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界面视域下的概念转喻与隐喻

2017-01-20 01:14童肖琼
现代语文 2016年36期
关键词:源域二语隐喻

□童肖琼

多界面视域下的概念转喻与隐喻

□童肖琼

转喻作为一种修辞思维或认知心理运作,在人类生活的各个层面均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本文通过对转喻思维定义的描述,分析了转喻与隐喻的主要区别,并举例说明二者之间存在着意义上的连续性。转喻可为语言的使用和建构提供一种全新的视角。

认知语言学 概念转喻 功能 隐喻

一、引言

目前,在国外认知语言学研究中,转喻被认为是一种心理和认知的过程,是人类认知活动中最基本的成分特征。它为人类表达思想提供了一种可能:用我们已知的概念去推理我们未知的信息;用我们对世界有限的经验去推导得出我们还未能捕获的事物的假设。(J.Littlemore,2009:107)

根据Radden&Kovecses(1999:21)的观点,“转喻是一种认知过程,即在同一个认知模型中,从一个概念实体、喻体或源域,向另一个概念实体、目标域,提供的心理通道”。这一概念恰与Lakoff(1987)最早提出的转喻观点一致。

在整个人类语言或言语的交互过程中,转喻这种思维存在于诸多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与隐喻关系密切,可以认为是隐喻的概念连续体,为概念隐喻提供动力(Barcelona,2000)。转喻使用范围广,从普通语言的应用到人类创造性和艺术性的实践活动中都存在转喻(Panther&Thornburg,2003)。从这个意义上讲,转喻跨越了诸多的学科领域,存在于人类实践的诸多方面。

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转喻的功能,可以更为全面地认识转喻的机制,为语言使用和语言结构提供一种重要的研究视角,也为话语的建构和理解提供新的思路和启发,从而更为有效地推进二语教学与实践,让二语学习者更熟练地掌握目的语,顺利实现成功交际这一目的。

二、概念转喻的提出

转喻作为一种概念现象,最早引起认知语言学家关注是在1980年,由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合写的最具影响力的专著 的问世。在这部书中,转喻的语言学功能主要体现在它的间接指称性上(例如:“the crown”替代“the monarchy”),即作为一种实体代替另一种实体的关系。几年之后,Lakoff(1987)提出了“理想化认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简称ICM)的概念,ICM是指结构性的说话者的概念(或语义)知识。Lakoff提出了四种类型的ICM:意象-图式型(imageschematic)、命题型(propositional)、隐喻型(metaphorical)和转喻型(metonymic)。转喻是以原型为基础的。例如在西方文化中,许多人会由“母亲”的概念联想到“Housewife mother”的概念。他们认为“母亲”的社会角色就是呆在家中、操持家务、照顾孩子等等,这些是母亲形象的典型代表。这样就存在一种转喻的模式,“Mother”的上级域引出了下级域“Housewife Mother”。Lakoff也由此比较了“Metaphor”和“Metonymy”,前者包含两个相区别的单独感念域:源域和目标域;而后者则是在一个单独概念域内的运作。Lakoff关于转喻概念的提出使理论的发展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抛开了传统的转喻观,将其看作是真实世界(real world)对某种转喻的抽象观的同源或联想,而同源则被理解为同一概念模式中的接近性。从这个意义上看,转喻应该被看作是诸多概念激活的过程,这些概念与经验紧密相关,因此,它们有可能在大脑中一起被激活或快速连续地一个接一个地被激活。(Barcelona,2011)

转喻研究中较为被大家接受的一个观点是:将转喻看作是某个认知触发域向目标域概念提供的某种通道,也可以用“x for y”来表示:转喻是概念间的一种关系。

三、概念转喻与隐喻的关系及区别

概念转喻和隐喻之间有很多重叠之处,边界也较为模糊,通常难以对二者进行清晰、严格的区分。明显而主要的区别可能在于,隐喻是在明显不相关的实体间进行比较,而转喻是用一个实体指代另一个与它有所关联的实体,或指代一个与它是部分关系的实体(也可称之为提喻)。因此,隐喻常表现为评价功能,而转喻则服务于指称功能。但这种说法也不尽然。有时在日常表达中,转喻语义滑向隐喻,二者存在意义上的连续性。

Goossens(1990)对隐喻和转喻间的互相影响进行了详细评述。他区分了三种类型的互动:从转喻到隐喻(metaphor from metonymy),隐喻中的转喻(metonymy within metaphor),转喻中的隐喻(metaphor within metonymy)。以下举例加以说明:

(1)These changes will be applauded.

例(1)中的“applaud”的意思应该是“express a strong agreement with a person,idea,etc.”表示对某人或观点表示强烈赞同。在对此句的理解过程中,涉及到一个转喻映射,将“applaud”意义映射到“express agreement by(actual)applauding”(用实际的鼓掌来表达赞同)的语义之上。这种表达是“applaud”这个词的转喻扩大(metonymic expansion),表明一种赞同的态度。图1表现得更为清楚:

图1:

再来看另外一个例子:

(2)I could bite my tongue.

例(2)可以归属为隐喻中的转喻。例(2)中包含了一个转喻映射,从“tongue”到总体言语能力的映射。“咬某人舌头 biting one’s tongue”的修辞行为映射到了某人失去说话能力的实际语言行为,从而表达出以下的目标域行为:“A person would rather suffer a strong personal inconvenience…and refrain himself from saying something…rather than make the mistake of saying again what he should have never said.”

(3)Get up on one’s hind legs.

例(3)属于第三种类型。Goossens(1990:172)认为,这个表达产生了一个场景:一个人站起来,做公众演讲。“hind”这个词语的附加意义为:一个动物站立在那,恰恰加强了对这个场景的重新理解。因此,例(3)这句话表达出更为努力的含义:“A person energetically stands up in order to argue in public.”

总之,在认知语言学框架中,隐喻和转喻都被认为是一种认知运作,涉及到域和映射,边界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它们的主要差别集中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Barcelona,2000;Ruiz de Mendoza,2000;Radden,2002):

1.转喻是基于一种同源性,而隐喻则建立在相似性的基础上。同源涵盖了除相似性之外的所有联想关系。

2.认知语言学家所观察到的隐喻和转喻是否与映射有关,映射是发生在不同的概念域中还是在同一个单独域中(或理想化认知模式,也可称之为草案、脚本,或认知语言文学框架),对这个问题,标准的观点认为:转喻映射是发生在同一个单独域中,而隐喻映射是跨越两个分离的域。这个差别可以用图2呈现。

3.两种映射类型的方向性不同。隐喻通常会使用一个更为具体的概念或源域去说明一个更为抽象的概念或目标域。在大多数情况下,来自物质世界的因素会映射到社会和心理世界。隐喻映射通常是单一方向的,源域到目标域这一映射方向不可以回转。而转喻的情况就完全不同,转喻映射可以在两个方向间进行,可以从一个域中较为具体的部分映射到一个较为抽象的部分,反之亦可。正如Radden&Kovecses(1999:22)所指出的:原则上,任何两个相关联的概念实体都可以替代另外一方。与隐喻不同,转喻基本上是一种可逆反的过程。

图2:

4.隐喻和转喻是否与映射所发生的数量有关。概念隐喻是以源域中特定的成分和它的目标域之间完整的几套系统的概念为对应物;这些概念对应通常指示为映射。隐喻的表达是基于一套对应物,而转喻的表达是以一种单独的对应物为基础的。这种关系如图2所示。

5.隐喻和转喻具有不同的功能。根据Lakoff & Johnson(1980:36)的观点:“隐喻原则上是用一个事物构想另一事物的方式。它的主要功能是理解。”然而,转喻具备最主要的指称功能,它允许我们用一个概念实体去替代另一个。隐喻的功能体现在谓词表达中(具备清楚和模糊的动词成分),而转喻的功能则是作为名词性表达,体现得最普遍的功能是作主语和宾语。

图3:

四、结语

转喻同隐喻一样,是一种修辞思维,在概念和语言层面上面运作,它存在于人类文化生活的诸多方面,出现在不同的意义层面,表现为不同的功能。我们需要运用跨学科知识去分析各种转喻的形式。这种思维能力的掌握对于二语学习者而言无疑是一种优势。转喻思维是一种复杂的心理过程,而这种过程的实现有助于学习者理解语言和言语,在目的语交际中获得成功。

有关转喻的研究对进一步探究语言的使用和语言的结构提供了重要的视角。在对转喻在自然语言中的作用的进一步研究中,应该包括以下思考内容:从类型学的视角更为系统地比较转喻的使用;二语习得中转喻思维的作用;转喻使用的话语-语用条件等。

(本文研究受浙江省教育厅科研项目资助[项目编号:Y201327064]和宁波大学学科项目资助[编号:JDW408]。)

[1]Barcelona,Antonio(ed.).Metaphor and Metonymy at the Crossroads:A Cognitive Perspective [Topics in English Linguistics30][M].Berlin and 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2000.

[2]Bracelona,A(eds.).Defining Metonymy in Cognitive Linguistics[M].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0.

[3]Goossens,L.Metaphtonymy:The Interaction of Metaphor and Metonymy in Expressions for Linguistic Action[J]. Cognitive Linguistics,1990,(3):32-340.

[4]Lakoff,G&Johnson,M.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5]Lakoff,G.Women,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

[6]Littlemore,J.Applying Cognitive Linguistics to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and Teaching[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9:107.

[7]Panther,Klaus-Uwe&Linda L.Thornburg(eds.)Pragmatic and Inferencing in Metonymy[M].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3.

[8]Radden,G&Kovecses,Z.Towards a Theory of Metonymy[A]. In Panther,Klaus-Uwe and Gunter Radden(eds.).Metonymy in Language and Thought[C].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9:17-59.

[9]Radden,Gunter.How Metonymic are Metaphors?[A].In Dirven,Rene and Rals Porings(eds).Metaphor and Metonymy in Comparison and Contrast[C].Berlin&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2002:407-434.

[10]Ruiz de Mendoza,Francisco J.The Role of Mappings and Domains in Understanding Metonymy to Conceptual Interaction[A].In Barcelona,A.(Ed.).Metaphor and Metonymy at the Crossroads[Topics in English Linguistics 30][C].Berlin and 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2000:109-132.

(童肖琼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 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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