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能源梦”在日本终成泡影

魏云峰

日本文部科学相松野博一27日通报报废“文殊”快中子增殖原型反应堆时，遭到民众的痛批。让日本人失望的不仅是该项目废弃带来的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它标志着日本长达半个世纪的庞大核计划成为泡影。要知道，日本历届政府在“文殊”反应堆上耗费了太多心血，甚至为它背上了诸多“罪名”。

作为资源匮乏的岛国，日本从1954年开始启动核能计划，将解决能源问题的希望寄托在核电项目上。到上世纪60年代后期，日本引进国外技术，大批商业核电站开始运行。但这些核电站需要铀作为燃料，而日本铀矿资源贫乏，仍需要从海外购买，还是没能从根本上解决能源问题，这怎么办呢？

此时以法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推出了“快中子增殖反应堆技术”，这为日本打开了希望之门。简单来说，这种新型反应堆可以利用其他反应堆的核废料作为燃料，这样不仅解决了核燃料的来源问题，还可以顺带处理了其他核电站的核废料，对于日本而言简直就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案。

几乎在商业核电站开始运行的同一时间，日本就开始了快中子增殖反应堆的研究。刚开始的时候，日本的进展可谓顺风顺水，1971年动工建设试验用的“常阳”号快中子增殖反应堆，于1977年首次达到临界状态，日本由此一跃在核领域取得世界领先的地位。受此鼓舞，日本又决定建设更为先进的“快中子增殖原型反应堆”，这就是历经磨难的“文殊”反应堆。

当时日本政府宣传说，“文殊”若取得成功，“将为日本提供今后1000年所需的能源”。既然以后的新型反应堆可使用现有核电站的核废料，日本就找到充足的理由大量囤积这些核原料。外界怀疑，日本从中提炼出的浓缩钚足以制造成百上千枚核弹头，而“文殊”反应堆一旦建成，日本囤积武器级浓缩核原料的速度更将大大提高。

外界的“些许”舆论压力显然挡不住日本的核雄心，真正致命一击却来自日本内部。“文殊”未来可能带来的巨额财富举国皆知，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整个项目的设计和建造工程就由东芝、日立、富士及三菱重工等日本各大工业巨头瓜分。不过这些巨头们虽然都是业内“大腕”，但却缺乏合作经验，建造时常出现进度未同步、施工标准不统一等问题。这些管理上的隐患很快酿成大祸。1994年“文殊”达到临界状态，几个月后的1995年12月8日晚，由于反应堆冷却管道一个温度计的破损，引起液态钠冷却材料的泄漏和火灾，“文殊”反应堆被迫停运。事后查明，这个存在设计缺陷的温度计竟一路绿灯地通过看似严格的各项安全检查，暴露“文殊”在管理上存在严重漏洞。

这次事故尽管并未造成核泄漏，但由于此前美苏核电站事故的恶劣影响，让日本民众对“文殊”的信任大幅降低，再加上日本主管部门的不作为，“文殊”反应堆竟一停就是14年。直到2010年5月，日本才重启“文殊”反应堆，但当年8月又发生反应堆燃料交换装置脱落事故，被迫再次停运。

“文殊”反应堆的悲剧还未结束。截至2010年，日本政府在“文殊”项目上投入的总经费约为1.081万亿日元，如此巨额投入却未换来任何实际产出。后续审查发现，“文殊”的大量设备逾期未检，彻底失去了重启的可能。

2016年9月21日，日本政府正式决定报废“文殊”反应堆。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项目建成22年以来，竟然仅实际运转了250天。它的报废处理还将耗时30年，最少需3750亿日元。更让日本人焦虑的是，“文殊”反应堆的报废，让日本失去了循环利用核废料的理由，多年囤积的数百吨可用于制造原子弹的那些核材料将向何处去，备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