,凭借其强大无比的经济、军事实力称霸世界,并高举所谓的民主自由、公平正义旗帜占领了国际政治的道义高地。

到了上世纪70年代,由于深陷越南战争等缘故,美国经历了经济严重衰退和国内社会分裂,其国际政治威望急剧下降。直到苏联解体、冷战结束,美国才又爬上它的第二次高峰。由于冷战也是两种意识形态的较量,美国便俨然以胜利者的姿态大肆宣扬美国价值的优越性。特别是1991年海湾战争中,美国统率联军击溃伊拉克、解放科威特,号称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集体安全”的理想。一时间,美国的国际威望如日中天,重新占据了国际政治制高点。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1/4世纪过后,美国便大量消耗了长期积累的国际政治资本,导致其国际威望大幅下降。这一困境加上国内政治、经济的种种弊端,在美国引发了不少有关“美国世纪是否终结”的质疑。那么,美国的国际政治资本是如何被耗费的呢?

海外用兵破坏力最大

对美国国际地位最具破坏力的当属冷战后美国在海外用兵的一系列事件,其中尤以伊拉克战争为最。冷战结束,苏联解体,国际体系中对美国强权的有力制衡不复存在,美国单极独大,为所欲为。从巴拿马到索马里,从海地到科索沃,美国以捍卫民主、人权和世界秩序为由进行了一系列征伐,把二战后以联合国宪章为基础的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准则践踏无遗。

进入21世纪,小布什及其新保守主义幕僚践行单边主义的强权政治,以“9·11”遭受恐怖袭击为契机,发动了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如果说清剿基地组织和塔利班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对伊拉克动武则完全是一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闹剧。

美国占领伊拉克后,在其全境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出一件作为其入侵借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全世界面前出了大丑。美国一意孤行发动战争的结果是上百万伊拉克平民的死伤,是日复一日的恐怖袭击和无休止的内乱。美国花费数万亿美元的代价,赢得的却是一个滋生恐怖组织的温床,这些恐怖组织已成为美国乃至西方国家安全的心头大患。这场既瓦解美国外交的道义基础、又有损美国战略利益的愚蠢战争,令小布什执政后期美国在世界多国民调中的威望降至战后最低。

奥巴马上台后,吸取小布什的教训,采取了相对低调、收敛的外交政策。然而,美国在战略惯性的支配下,仍然不放过策动“颜色革命”的机会。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利比亚和叙利亚,美国已经不满足于组织、训练、装备那些国家的国内反对势力,而不惜动用美国及其盟国的军力对政府军发动直接打击。其结果是,卡扎菲政权垮台了,利比亚陷于混乱和内战之中;阿萨德政府在俄国、伊朗帮助下还在苦苦支撑,但人民生灵涂炭,国家已成一片废墟。更严重的是,在这些内战肆虐的国家出现了大量管制真空地带,成为宗教极端组织如“伊斯兰国”得以发展壮大的根据地,给美国及其西方盟友乃至世界带来无穷后患。

国内政经问题连连

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使得一向对美国经济制度的优越性深信不疑的美国公众以及把美国经济作为成功典范的世界陷入了迷惘。同时,在这次金融危机中暴露出来的金融高管的贪婪与腐败、金融监管的失效以及美国政府对金融巨头的偏袒庇护,都令普通美国人感到震惊、绝望和愤怒。随之而来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就是这种情绪的激烈表达,它迅速波及世界其他国家,引起全球范围对美国经济体制及其价值的质疑。

在国内政治方面,美国的总统选举制度早就遭人诟病。这不仅因其为金钱政治所左右,而且由于多数州“胜者全得”的选举人制度,使得两党之外的新生力量已经无法胜出。

问题的症结在于,选举过程越来越趋向单纯技术性博弈。候选人关心的重点不再是政治理念、治国方略,而是赢得选票的技术细节。这样一来,两党的竞选纲领就渐渐趋同化,而竞选也在很大程度上沦为候选人之间的个人攻击,降低了竞选的意义和层次。于是全世界就见识了当下这场口无遮拦互相攻击的竞选闹剧。不客气地说,这出闹剧已经成为美国的尴尬和世界的笑料。

目标与现实之间存在差距

一个国家的地位是以其实力为基础的。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打击了美国的经济实力,受此影响,美国军费多年零增长,其军事实力大打折扣。

美国要当世界的领导,就不得不关注、插手世界各地的事务。而美国的现状又使得它力不从心,许多美国插手的地方非但未能很好解决原有问题,反而丢下一个烂摊子。当今时代,越来越多的国际事务不是靠武力就能够解决的。但是,美国由于拥有超强的军事实力,喜欢动辄展示肌肉、炫耀武力。同时,受军工利益集团影响,美国对外政策总倾向于寻找打击对象。这使得美国经常陷入尴尬境地,那么强大的美军却摆不平阿富汗、伊拉克。这种尴尬折射出美国的实力与其控制世界的欲望之间的矛盾。

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的盟友们普遍表现不佳,使得他们在国际事务中能给美国提供的助力大为减弱,甚至还拖累盟主。难怪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声称要解除来自盟友的负担。所以,美国国际地位下降背后是西方整体实力减弱和地位下降。

此外,世界政治演进的一大趋势是主权国家趋于觉醒,那些小国、弱国越来越珍视自己的权利,不愿听命于大国、作大国政治的棋子。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美国的国际行动能力。奥巴马政府推行“巧实力外交”的要义之一就是调动中小国家来牵制其战略竞争对手。然而,这些国家并不会心甘情愿地充当美国的战略工具,反倒想搞“大国平衡战略”,利用大国之间的竞争来为本国争取更大利益。美国对这些国家的控制能力越来越有限。

美元买不来忠诚

一直以来,美国就视拉丁美洲为自己的后院。为了牢牢控制拉丁美洲这个邻居,美国穷尽各种手段。

古巴在革命胜利后,美国在西半球的霸主地位遭到地缘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双重挑战。1964年智利总统大选来临时,美国决定用美元赞助一个最符合自己胃口的智利总统。经过比较,美国选中爱德华多·弗雷。美国赞助了弗雷300万美元,弗雷一大半竞选经费都来自白宫。巨额的援助让弗雷高票当选。两国关系迅速升温,美国希望借此把智利打造成拉美的“民主橱窗”。

从1962年到1969年,美国援助智利10亿美元,智利成为人均接受美援最多的拉美国家。美国帮智利解决5亿美元外债,积极推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给智利1.5亿美元。美国支持弗雷可谓是全力以赴,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这之后,弗雷却不再听命于美国,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两国关系渐行渐远。1970年,弗雷下台,更不愿听命于美国的阿连德当选为总统。

美国在智利耗时8年,斥资10亿美元,最后铩羽而归。这一段历史表明,10亿美元买不来邻居的忠诚,白宫预想的“拉美民主橱窗”反而成为美国外交失败的注解。

今年3月,奥巴马出访古巴和阿根廷,颇有“收复失地”的意味。在阿根廷,美国还带来25亿美元的投资计划。

然而,拉美的现实情况让美国再次失望。奥巴马到访哈瓦那,仅仅表明美古关系初步实现正常化。两国政治体制差异较大,意识形态冲突明显,在美古巴人问题、关塔那摩军事基地问题、两国国内政治议题等方面难以达成共识,这些都是横亘在两国之间的重要障碍。

25亿美元没有让美国和阿根廷关系焕然一新。阿根廷民众对美国心存疑虑,该国两所大学的民调显示,45%的受访者不认为美国在维护和平方面能够发挥积极作用。美国在英阿马岛战争中“选边站”、美国秃鹫基金对阿根廷的债务索赔等历史遗留问题仍然悬而未决。拉美国家漫长的寻求独立自主的传统和特殊的政治社会文化,注定了美元的“购买力”会大打折扣。

(摘自《人民日报》2016.10.18,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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