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将”“真人秀”：特朗普敲定新班底

艾兰

特朗普看上去十分关心大众对其内阁成员潜在提名人的反应

以及会面过后媒体上的报道。“我觉得他们是慢慢等待事情发酵、

沸腾，这是整个过程的一部分。”

近日，当黑人娱乐电视台创始人罗伯特·约翰逊来与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面谈时，后者直截了当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否曾认为我会赢（得选举）？”

自总统大选后的几周来，约翰逊等几十个人相继来到纽约和新泽西进行“求职面试”和咨询。

参与会面者形容气氛较为严肃，特朗普引领讨论并即兴提问问题——他几乎没有笔记。“这不是边吃曲奇饼和乳酪边商议的事情，”“竞争”农业部长一职的前佐治亚州州长桑尼·普度说，“这是业务会议，CEO面试竞聘者。”一次可持续一个小时的会面过程中，只提供饮用水。

大部分场合，高级顾问史蒂夫·巴农及已被任命为特朗普的总统幕僚长的普里伯斯会参与其中，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一些时候，特朗普的女婿杰拉德·库什纳也在场。

受邀者需自理往来交通，包括大选中多次批评特朗普的上一届大选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罗姆尼，他就是在肯尼迪机场打的出租车。罗姆尼此前也曾在新泽西的高尔夫俱乐部与特朗普会面。

约翰逊称，会面中，特朗普会开门见山，询问自己是否有兴趣加入其内阁团队等问题。

经过这样的“面试”过后，截至12月22日，特朗普已任命4名白宫工作人员并提名17位内阁成员——内阁成员尚需经参议院批准。目前来看，特朗普任命和提名的核心团队由政治“圈外人”、“共和党圈内人”以及“军事人物”组成。更为直观的是，竞选过程中曾炫耀自己财富的特朗普身边聚集起了一些极为富有者。

对于未来国家重要职位的提名，有支持声，也有质疑者。他们与特朗普的融合，有忠诚与合拍的因素，比如，获提名商务部长的罗斯称，到任后一个出发点便是重新协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特朗普曾承诺为制造业带来更多就业，其中一个途径是通过重新协商NAFTA等国际贸易协定;也有不无矛盾者，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报道，获得提名的财政部长史蒂芬·努钦在投资银行高盛集团就职近二十年，而特朗普曾称该公司为腐败和任人唯亲的巢穴;潜在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反对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呼吁恢复酷刑对抗“伊斯兰国”（ISIS）组织……

“真人秀”式“选将”

2017年1月20日总统就职典礼那一天，特朗普将创造多项历史，其中之一，即为美国首位前真人秀节目明星总统。

《华盛顿邮报》记者伊扎迪和亚赫称，从特朗普当选到就职的过渡阶段，就像一部真人秀节目。小到一条Twitter发言或小争执都会变成高关注度事件。

普林斯顿大学总统历史学家韦伦茨这样说道：“此前没有哪位候任总统像特朗普这样行事具有强烈的戏剧性，更别说总统了。”

《华盛顿邮报》将特朗普的言行与真人秀节目作对比，总结了诸多相“匹配”的要素。

比如，真人秀节目会有主要角色画外音，伊扎迪和亚赫认为特朗普的Twitter发言就是他的“自白”。《纽约时报》形容其过渡混乱后，特朗普发布Twitter说：“我决定内阁及其他职位人选的过程是非常有组织性的。只有我知道最终人选！”

11月19日与罗姆尼会面结束后，特朗普向媒体喊话

同时，特朗普的过渡时期也不是没有“TV”的“真人秀”，特朗普大厦里，美国有线电视台C-SPAN在电梯安装了摄像头，捕捉着为“面试”等事宜来往的各大“角儿”、“客串明星”——C-SPAN有未配乐版的即时动态。

《华盛顿邮报》称，特朗普选将的过程神似“选秀”，有时，他还会故意公开某职位的几个选项。前来面试的人员走过一群聚集在特朗普大厦或新泽西私家车道上的记者，然后来到面试的“主会场”，特朗普的办公室。

被邀请前来“面试”财政部长职位的金融控股公司BB&T前总裁约翰·阿里森说，他没有被要求事先提交个人信息或财务信息，不过特朗普及其团队“明显调查过我的情况”。其他接受美联社采访的“应聘者”同样没有被要求提交这些资料。

阿里森的面试注重于经济政策，包括税收、监管及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法案——竞选中，特朗普宣称要取消该法案。

“我们一致认为，废除该法案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政治上操作起来很难。”与特朗普会面约一个小时后，阿里森与努钦谈了约20分钟。而最终，后者被提名为财政部长。

在普度看来，特朗普看上去十分关心大众对其内阁成员潜在提名人的反应以及会面过后媒体上的报道。“我觉得他们是慢慢等待事情发酵、沸腾，这是整个过程的一部分。”

此外，在《学徒》节目中，“你被解雇了”成了一句著名的口头禅，而在实际中，其大选口号“让美国再次强大起来”依然是特朗普团队的“口头禅”。

“门外汉”

竞选过程中，特朗普承诺“清除华盛顿的政治污泥”，然而，特朗普没有提名游说者，而是提名游说者的老板们。富有、人脉广的“金主”、银行家被提名了极有影响力的位置：获提名国务卿的蒂勒森、被提名财政部长的努钦、高级顾问的巴农、教育部长的德沃斯、住房与城市发展部长的卡森、劳工部长的普茨德、商务部长的罗斯等都为缺乏政治经验的“圈外人”。

在与罗姆尼“暧昧”了几周后，12月13日，特朗普最终选择埃克森美孚CEO蒂勒森为国务卿，后者与俄罗斯方面有着密切商业往来，2013年，他被俄授予友谊勋章。其原因是，在那之前两年，埃克森美孚与俄协商一致通过价值数百亿美元的协议，联合开发俄罗斯北极冰原的石油，但由于俄罗斯对克里米亚和乌克兰的干涉，美国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埃克森美孚与俄方的项目被冻结。包括约翰·麦凯恩、卢比奥等人在内的重量级共和党参议员都认为，与俄罗斯关系密切不是好事。

据认识蒂勒森的人称，根据不同情况，他会表现出韧性或是灵活。

3年前，蒂勒森是出现在北德州镇议会的最令人出乎意料的一位，所讨论内容是阻止当地的建设项目。蒂勒森称，水塔项目会使他位于附近的农场价值下降，并加入建设到叫停建设的诉讼中。而在法官否决他的诉求、媒体报道暗示他伪善后，他随即放弃诉讼。

据《纽约时报》报道，蒂勒森的仰慕者会认为他愿意改变方向是灵活变通的表现。不论是在国际谈判，还是气候变化政策、同性恋权益等问题上，他都是如此。

2008年10月，在布达佩斯的非正式会议上，上将马蒂斯（右）与北约军事委员会主席保拉（左）等人聊天

蒂勒森曾是美国童子军组织主席，期间，他积极推动童子军组织对同性恋权益持开放态度，2013年，童子军取消对同性恋童子军的禁令。同时，在他的领导下，埃克森美孚在保护同性恋员工权益方面的政策实施速度缓慢。

除了商业往来外，蒂勒森没有外交经验。不过，特朗普称：“他远不止是个商界人士，他是世界级选手。”在埃克森美孚任职41年，他曾与多国领导人打交道，包括尼日利亚、卡塔尔、苏丹、俄罗斯等国。

此中不无矛盾之处。在竞选过程中，特朗普曾说：“我认识在高盛的人，他们完全完全地控制着（泰德·克鲁兹，共和党总统初选参选人），就像他们掌控着希拉里·克林顿一样。”然而，11月30日他提名的财务部长努钦正是有着多年高盛供职经历。

美国新媒体网站Vox称，此人对特朗普来说最主要的素质是忠诚。在高盛工作17年后，他曾在对冲基金公司（包括索罗斯的公司）工作，后来创建了自己的对冲基金公司（从索罗斯处得到资金），他还是电影《疯狂麦克斯》的制片人。这些经历与政治关联度不高，不过，他因为一个原因而得到了特朗普的重用：5月，他答应出任特朗普竞选团队的首席募捐人，并为后者筹得不少资金。

对努钦的提名，政治新闻网站报道称，华尔街的银行家们似乎有点过分高兴于新内阁了，“这里流传着一个笑话：如果早知道特朗普对华尔街这么好，我就会为他竞选出力了。”高盛一位匿名管理者说。

被任命为首席战略师的巴农也是一位政治“门外汉”，此前，他管理着极右翼新闻网站Breitbart，该网站经常发布民族主义、反移民、反穆斯林色彩的内容，巴农和很多特朗普支持者一样反建制。他们会因特朗普的说辞与该网站评论文章立场一致而进入“欢庆模式”，比如发布题为《特朗普与Breitbart产生共鸣：与伊斯兰教的斗争‘像冷战》的文章。今年夏季，该网站开始售卖写有“Breitbart边境筑墙公司”的T恤。此外，他们吹捧关于希拉里健康问题的阴谋论、比尔·克林顿性虐待女性谣言的文章。

巴农对媒体宣传的利用让彭博社称其为“美国最危险的政治活动者”。

“圈内人”

11月13日，与巴农一起获得任命的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普里伯斯，在大选中坚定支持特朗普的后者被任命为新一任总统幕僚长。

在声明中，特朗普过渡团队强调：“巴农和普里伯斯将持续像竞选时那样高效地带领团队合作，他们在联邦政府工作中是平等伙伴关系，共同使政府工作更加有效率、富有成效。”

同时宣布、在权力上有竞争关系符合特朗普在商业和竞选中一项的管理风格：创造竞争性的权力结构、鼓励下属奋力争胜。

彭博社称，特朗普对普里伯斯的提名是对共和党建制派的一大让步之举，他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得到共和党建制派的支持，如议长保罗·瑞安、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被视为特朗普与国会的沟通桥梁。

同时，据《纽约时报》报道，这也反应出特朗普的孩子们中，大女儿伊万卡及其丈夫似乎对特朗普最有说服力。据了解过渡团队内部决策的人士说，二人都表示白宫幕僚长不能是太有争议的人物，而且，没有政治经验的女婿库什纳的建议往往最能得到采纳。

另外，据与特朗普熟识的人士称，普里伯斯与特朗普关系密切。今年克利夫兰共和党大会之前，他不遗余力地帮助特朗普扫清障碍——当时，特朗普也非常担心会出现党代会前不能得到足够代表票支持的情况。最后特朗普如愿获得提名，这也让他对普里伯斯信任大幅增加。

获提名和任命的共和党“圈内人”还有赵小兰（交通部长）、尼基·黑利（联合国大使）、麦克加恩（白宫法律顾问）、里克·佩里（能源部长）、蓬佩奥（中情局局长）、普莱斯（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普瑞特（环境保护局局长）、塞申斯（司法部长）等人。同时，塞申斯及佩里等人都有在军队服役的背景。

1986年，时任总统里根提名时为阿拉巴马州检察官的塞申斯为联邦法官，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基于前同事的作证称他为种族主义者而拒绝了对其的提名;30年后，69岁的塞申斯是阿拉巴马州资深参议员，一直在努力消除使其失去法官职位的阴影。

塞申斯与特朗普很“合拍”。他激烈反对非法移民，去年他提出对任何被遣返后再次非法回到美国的人给予最少5年刑期处罚，特朗普选举过程中也支持禁止穆斯林移民的想法。此外，他还同意对希拉里及克林顿基金会进行特别调查。

“合拍”是一项重要因素，比如，除了塞申斯，还有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提名人普莱斯，他和特朗普一样想要废除奥巴马医保。不过，在选举后接受《60分钟》采访时，特朗普又表示会保留部分条款，而普莱斯没有兴趣这么做，他想要完全替代之。

“军人政府”？

“我问他，‘你怎么看水刑？令我惊讶的是，他说：‘我从来不觉得这方法管用。给我一包烟，几瓶啤酒，要比酷刑效果好。”

这是特朗普在描述与詹姆斯·马蒂斯会面的情形。这位被提名为国防部长的退伍将军对特朗普竞选中说道对付ISIS时曾承诺的恢复酷刑持反对态度。不过没关系，特朗普在采访中表示自己被说服了。

除了上述“圈内人”中曾有在军队服役经历的被提名人，特朗普还任命陆军三星中将迈克尔·弗林为国家安全顾问，陆军三星中将基思·凯洛格为国家安全委员会行政秘书长兼幕僚长，提名海军四星上将詹姆斯·马蒂斯任国防部长，海军四星上将约翰·凯利为国土安全部长。

2005年，有“疯狗”绰号的马蒂斯曾对伊拉克军人们说“射杀（伊拉克和阿富汗）一些人是有趣的”，引发争议，当时军队上层为其辩护，但警告他注意用词。他的嘴为他招惹麻烦，其对伊朗的鹰派立场使其与奥巴马政府很多人疏离。

不过，据英国《卫报》报道，很多反对特朗普的共和党国家安全圈子的人士认为马蒂斯可让特朗普变温和，也能让国家安全顾问人选弗林中立化。

著名的反特朗普人士、约翰·麦凯恩的前国防顾问沙克说：“在军中，马蒂斯很受尊敬，他会是出色的国防部长。”前共和党国会议员、特朗普过渡团队初期的国家安全顾问罗格斯形容马蒂斯为“学者型将军”，“他的图书馆里有约1万本书，而且每本都读了。”罗格斯还说：“他识大局，支持国际主义。”

据《卫报》报道，虽然特朗普与普京有走近之势，但马蒂斯对“俄罗斯领导模式的危险”予以批评。而在对抗伊朗的态度上，他与特朗普一致。

马蒂斯在国会和军中很受支持，不过他退役未满7年，需要国会的特殊豁免才可在参议院获得批准。

而不同寻常的是，对马蒂斯提名宣布的前几天，麦凯恩就发布声明，几乎是公开助力对他的提名，麦凯恩称这位退役将军“令人钦佩”，是“卓越的领导者”。作为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麦凯恩的支持会对该提名确认产生影响力。

马蒂斯并非特朗普的首选，在他之前，退役的四星将军基恩拒绝了该职位。

据路透社报道，特朗普敬佩二战时期将军麦克阿瑟和巴顿，在演讲中，他曾说道，他们是胜利者、不可预知，也不是特别好的男人。在沃顿商学院学习之前，特朗普曾就读纽约军事学院。据特朗普的密友们说，《巴顿将军》这部电影是特朗普最喜欢的电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