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应麟教授辨治偏头痛经验※

朱燕 崔应麟 陈慧亭 周盼盼

崔应麟教授辨治偏头痛经验※

朱燕1崔应麟2*陈慧亭1周盼盼1

（1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郑州450002；2河南省中医院，郑州450002）

偏头痛是一种反复发作的慢性疾病，以发作性单侧或双侧头痛、反复发作、间歇期正常为主要临床特征，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崔应麟教授根据多年临证经验指出“风”“痰”“瘀”是偏头痛的主要致病因素。其中内风是偏头痛的致病主因，痰浊是发病的主要病机，瘀血是头痛的发病关键。临证治疗时可将其归纳为肝阳上亢、痰浊阻络、血脉瘀阻三种证型。文章以典型病案阐述了崔教授治疗偏头痛的经验，以飨同道。

崔应麟；偏头痛；中医药疗法；临床经验

偏头痛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具有反复发作性的临床特点，其病程较长、缠绵难愈，给患者的工作、生活和学习带来了严重影响，并显著降低了患者的生存质量。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的2001年世界卫生报告将常见疾病按健康寿命损失年进行排列，偏头痛位列前20位，并将严重偏头痛定为最致残的慢性疾病，类同于痴呆、四肢瘫痪和严重精神病[1]。因此，如何提高该病的临床疗效，以及更进一步探讨该病的病因、分型及治疗规律，有着重要的意义。吾师崔应麟教授师从全国首批名老中医石冠卿等著名中医专家，临证3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尤其对偏头痛的治疗，见解独特。余幸受教于崔应麟教授，受益匪浅，今将崔师临床经验归纳总结如下。

1 病因病机

偏头痛又名偏头风，此名首载于《丹溪心法》，属“头痛”“首风”“脑风”“头风”“厥头痛”等范畴[2]，历代医家对偏头痛认识颇多，《素问·太阴阳明论》谓:“伤于风者，上先受之”，“高巅之上，惟风可到”[3]，元明时期李东垣将头痛分为外感头痛和内伤头痛，同时提出引经药的使用。崔应麟教授认为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之腑”，又为髓海之所在，居于人体之最高位，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皆上注于头，手足三阳经亦上会于头。若六淫之邪上犯清空，阻遏清阳，或痰浊、瘀血痹阻经络，壅遏经气，或肝阴不足、肝阳偏亢，抑或血瘀头窍失养，均可导致该病的发生。偏头痛病因虽繁杂多变，但以内伤头痛居多，其病机也不外乎与肝脾两脏的功能失调有关。“风”“痰”“瘀”是偏头痛的主要致病因素。内风是偏头痛的致病主因，痰浊是发病的主要病机，瘀血是头痛的发病关键。临证治疗时可将其归纳为肝阳上亢、痰浊阻络、血脉瘀阻三种证型[4]。

2 分型论治

2.1 肝阳上亢型症见：头昏胀痛，两侧为重，心烦易怒，夜寐不宁，口干口苦，或兼胁痛，舌红苔黄，脉弦。当治以平肝息风，通络止痛。代表方：天麻钩藤饮加减，常用药：天麻、钩藤、石决明、川芎、黄芩、山栀、醋延胡索、全蝎、僵蚕等。

此型的治疗当以治肝为主，天麻、钩藤、石决明平肝息风潜阳，与川芎配伍，具有气血并调，平肝通络止痛的作用；黄芩、山栀苦寒清泄肝热；清代叶天士认为久病入络，病久多瘀，长期头痛必留瘀，故在治疗时多用虫蚁走窜之品，以搜风剔络，振奋阳气[5]。方中僵蚕、全蝎等虫类药物的配伍正是体现了此类药物的用药原则。若因肝郁化火，肝火上炎，而症见头痛剧烈，目赤口苦，便秘溲黄者，常配伍夏枯草、龙胆草、大黄；若兼肝肾亏虚，水不涵木，症见头晕目涩，视物不明，遇劳加重，腰膝酸软者，常加枸杞子、白芍、山萸肉。除药物治疗外，吾师指出此证型情志因素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故患者应畅达情志，以利于疾病的康复。

2.2 痰浊阻络型症见：头痛昏蒙，胸脘满闷，纳呆呕恶，舌苔白腻，脉滑或弦滑。治疗当以健脾燥湿化痰为法，代表方：加味散偏汤加减。加味散偏汤基本方为川芎、白芷、白芥子、柴胡、香附等再配伍清半夏、陈皮等祛痰之药即可。

本方是在于清·陈士铎《辨证录·卷二》散偏汤基础上加减而来，方中川芎辛香善升，具有祛风止痛作用，为治头痛要药，故独为君药；白芷祛风解表，燥湿通窍，消痰，可上助川芎散头风；白芥子引药入深，直达病所，有通窍蠲痰之功；柴胡、香附升清举阳、疏肝达郁[6]，清半夏、陈皮理气燥湿化痰。吾师认为若痰湿久郁化热，口苦便秘，舌红苔黄腻，脉滑数者，可用黄连温胆汤加减。

2.3 血脉瘀阻型症见：头痛经久不愈，痛处固定不移，痛如锥刺，或头部有外伤史，舌质暗，苔薄白，脉细或涩。治疗当以活血化瘀、通窍止痛为主，方用：通窍活血汤加减。常用药：桃仁、赤芍、川芎、益母草、白芷、细辛、当归等，方中川芎、赤芍、桃仁、益母草活血化瘀止痛；当归补血活血；白芷、细辛辛散通窍止痛。

吾师认为活血化瘀的同时当配伍补血行气之药，《不居集》载：“一身气血，不能相离，气中有血，血中有气，气血相依，循环不已。”二者间存在着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为用的关系[7]。故若头痛较剧，久痛不已，常选用全蝎、僵蚕等虫类药物，以搜风剔络止痛。

3 验案举隅

靳某某，男性，57岁，自由职业，体胖，高血压病史2年，口服降压药控制不佳（具体药物、药量不详），峰值168/95 mmHg。

2016年2月26日初诊：患者诉反复头痛5年，太阳穴尤重，如针刺感，生气时头痛加重。晨起口干、口苦，两目酸胀，易急躁，腹胀，食欲不振，倦怠乏力，渴不多饮，寐差，梦多，小便正常，大便稀溏。舌质红，苔黄，脉弦滑。今日测血压为150/80 mmHg。此病为：头痛；证型：气滞血瘀，痰浊郁阻，治法：活血化瘀，理气止痛。代表方：川芎、白芍各30 g，白芷、白芥子、香附、柴胡、天麻各10 g，全蝎6 g，僵蚕12 g。7付，日1付，水煎200 ml，分早晚2次服。

2016年3月4日二诊：患者诉头痛明显减轻，期间仅头痛两次，当日测血压130/75 mmHg，纳可，睡眠改善，大便偶不成形，余未见明显异常。吾师嘱原方不变，再取7付，服法同前。

2016年4月15日三诊：患者自述头痛未再发作，询问是否还需服用药物，吾师回复此病邪已除，勿再服。嘱其低盐低脂饮食，适度活动。三个月后回访，未再出现头痛，血压控制良好。

按语：患者此次就诊，病程较长，病症顽固，不是单一证型起病，而是数个证型相兼为病，故临证时需仔细斟酌，四诊合参，以明确诊断。患者平素性情急躁，易怒，怒则伤肝，肝失条达，肝阴失予濡润，致肝阴不足，肝阳偏亢，气血上逆，遂致头痛、口干、口苦、两目干涩。肝主疏泄，能促进气血津液运行输布，促进脾胃运化，如《素问·宝命全形论》所言:“土得木而达”[8]，肝失疏泄，肝气郁滞，一则有碍津液输布；二则横犯脾土，伤及脾胃。脾失健运，津液布散失常，水湿内停，阻塞气机，浊阴不降，出现腹胀、食欲不振、身体困重、渴不多饮等；痰浊易流窜、停聚于组织之间，导致血脉不通，《素问·举痛论》：“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故太阳穴出现刺痛感。本案之证为气滞、血瘀、痰浊相合而成，治疗以活血化瘀、理气止痛为法，方中川芎为治头痛的要药，同时也是治疗头痛的引经药，为本方的君药；白芷善治阳明经头痛，柴胡、白芍、香附疏肝解郁、柔肝缓急止痛，四药共为臣药；白芥子通络止痛，为佐药；天麻、全蝎、僵蚕息风通络止痛，为本方的使药。全方行气、活血、止痛药并用，君臣佐使配伍得当，诸药相合，共凑疏肝解郁，理气活血止痛之效[8]。

4 小结

现代医学认为，本病发病机制繁杂，主要由血管神经功能失调，颅内外血管的舒缩异常引起[9]。吾师临证多年发现偏头痛的患病率逐年递增，偏头痛患者的生活质量也随之下降。在辨治过程中，发现该病往往不是单一证型起病，而是相互夹杂，故在临床治疗时应综合考虑，数方合参，方能药到病除。本病多反复发作，病程长，久病入络，缠绵难愈，故应酌情配伍虫类药物以搜风祛邪通络止痛。同时吾师还重视从心理诱导、健康教育等方面综合治疗，在偏头痛治疗上独树一帜，吾常感受益颇深。

[1]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中国偏头痛诊断治疗指南[J].中国疼痛医学杂志，2011，17（2）:65-86.

[2]王爱凤，杨卫卫，王松龄.王松龄应用逍遥汤辨治偏头痛经验[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6（2):52-53.

[3]董永书，田中华.邱保国老中医辨治偏头痛经验及验案举隅[J].中西医结合心脑血管杂志，2015（18）:2141-2142.

[4]杨肖，陈炯华.符为民教授“络病”理论治疗偏头痛经验撷萃[J].河北中医，2015，37（8）:1129-1132.

[5]崔春丽，顾锡镇.顾锡镇治疗偏头痛临床经验[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6（7）：923-925.

[6]黄琳，崔应麟，陈亚奇，等.加味散偏汤对大鼠偏头痛模型行为症状学及下丘脑中5-HT，5-HIAA含量的影响[J].时珍国医国药，2016（8)：1839-1841.

[7]姬水英.气血关系在方剂中的运用[J].吉林中医药，2007（5）：47.

[8]中医四大名著·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9:35.

[9]郭常亮，李瑞林.自拟蜈蝎止痛汤加减治疗偏头痛68例[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06，20（1）：44.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Cui Yinglin in the Diagnosing and Treatment of Migraine

ZHU Yan1,CUI Yinglin2*,CHEN Huiting1,ZHOU Panpan1
(1.The Secon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He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Zhengzhou 450002,China; 2.Henan Province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Zhengzhou 450002,China)

Migraine is a recurrent chronic disease,with onset of unilateral or bilateral headache,recurrent,intermittent normal as the main clinical features,seriously affecting people's quality of life.According to years of clinical experience,Professor Cui Yinglin pointed out that"wind","phlegm"and"stasis"are the main pathogenic factors of migraine.The wind is the main cause of migraine headache,the phlegm is the main pathogenesis of disease,and the blood stasis is the key to the incidence of headache.It can be summarized as three patterns in clinical treatment,which is liver-yang excess,phlegm to hinder collaterals and blood stasis in collaterals.The article expounded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Cui Yinglin in the treatment of migraine with a typical medical record,and shared with colleagues.

Cui Yinglin;migraine;therap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linical experience

10.3969/j.issn.1672-2779.2017.08.030

1672-2779（2017）-08-0075-02

张文娟 本文校对：郭燕可

2016-12-07）

河南省中医管理局河南省中医临床学科领军人才培育计划【No：201301006】；河南省中医药科学研究专题课题【No：2014ZY01001】

*通讯作者：cuiyinglin－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