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璘与平播之役

朱皓轩

(黑龙江大学黑龙江流域文明研究中心， 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



陈璘与平播之役

朱皓轩

(黑龙江大学黑龙江流域文明研究中心， 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

万历时期之名将陈璘一生经历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其中播州之役为其军事生涯之巅峰；在此战中，陈璘身先士卒，多次在明军处于被动时，带领兵士勇猛作战扭转局势，为明廷最终平定杨应龙之乱奠定基础。陈璘将军保卫祖国统一之不朽功绩，必将为后世所铭记。

陈璘；播州之役；万历时期；杨应龙

PDF获取： http://sxxqsfxy.ijournal.cn/ch/index.aspx doi： 10.11995/j.issn.2095-770X.2016.12.016

明神宗万历年间，明廷先后于西北、西南边疆和朝鲜展开三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史称“万历三大征”，其中尤以西南播州杨应龙之乱，明廷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为最。为镇压叛乱，平播之役中涌现出较多屡立奇功之实力战将，陈璘将军便是其典型代表。“三大征”陈璘参与了其中的两次；朝鲜战场，他指挥水师击败日军海上力量，为明军最终胜利做出极大贡献后，便奉命立即千里迢迢远赴播州参与平叛行动，于西南战场再次建立赫赫战功。

一、生平简介

陈璘，字朝爵，号龙崖，广东省翁源县人，生于嘉靖十一年。嘉靖四十年，“潮州贼张琏反”，陈璘“应募，献策督府，署把事。”[1]16此应当视为陈璘军事生涯之肇始。嘉靖末年他晋为指挥佥事，因“从讨英德贼有功”，[2]卷247，135“进广东守备。”[3]卷19，隆庆二年四月庚子条万历初年，陈璘因参与平定高要地区邓胜龙、揭阳地区以及钟月泉等叛乱，遂“屡进署都指挥佥事，佥书广东都司。”[2]卷247，135二年，因“潮贼朱良宝据险为巢”，陈璘随明军讨之有功，“升参将”。[4]卷23，万历二年三月庚子条三年四月由“广东都司佥书署都指挥佥事”升为“广东肇庆游击将军”；[4]卷37，万历三年四月乙亥条五年五月，“叙平罗旁功……(陈璘)加副总兵衔”，[4]卷62，万历五年五月己酉条后罗旁残余势力作乱，陈璘“当法论”，[4]卷91，万历七年九月癸亥条但明廷准其戴罪行事；九年正月，副总兵陈璘以戴罪之身，在明廷平定叛乱的过程中“领官兵深入摉剿，擒斩俘获三百六十六名”，时任总督两广侍郎刘尧诲题 “请复璘俸，免令戴罪。”[4]卷108，万历九年正月辛卯条十一年四月，“分守东山副总兵管参将事陈璘扣减兵饷三个月，又调兵三百名擡木起盖庙寺”，激起兵变，为御史罗应鹤所劾，万历以“革了职，戴罪管事、立功自赎”[4]卷136，万历十一年四月戊辰条了事。十二年三月，明廷准许其赎罪免赃，复原职。同年九月，陈璘以左副总兵，提督狼山等处。

万历二十年，掌握日本实权的丰臣秀吉派兵入侵朝鲜。朝鲜国王李昖沉湎酒色、弛于武备，面对日军，朝鲜溃不成军，遂向明廷求助。万历决定兵援朝鲜，“以璘熟倭情，命添注神机七营参将。”[2]卷247，135待陈璘至，又改为神枢右副将。至此，陈璘开始从中低级军官渐成为中高级军官，并进入其军事生涯之辉煌阶段。次年正月，命陈璘“充统领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副总兵。”[4]卷256，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壬戌条六月，明廷又命其“协守潮漳等处。”[4]卷261，万历二十一年六月庚子条二十五年战事再起，明廷起陈璘为副总兵“统领广东营兵五千赴朝鲜援救。”[4]卷314，万历二十五年九月丁酉条次年二月，再充御倭总兵官。五月，蓟辽总督邢玠题请，陈璘领水兵赴鸭绿江，万历从之。万历二十六年九月二十日，陈璘专督水兵，率兵进攻日军；十二月邢玠上捷报言，“倭兵二万余，舟以六七百计，纠釜山、泗川、巨济、闲山各倭将悉力西援行长。总兵陈璘即身先将士，鼓众大战，铳死大倭将石曼子①，又生擒一部将，其焚溺死者无筭，虽水中不能割级，而犹斩获三百余颗，功收全胜，妖氛已平。”[4]卷329，万历二十六年十二月丙寅条之前盘踞于南海锦山之倭寇为明军击败后畏惧明军，渡遁乙山川，盘踞崖深路，此处山势尤险，易守难攻，“总兵陈璘亲督所部，于初十日夜，领兵潜入，包围岩洞，偃旗息鼓。天渐黎明，乃发铳炮，倭奴惊震，拥众冲登后山，以高临下为负嵎之势。官兵奋勇仰攻，斩级十颗，贼向深箐潜逃，至了口囤札，官兵分道扼塞。十一日再进，奋战良久，贼大败，奔北。璘乘胜蹙之，擒斩九十余名颗，复督兵爬搜，无一余孽。计璘自七月至今，首功一千一百余颗。”[4]卷329，万历二十六年十二月丙子条这两次战役，为明军最终击垮日军并迫使其撤离朝鲜起到了极其重要之作用，此亦为陈璘赴朝作战取得的最大战绩，后明廷排序功次，认为“总兵陈璘以舟师歼倭，功最。”[4]卷339，万历二十七年九月乙卯条将“陈璘升实授都督同知，荫一子本卫指挥佥事世袭，赏银六十两、大红紵丝四表里。”[5]卷49，选举考击败日军水师不久，西南土司杨应龙叛乱，万历下旨“命征倭总兵麻贵、陈璘、董一元俱撤回听用。”同年八月，播州杨应龙叛军攻陷四川綦江，万历大怒，命陈璘等将领“兼程入蜀，后期者必罪不宥。”[4]卷332，万历二十七年三月乙未条

播州之役结束后，巡按湖广监察御史王立贤：“请平播总兵陈璘蒐简精卒，会剿皮林诸恶苗。”[4]卷352，万历二十八年十月辛未条万历二十九年正月，陈璘率副将李遇文等分七路进剿，诸苗据险不出，陈璘用火攻使之败；苗首吴国佐逃天浦后为明军捕获，诸苖悉平。后明廷定“皮林本中，柄其事而功最大者，巡抚江铎与总兵陈璘也，二人之功于播尤著。”[4]卷397，万历三十年三月壬午条由于陈璘于平播之役及平皮林之役卓著战功，遂“陈璘原拟加右都督，今俱改拟左都督，仍将原荫副千户俱改拟指挥使。”[4]卷401，万历三十二年闰九月丙午条三十三年七月，“贵州总兵官陈璘引疾乞休，下兵部覆议，着照旧供职。”[4]卷411，万历三十三年七月己亥条万历三十四年四月，陈璘再次参与平定贵州苗乱，七月，“调贵州总兵左都督陈璘为广东总兵。”[4]卷423，万历三十四年四月七月戊辰条万历三十五年五月，陈璘卒于官，寿终七十六岁。三十七年，明廷“予故广东总兵左都督陈璘祭六坛造葬”。[4]卷455，万历三十七年二月辛未条四十年五月，“陈璘赠太子太保，荫一子本卫百户世袭。”[4]卷495，万历四十年五月丁酉条

纵观陈璘将军之一生，可将其军事生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应为嘉靖四十年至万历二十年被起用为神机七营参将之间，此为陈璘生涯之磨砺期。此段期间其任职多为中低级军官，屡次建立战功却少有独挡一面之机会，但在持续的军事战斗中，陈璘得以学习大量实战经验，为以后发挥其军事才能奠定坚实基础；第二阶段应为万历二十年至二十八年平播之役结束，此段时期陈璘开始成为一路之主帅，经历朝鲜抗倭战争，再赴播州平叛，这两次战役屡立功劳，奠定其于万历一朝武将中之地位，应为其军事生涯之巅峰期，陈璘前期积累之实战经验及其军事才能得到彻底释放；第三阶段应为万历二十八年播州平叛结束后镇守贵州至其任广东总兵直至去世，这段时期其任职主要于西南一带及广东，万历三十四年参与平定皮林苗族起义，致力于西南安定，七月改任广东总兵，直至其万历三十五年五月去世，此段应为其军事生涯之晚期。

陈璘将军是典型的来自社会底层，通过自身努力一点一滴积累起实战经验，并不断建立战功，从最开始的把事成长为一省总兵，最终成为明廷依仗的军事支柱型人才。由于其特殊的成长道路，使得其作战风格注重实战，应变能力强，能够有效地综览战场形势，随机改变军事布局，这对其整个军事生涯影响极大。

二、平播之役的功绩

播州，今之遵义。万历时期播州土司为杨应龙。史载，杨应龙“先世有名(杨)端者，唐大中南诏反，端纠兵破走之，遂据播地。”[6]卷四 奏议由此可知，杨氏最早于唐朝末年便已进入播州并占其地，世代相袭，传至明万历时期之杨应龙，历29代，720余年。[7]隆庆六年，播州宣慰司舍人杨应龙承替宣慰使，成为播州新任统领者。杨应龙，杨烈之子，任职之初，尚能守臣节，明廷每有征战，必服从调遣，积极备战；故应龙多次被赐飞鱼服、彩叚、锦等物，更封“都指挥使”、“骠骑将军”。然而，受到明廷多次赏赐之后，杨应龙政治野心开始膨胀。史载，“应龙性猜狠嗜杀。数从征调，恃功骄蹇。”[2]卷228，116主要表现为其目无法纪，自比王室。另外杨应龙还凶残不道，滥杀无辜，随意屠杀与其为敌者，更灭人族。杨应龙亦内心贪婪，随意欺掠辖下，播州所辖六长官司、七大姓(即田、张、袁、卢、谭、罗、吴)，无不受应龙欺凌。

杨应龙之罪行终不可掩盖，在部下及其他土司纷纷告状同时，当地官员亦劾应龙。万历十八年，先是贵州巡抚都御史叶梦熊“论播州宣慰杨应龙凶恶诸事”；后巡按御史陈效“则历数杨应龙十二大罪”……明廷“以应龙革职，仍戴罪立功，会勘改限。”②了事。期间朝中又有一番激烈争辩，最终万历命“川贵抚按勒限勘奏”。[4]卷247，万历二十年四月乙巳条应龙表示愿赴四川听勘，不愿入黔。时明廷官员惧应龙难以提问，遂囚禁其于重庆达两年余。期间朝鲜战事起，应龙乘此命心腹赴京表示，愿出五千报效兵，并十万两银助饷。万历批示：“释应龙，追赎。”此命下不久，又有官员道，“应龙桀骜难制，不宜释。”万历再次于二十年十二月下令“仍系龙”。[8]卷5但此时应龙已被当地官员释放，归至播州，以其子杨可栋代系。朝中与地方官员均罗列杨应龙之罪状，由此四川巡按御史李化龙被迫离职；其继任者王象乾，数次命应龙勘罪；但应龙抗拒，并袭杀明廷派去之提人官兵，王象乾移文责之，应龙推脱为苗人所为，其不知情也。杨应龙回到播州，其仇家惧被继续欺凌，均不罢休，纷纷上书喊冤。经过一番商讨，明廷决定派兵播州。万历二十二年正月，王继光统兵进播州。然而明军由于诸路统领不善，败战居多。有鉴于此，万历二十二年十月，明廷命侍郎邢玠总督川、贵二省。邢玠至播州，采取招抚之策，经过地方官员与杨应龙谈判博弈，应龙按邢玠之意，“照昔年安国亨例，令其纳银赎罪，革职为民。”[4]卷290，万历二十三年十月丁巳条由此邢玠以为应龙真心听抚，于万历二十三年便撤兵复命。应龙自此得志，差人赴重庆打点，期盼代其系狱的儿子杨可栋出狱，方肯完纳赎银。重庆官员有虑，不肯放人，如此又一年，杨可栋却死于重庆。应龙闻之，悲痛不已，遣人取子尸体，被拒。应龙率兵至重庆，为子招魂，并在其后多次扰乱地方，以此挑衅明廷。

杨应龙于西南之嚣张行为引起明廷极大关注；时贵州巡抚江东之因事被罢，郭子章代之，同时以四川巡抚准改总督衙门，兼制川、湖、贵三省。然明廷中对于是否再次出兵播州亦有争议，反对者认为“播域四面天险，卒难底平。”[9]卷五然阁臣沈一贯等力主用兵播州。在此背景下，明廷决定出兵播州。万历二十七年三月，起用原任辽东巡抚李化龙“总督湖广、川、贵军务兼巡抚四川，讨播州叛臣杨应龙。”二十八年又“赐化龙剑，假便宜讨贼。”[2]卷228，116

如上文所叙，此时恰值日军退军朝鲜，东北战事得以缓解。在此背景下，明廷命大批朝鲜归来之将士奔赴平播前线，其中便包括刚刚取得水战胜利的陈璘，明廷命“湖广以偏桥为一路，总兵官陈璘将之”。[6]卷4总兵陈璘于万历二十八年正月到达地点。[9]卷5此次平播，明军派出总兵力约二十四万，分八路，明廷管辖的卫所兵约占三成，地方少数民族土司兵约占七成。其中，四川四路：川东、綦南、川南、永合；贵州三路：乌江河渡、沙溪、平越；湖广一路：偏桥。陈璘尚未到达明廷指定地点之前，兵部讨论至平播征兵事宜时题请：“其施州、麻驿、镇筸等处募兵三万，及调集本处各土司、土著官兵俱如所议，听陈璘统领督抚布置。”[4]卷341，万历二十七年十一月戊己巳条由此，陈璘统领兵士不单单为汉军，亦有土司兵。二十八年正月，“惟湖广原调三万之兵，并总兵陈璘、副使王应霖速赴偏桥。”[4]卷343，万历二十八年正月癸丑条至此，陈璘成为明军中偏桥路之统帅。万历二十八年二月，刚至偏桥不久，陈璘手本报称：“官兵遵照师期分路並进，十五日前哨至黄溪寨，遇贼接战，官兵何栋等奋勇各前，生擒苗贼五名，斩获首级二颗，俘获贼妇八口。”二月二十七日，陈璘所部与四牌埋伏敌军遭遇，陈璘“统率各兵奋勇向前，各贼起伏，趋来迎敌。时方雨霁，又转顺风，用喷筒、火箭、鸟铳、百子铳乱发夹攻，贼见兵势难当，随卽登高据险，矢石如雨，有把总胡世华部下队长谢汉月临阵先退，本职亲於阵前目擊，卽时斩首，诸兵奋勇冲敌，各贼披靡，通计斩获首级九十一颗，得获贼仗颇多。”[6]卷3此战为陈璘进入西南获得的首胜，“四牌之贼素称狡黠”，号称难攻，且“四牌、七牌诸苗助播为虐，往来充斥於偏桥、黄平之区，如入无人之境”。[6]卷2 奏议故四牌之敌对明军袭击极多，素来为明军所忌，尤其于偏桥一路明军而言，进军播州必过此地，陈璘路经此地便“首挫贼锋”并“斩近百级”，使得四牌之敌不可轻胜成为历史，为接下来明军彻底肃清四牌敌军奠定了心理优势，最重要的是偏桥一路就此清除了一大祸患。四牌之胜仅为陈璘一路大捷之始。陈璘督兵击败龙溪山后，二月二十八日早，出兵追击残兵至袁家渡，叛军大败，陈璘属下斩杀敌军一百二十二名。三月初六日，陈璘再督兵于干溪坪与敌人接战，明军奋勇冲锋且配以火器，再斩敌五十九人，残敌逃跑，明军惧有埋伏，未追。三月十五日，陈璘下令士兵各取竹木，秘遣死士造浮桥。十九日过江，抓获一敌方士兵，经审讯得知，杨应龙派人前来犒赏兵士，并令敌军头目张佑等人率老虎军万余，“伺我兵渡江出奇邀敌”。得此情报，陈璘亲自督兵连日赶路，二十日至苦楝坪遭遇敌军，明军百子铳、发烦、鸟铳、喷筒、西瓜礮、火炼、火甎等各种火器齐发，黑焰薰天，声震如雷，敌军大败，此役斩敌二百余。陈璘率兵过乌江起至二十九日，陆续又招降苗民一百九十一家，共计六百八十名。

万历二十八年，八路明军对杨应龙已形成包围之势，杨应龙失去突围之机，无奈只得将家人撤至海龙囤，并于海龙囤周围进行重兵布防，做困兽之斗。三月二十九日，播州叛军先战水西所部明军，再战綦南明军；明军先败后胜。应龙采取诈降之计不成，于四月十二日夜劫南川明军大营再败。次日即四月十三日，陈璘所部明军高奏凯歌经击败四牌、七牌等地之敌后，“分布调遣，上紧斩关渡江，直抵白田坝，会合诸哨。”[6]卷11 牌票此时杨应龙于战局早已处于下风，但仍可负隅顽抗，陈璘一路将士到达白田坝，彻底切断了其逃跑的路线，这无疑是敲响了杨应龙的丧钟。对于明军而言，陈璘一路过关斩将，明军于湖广后方无后顾之忧，也使杨应龙再无后备之军，遂使应龙父子哭于上囤。杨应龙尚未撤至海龙囤，其兵尚有斗志，待其去囤后，播州兵战斗力大减，明军遂成五路一同杀入：刘将军自冠子山、马孔英自高坪、吴广自水牛塘、陈璘自上渡关、李应详自张王坝，各路明军共二十余万人杀向海龙囤，海龙囤成为应龙最后之阵地。明军随后对海龙囤周围的龙爪、望军、海云等羽翼进行剪除，通过招抚等方式实现了对海龙囤最后的包围。

海龙囤后有三圆山，其高“数十仞，贼所恃为后屏者。苗兵万余列栅据守，非得精兵並力破之，势难卒克。”明军势必取之。四月二十一日，李化龙遂派遣永合路明军入洗衣塘，明将刘国用“亲斩鹿罕，刘谦又斩罕子，郭天俸、陈恩、逯崙兵奋勇爭先，共斩苗级一百颗，夺获器械八件。次日发兵前进，搜捕贼属二十四名口。”[6]卷5 奏议最终五月初，曹希彬督兵与陈璘所属乘大雾抄出播军大营后，一齐夹击，遂夺囤后三圆山。后明军迅速列兵驻扎于后关前之二土山，明军于此可乘高见海龙囤中军事营帐，甚至于军士走动亦可见。陈璘参与的这次行动使得播州军一条重要通道就此隔断，为明军最终攻破海龙囤奠定胜利基础，杨应龙彻底成为瓮中之鳖，只待明军取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杨应龙虽无退路，但仍凭借海龙囤特有之山势抵抗到底，明军一度陷入僵局之中，双方相持四十余天。恰在此时，陈璘于五月六日至海龙囤下，其查看并分析海龙囤地形，认为囤前地形不利于明军进攻，而囤后地势相对平坦易于攻击，据此他建议：“三省七路兵三十万俱在前，而水西营独在后，是以一路而专七路之功也”，[9]卷5请总督李化龙令水西兵退让。五月十九日以后，明军几路“各抽精兵轮日前后攻打，总兵刘綎、李应祥为一日；吳广、陈璘为一日各打后门；马孔英督各路兵攻打前门。”[6]卷四 奏议五月二十二，陈璘“从左槽移兵囤后,贼见璘兵初至,乘夜来冲,永合兵出营包截，斩级三十一颗。”陈璘随即“取竹木安置柵栏，层层渐逼城牆，柵上亦豎敌楼，令兵有所遮蔽依据，便於从隙射打，造就攻城云梯、飞楼等件，得柵可以守护。”[6]卷5 奏议播州军之前常夜间偷袭明军大营，陈璘此策一出，“贼每夜出劫，为钉伤，不敢复出”。[2]卷二四七，135杨应龙无计，再与明军言“当初只为罚赎四万两不肯完纳，以致如此。今情愿纳银百万两，抵补大兵费用钱粮，纳降请罪。”此时陈璘得巡抚江铎言，将计就计，遣人同应龙使入囤，私下策反应龙左右之人，至此应龙势越孤。万历二十八年六月“总兵陈璘、吳广於初六日，各照期分打。”[6]卷5 奏议陈璘于攻击前晚招募死士，接暗号前进。“刘、李二总兵合哨分左右信地，刘总兵攻土城门以左，李总兵攻土城门以右。”进攻过程中，明军配以佛郎机、百子铳等火器攻击城墙守军。明军各从山坡登上城墙，而播州军尤在酣睡，闻见明军攻城，恐惧之极，毫无抵抗之力，纷纷逃窜。时杨应龙闻明军已攻破城，随即与爱妾周氏、何氏登楼自缢，纵火自焚。史载“总兵刘綎、李应祥、吳广、陈璘、马孔英等各督官兵於初六日攻破海龙囤，逼贼自尽，及生擒贼子杨朝栋等。”[6]卷7 咨文随后“各陆续将酋尸一躯并贼犯田氏、杨朝栋等一百四十七名口，解赴本部院审验。”[6]卷四 奏议播州之乱至此得以彻底平定。

陈璘于明军包围海龙囤双方处于僵局之情况下，审时度势了解周边形势，向总督李化龙提出合理解决建议，改变了当时战局，使明军成功找到进攻海龙囤的方法，在最终冲击海龙囤之时，陈璘亦一马当先率领所属攻入杨应龙老巢，为最终平定播州之乱贡献出宝贵力量。

三、总结评价

通过对陈璘在平播之役中的领兵指挥战争研究，可发现其战术特点：

1.审时度势，注重实际情况。不同于科班出生之将领，陈璘自身参加无数大小战役，其战术大多来自于实战经验，讲究实际，不按部就班，战场瞬息万变，陈璘能够审时度势，故其能够抓住有利战机，屡战屡胜。

2.亲自督军，勉励将士。当陈璘所属与敌军陷入僵局之中，陈璘往往会亲自督战，为将士打气，这些状况并不少见。平播之时，陈璘已年近七旬，这于一名老年将领而言，实属不易。

3.善用火器、死士。通过史料不难发现，陈璘在平播过程中大量使用火器与死士。如上文所叙，陈璘曾于神机营供职，故其对于火器威力相当了解；且明代火器本身使用就甚为广泛，在此出现不足为奇。死士也就是突击队，这是陈璘战术中之一把尖刀，在战局打不开局面之时，陈璘往往能够利用死士打开一条出路。

4.攻、抚结合，注重实效。陈璘并非遇敌军便打，其人非常注重实际效果，是一名实用主义者；他不拘泥于某一方法，只要能够获得胜利即用之，故陈璘征战途中多次出现先攻之后抚之的状况。

纵观陈璘之一生，他出身于平凡家庭，无特殊背景，但“少怀大志，习武术，谈韬略，结交豪贤”[1]3，以白身投于军，通过努力由最初一名普通兵士成长为最终统领一省之总兵，并利用自身之才略在国家抵御外敌入侵，平定内乱中发挥极为重要作用。尤其于平播之役中，他统领偏桥一路兵士，过关斩将，多次使处于被动状态中之明军得以扭转战局，最终彻底平定播州杨应龙之乱，其为民族与国家做出之卓越贡献必将永远彪炳史策，为人所颂。

[注 释]

① 石曼子，真名岛津义宏，经黄遵宪考订其并未于此海战中被杀，郑海麟.黄遵宪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6，P287.

② 此处《明史》卷312，列传第200记载为“二十四大罪”与《明实录》卷230，万历十八年十二月癸未条相异，亦有学者用《明史》之载.

[1] 陈芳斌.陈璘史实与传说[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5.

[2] 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 明穆宗实录[M].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

[4] 明神宗实录[M].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

[5] 王圻.续文献通考[M].万历三十年松江府刻本.

[6] 李化龙.平播全书[M].明万历刻本.

[7] 陈季君，党会先，陈旭.播州土司史[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5.

[8] 诸葛元声.两朝平攘录[M].万历三十四年刻本.

[责任编辑 李兆平]

Chen Lin and The Campaign of Bo State

ZHUHao-xuan

(CenterofHeilongjiangRiverBasinCivilizationStudies,HeilongjiangUniversity,Harbin150080,China)

Chen Lin，who was living in Wan Li Period，had witnessed lots of battles in his life. The campaign of Bo State，especially，is his the best glorious years. During this vital battle，he always fought at the head of his men and changed the terrible situations when Ming Dynasty had their head in a tar barrel. Because of the preeminent merits, his fame will endure forever.

Chen Lin；The war of Bo State；Wan Li Period；Yang Ying-long

2016-03-24;

2016-05-25

朱皓轩，男，江苏泗阳人，黑龙江大学黑龙江流域文明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

■历史·民族研究

K248.3

A

2095-770X(2016)12-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