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苦连翘

2017-02-24 10:04林青久
花火B 2017年2期

林青久

编辑推荐:这是一篇很有特色的短篇故事,女主出身于中药世家的设定让整篇故事都浸泡在淡淡药香里女主出身于中药世家的设定让整个故事都浸泡在淡淡的药香里,。作者将故事娓娓道来,又带着一股中药的温和,让人觉得很舒服。在这样的条件下发生的故事,无论最后是HE还是BE,都在药香中消散了,。那些空欢喜和爱而不得,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十六岁的男生,顽皮,爱闹,玩世不恭。可当直视上女生的眼睛,终究会散开所有的锐气。无论喜欢与否,这大概是来自心底最原始的悸动。

(1)现实

——叶连召在医科大学外学生街的烧烤摊。

莹白色的光,在漆黑的宿舍寝室内扎刺的得人眼痛睛疼。彼时是夜间十点,看到这个消息后,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铺上跳起来。

“砰——”!我的脑袋撞到了上铺的床板。我,呲牙咧嘴的地噙着泪,满地找鞋。在套上衣服后,我跌跌撞撞的地朝外跑去。

手机又震动的了一下,室友用三两个感叹号表示着她的着急。

“——叶连召的身旁还坐着一名个妙龄女子,速来!!!”

一路踩着树枝杈的剪影,我在路灯下大步跑着,很快就冲到了南门的学生街。

可是已经晚了。

当我挨个将那些背影酷似叶连召的男生摆整,正细看后。。才注意到室友一分钟前发来的短信。——

“他们走了,朝北广场的方向。”

冰冷的寒流灌入喉中,干痒难耐,我一屁股坐在发凉的地皮上。我回复室友,:“亲爱的,我不仅来不及,还走错了。我在南门的学生街。”

而叶连召在北门。

将手机放入口袋里,我揉搓着冻的得通红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

这是2014年的十一月年的11月,黄历上写着大雪。我鼻头被冻的得毫无知觉,摇摇晃晃的地站起身,我在室友又一番安慰约饭的短信下,朝着北门走去。

我竟然遇到了叶连召。

在穿过学校的体育场外的花坛时,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清明的白炽灯下,男生的影子一直被拉到我的脚底。

朝往前探过头看,光是看到男生的后脑勺,我就能确定,他就是那个消失了半个月,毫无音讯信的叶连召。

“喂。!”我提高音调。我,怕叶连召又跑了,冲上去双臂一摊张,拦在他的面前。

叶连召昂起头,视线在四下转悠,没有根据地。好久,我的叫嚷才迎来他的俯瞰。我扬起脑袋,我瞪着这个高了我足足快两个头的男生。

“你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

我现在说话有点刻薄,但这是情势所逼。

叶连召眯着眼睛,将脸朝他厚实的黑色围巾中里缩了缩。他四处转悠的眼珠睛,终于正视我。,语气却让人心凉,:“不关你的事。”

哪里不管关我的事了。我挺直腰板,正想吐出那一句,“我乐意”我乐意。,却生生被一声清甜的女声打断,:“连召,我们走吧。”

林月明从我的身后的花坛走出来,她穿着黑色兔毛长靴,朝往前一跳,抱住叶连召的胳膊。

“去哪儿?”两人他们俩四目而相对。,全然无视我的存在。

站定身子后,我从两人情侣款的鞋子间抬起头。我,歇斯底里的地大吼的一句,:“哪儿都不许去!”

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胸口腔里鲜活狂莽的地跳动,我的眼睛瞪睁得杯大而圆,定定地瞪住着两人。林月明呆住了,她怯怯的地拉了拉叶连召的衣袖。,又偷偷回头看我一眼。

“她是谁?”

“强力胶,他的前女友。”算是吧。我将兜中里的手机掏出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你想要看他以前的照片吗,独家哦。”

“我和你没关系。”

“可我和你有关系!”

我承认我点偏激,但这已经完全无法激怒叶连召。他好看的眉头还是那样平静的地舒坦着,似乎连为我皱一次都是奢侈。

“别理她。”拉锯好久后,叶连召平静的地说的了一句,“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

不没等我反驳,他便牵起林月明的手,朝着台阶下走去。

我叫了一声叶连召的名字,又叫了一声,最后叫他的小名,。但他只是愣怔松的地颤的抖了一下,没有回头。

这夜的风出奇的凉。我想,從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我和叶连召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2)回忆

叶连召说谎,我和他不止于同学关系。事情要追溯回五年前,我攀附在家中二楼的护栏旁,朝几米下的院子探了探,我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罪责因我而起。这是位于南方的一处药乡。,我们家族世代行医,可到了我这一辈,却毁于一旦。

我不仅没有遗传家族灵敏的鼻子,甚至连基础的黄芪和甘草都无法识别。比如今天,原本和朋友约好的我,被老爹抓住,帮忙把新晒的中药搬回药架上。

他实在是太信任我了。在搬运的过程中,我意外的地打翻一篮。须状的草药散落一地,我慌乱的地拾起,却怎么也不知该归于那哪个名片下。

这栋老旧建筑的隔音效果极差。几秒钟后,我就听到“噔噔噔”的走路上声,伴随着木质楼梯不扎实,摩擦时发出的滋滋声音。

我心下一横,想到起前天老爹惩罚我吃的苦涩的补药。我扶着护栏,朝隔壁的院子探去。

距离护栏边半米处有一颗棵茂盛的香樟,我柔磨拳擦掌,在老爹上来前,朝往前一扑。双臂抱住蜿蜒的躯干,匍匐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叶连召。抱住树干朝往前挪动时,我险些掉下去。衣领被人用力提起,我手脚并用的地抱住树干,才长吐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叶连召眨了眨眼睛,昂抬头从香樟数上摘果实。

隔得太近,我几乎能看清楚男生细小的毛孔和颤抖的睫毛。我的脸变得涨得通红,特别是迎来对方愈越发靠近的身子。呼吸在这一瞬息间变得呆滞。

我的脑回路跳跃太大了。男生在离我十厘米的地方倾斜,将香樟的树枝攥下,把果实掐入口袋里,便又朝着另一端探去。

我下意识的地咕哝了一句。,这是我唯一记得清楚的知识,“香樟果除风湿,治跌打。”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打量着男生。直到他跳下树去,才回应了我的问题:“当弹弓的子弹而已。”

我:“……”

叶连召放我从院子里出去时,我才明白他是新搬来的邻居。老爹气急败坏的声音,早就在秋水镇响彻云天。

而我,摇摇晃晃的地走在路上,意识还停留在院子里。我猛然定住身体,我回头朝大门紧闭的地方望去,心下一个“咯噔”。想起男生那张认真的脸,胸腔里传来“砰砰怦怦”的撞击声。

不好!我捂着脸,我想我着自己有可能是步入青春期了。

叶连召会搬来秋水镇是有的原因的。,我是在一个星期后得知的。

那天是初四,黄历上写着立春,东风解冻。,象征着的新的开始。

我迫于老爹的压力,没有再吃所谓的大补药,而是在家中那间陈旧的中药铺后院,用蒲扇慢慢煽扇动着炭火。药香袅袅,这个种我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却让外人感到新奇。

“里面装着什么?”男生突然从流苏帘后探出头来,吓的得我的手臂一僵。叶连召在他老爹的带领下,踱步来到身旁。,他在药架边上探头探脑的。

我至今都不知道老爹给叶连召抓的是什么药。

他将那一小包草根状的东西丢给我,刺鼻的苦涩漫入我的鼻腔。我重新起架起一个陶罐,布好炭火,开始替男生熬制。

叶连召将小木桩搁到我的身边,冲我巴结的地笑。道:“你能不能煽扇慢一点,柴火的味道熏人。”

“你,你……你可以选择闭息。”盯着陶罐下通红的炭火,我手中的力度无意识的地加大。最后,烟浓到连自己都忍不住捂起住嘴巴,好一阵干咳。

男生的身子朝往后倾斜,免于青烟的殃及,他在旁边笑的得前仰后合,我的脸在炭火的温度熏陶下更热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把“八荣八耻”贴到叶连召的脸上。难道他就不知道我是在替他熬药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微阖合的眼睛里大抵是看不出恶意的,我手中的力道减弱,撑着脸凝视着叶连召。

其实,在心底早就把他丢进药罐好几次了。,但我并没有表露出来,。原本闹腾的男生,在我的目光里愈越发安静,最后好像呛到的是他,而不是我,叶连召他变得满脸通红。

往后,也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

十六岁的男生,顽皮,、爱闹,、玩世不恭。,可当直视上女生的眼睛,终究会散开所有的锐气。无论喜欢与否,这大概是来自心底最原始的悸动吧。

(3)现实

叶连召有意躲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他主动现身,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2014年的12月29日,我二十一岁的生日,。早前为了解叶连召的近况,我和高一届的学长学姐都保持着联系。

可就是因为这样,当大家看到叶连召时,我和他的关系在空气中愈越是发了酵变了质。

从包厢间大窗外扑进来的风的带着凌冽的寒冷,就像是刀刃划过皮肤有种微弱的刺疼痛。我站起身要去关门时,怎么也没料到,叶连召会出现在门外。

开宴前,室友告诉我,除了礼物她还会给我一个惊喜。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私自发短信给叶连召,并将地址给了他。

我答应过叶连召,从那以后就再不庆生的。

男生的出现,一时间将包厢间内的气氛点燃到最高点。或许整个医大的人都认定我在倒追叶连召,酒壮熊人胆。,平日里毫无主见的人们,便开始撮合我和叶连召。

听着身旁的起哄声,我猛然地关起上门,杜绝包厢间内的气氛流泻出来。男生只轻描淡写的地瞥过了我一眼,便沉默的地离开。

他走,我紧跟其后。

叶连召和林月明的恋情已经坐实了。出门后,我看到他走到女生的身旁,贴心的地将她怀中攘抱着的书接入怀中过来。

“我们走吧。”就像第一次那样,他们全然视我为空气。

我得感激林月明。这次,她朝往旁边退了退,回头看向我,推搡了叶连召一把,:“学姐好像有事情要和你说。”

其实放下成见看林月明,她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嗯,除了叫我学姐以外。

长吁一口气后,我踱步走到叶連召的身前。因为寒意的缘故,他的鼻头在灯光下能清楚的地看到被冻的得发红。

“是室友执意要帮我办的。”

叶连召沉默了。

“我没有想到她们会邀请你。”

我抿着的唇,因为看着叶连召的清冷的眸子而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皮。我,然后低下头,不知再和该如何跟他作何解释。

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和叶连召的关系就降入至冰点,。虽然我极力想改变现状,却还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叶连召抬起手朝林月明招了招,女生朝往他的臂膀下一钻,两人漫步离去。

北方冬天的冷是干冷。刺骨的东风呼啸而过,卷起枝头残缺的叶子簌簌落下,让人的身体不自觉的地一颤。

在我回头转身,要回包厢间时,林月明陡然间又从原路折回。她双手扶膝,在我面前“呼哧呼哧”的地喘着粗气。

“生日快乐。”林月明慢慢直起腰,偷偷回头朝男生望去。

“是连召让我来的。”顿了顿,她又说,“连召说,如果是他,一定会祝福你的。”

好在林月明并不八卦,她没有问我那个“他”是谁。我揉了揉被冻的得麻木的鼻子,我点点头,朝她摆了摆手,算是说知道了。

在女生转身离开后,我发酸的眼睛再也忍俊不住地的迸出流下眼泪。

如果是他,一定会给我祝福。

我想,叶连召说的得没错。

如果是叶京墨的话,他一定会给我祝福的。

(4)回忆

我和叶连召因为药铺的联系,逐渐走的得密切了。

据悉,他的家人得了一种病,需要服用中药调理。而他父母所在的公司在本地县城有分部,便举家来到药乡。

我用花一个月的时间和叶连召混成推心置腹的关系,甚至连他在上初一初二时的各种糗事都明晰于心。

可就是这样,每日笑脸应对的叶连召,对我也还是有所隐瞒。

于我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是2003年的初春,万物复苏,草籽飞扬。我在药堂后院的木桩旁边发现一窜串钥匙,。叶连召在药炖熬好后,拿着保温壶跑的得极快,乃至于我在前堂找不到他,就攥着钥匙,朝着他家中的方向跑去。

其实,我早就想去叶连召家中一览了。

上次从院子内里出去,我并没有认真打量。他的父母不仅在院中移栽了葡萄架,而且那颗老香樟树还绑下了一条粗壮的麻绳。叶连召说是他做的,尾垂挂着一个黑色的轮胎,简陋的秋千就算完成了。

大概是父母工作忙的缘故,叶家大门时常紧闭。我敲了三次,都没有得到回应。抱带着好奇心,我用钥匙转动了门锁。,结果却令我足足怔愣怔了两分钟。

我想,我的脑袋大概是坏了。否则怎么会看到内门的房子里有两个叶连召。

“你来干嘛吗?”是熟悉的语调,男生看我一眼,迅速将门掩起上。叶连召就露出一个脑袋,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看清楚两人并非幻觉后,我抬起手朝门内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嘴唇微张,在和叶连召的死磕中,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一个脑袋,从叶连召的头后冒了出来。

门后的男生轻轻的地推搡着叶连召,随即走出大门。他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朝着我一笑:“你好。”

干我咽下唾沫,我怯怯地朝男生伸出手。他礼貌的地握了握,叶连召却打断,了我和他的进一步谈话。

“他叫叶京墨。”叶连召错然的飞快地将男生护在身后,他那叶连召一脸紧张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护崽的母鸡。

男生依旧笑的得明媚,他双手搭在叶连召的肩膀上。,点了点头,:“陈白露吧,常听连召提起你呢。”

双胞胎。我是在这次以后,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神奇的存在的。两个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叶连召说我在秋水镇呆待久了,坐井观天,白费了祖上多代行医。而叶京墨却温和的地笑了笑,告诉我,两人只差一分钟出生。

相较于叶连召开朗嬉闹的性格,叶京墨温和的得宛若安静的绵羊。

我想拉着两人一起出去玩,给跟朋友炫耀几分,却被婉拒了。

据叶京墨所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不宜运动,假期都是在家中度过的。而我也终于知道,那些调养滋补的药物,是落入了谁人之口。

高一的寒假过去后,叶连召从省城的学校,转到了六中。

我其实是有提起过叶京墨的,但叶连召却一脸看白痴的语气,问我。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要怎如何么读同一个所学校?。

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没有同校过校。

叶连召说的得有理。,且况叶京墨体质孱弱,也没有太大的能量融入新的集体。

但面对他的质疑,我终究不可能平静的地接受。就算再对,我都会也要反驳几句,消消叶连召的气焰。

“可惜了,叶京墨那股忧郁的气质,在女生眼里一定是男神般的存在!”

我几乎用掉毕生所学的美好词汇来拍叶京墨的马屁。,可换来的回复却寥寥无几,。叶连召第一次没有驳回我的问题,他反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心下悸动的脉搏,我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地在感受到心脏它在胸腔里跳动。看着叶连召离开的身影,我出奇的地希望他能回嘴几句嘴。

(5)现实

2014年的1月1日,我从室友那里得到一个好消息,或许说,是叶连召的好消息。

去年他申请的海外交换生入录取书已经发下来了,只等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离开了。

我是在这一刻才顿悟,叶连召对我是厌之入骨。那次消失的半个月,他是回秋水镇办取其它手续了。

而就是即使这样,他也宁可让那个住在临城的林月明同行,也不愿让我一起。

这年的年后早春,我提早回到了学校。据叶连召的父母所说,他连除夕夜都没有回去。也难怪我寒假时千方百计再在路口假装偶遇,都没有遇到他。

回到宿舍时正直深夜,我坐的是晚班車,我拖的着拉杆箱走在校园的树影下轱辘作响。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去年的12月7日。

我在别处盼寻的人,总是会在不经意时出现。

是林月明。我将拉杆箱轻轻提起,朝往路边的灌木丛旁的小路走去,。两人站在宿舍前,不明所序。

这个时候遇见两人,尴尬是必然的。躲在树枝后的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还在逃避叶连召和林月明在一起的现实。

只是顷刻间,我屏息的看着两人就朝着另一条路走去。长吐出抑憋在胸口的一口长气后,我提着东西迅速上了楼。

鬼使神差的,我险些做了错事。

我呼哧呼哧的地扛着行李朝楼上跑扛着行李,途中经三楼时,我见到一隅的灯光。

想来是有人。

这个早春,连门卫都离去没有几个。无论是谁,对于这时的我都是莫名的亲切吧。我朝里探头,在大敞的门上看到了林月明的名字。

桌上的书籍堆积的得好高,只是匆匆一瞥,我就看到了那个信封。彼时彼刻我才明白,叶连召和林月明是约好了的。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国外某著名医科大学的入学申请,正是年前,叶连召通批的那所。

我紧捏住纸的手指恨不得穿透而过,我最终犹豫的着将东西放回到桌上。可就是择业,这样我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一举一动的挣扎都会被身后的两人看在眼底。

“你在做什么。!”叶连召站在门边,静静的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我。

还是林月明出来打了圆场,她朝上前几步将桌上的钱包一拿,笑的着看向叶连召说道,:“或许学姐和我们一样要考雅思呢。”

林月明将那份张单子压入书中,混合着在其它资料里,很快就被整理好了。

“走吧。”她在我身旁说。而我始终注视着叶连召。

我看着他被她挽在手里,我再看着两人慢慢离去。

2014年的3月6日,黄历上写着入宅,进人口,忌作粱。

春寒料峭,我在医大的一阵愉悦的热闹中,将下巴缩到围脖里。因为叶连召和林月明的缘故,内科系举行了欢送会。

我在一众的避嫌避事的名单中,没有得到消息。如果不是室友的提醒,估计我连这一面也见不到。

叶连召兴许并不想看到我。,当我出现在包厢间内里时,愉悦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人出来打圆场,说怎么会把我给忘了。我只是笑笑,我朝往沙发上一坐,没有再说话。

整个晚上,我都在一群人的歌声中回忆往昔。从药铺中的认识,到同窗的琐事,时间一直推移到。……

我紧咬住唇,朝门外跑去。

没有人听到我近乎梦呓的声音,我坐在厕所的隔间,小声的地抽泣着。,口中里一直絮叨的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6)回忆

老一辈的人常说,先苦后甜。就像年幼时喜欢吃糖,牙齿不够坚固,不仅容易长歪,还容易生蛀牙。

我不信,因为我从不吃苦口良药。我会在浓褐色的药汁里加蜂蜜,蒙混过去关。

可现实不应允许我作弊。过错,也全有由我而起。

2009年12月末,是我的生日。

这座南方的小城因为受冷空气的影响,破天荒的地下起雪来。鹅绒般的白雪飘扬向大地,无休止无止尽,一夜间,秋水镇如同进入到冰川时期。

据说,这雪足足要下一个星期。面对已经堆叠到小腿的积雪,学校在当天下午就下达了停课令。

我和叶连召坐在药铺内的炭火旁,盯着药罐里的水雾,随空腾起。我重复了三次,马上马上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

“冰雪乐园。”他提议。

按捺住心中的欣喜,我佯装随意的地点头,实际早就在脑海中放起烟火花来。叶连召有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好早就想去新开的冰雪乐园了。

沒想到冰雪乐园出奇的拥挤。

翌日,到达冰雪乐园时我垫踮起脚,朝着人群望去。

“往年秋水镇没有下过大雪,大家都是在室内的人工冰场度过的。”

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回头望向站在角落里的两个男生,我有点后悔带着叶京墨一起来了。这里的空气很差,我站在队伍中,出神的时间候,就见叶连召冲我摊了摊手。他的口型明摆着是在告诉我,没办法喽,回去吧。

我不信。,转头,再执拗地朝往人群内挤。

最终的结果还不算坏。我提着三双冰鞋,我将它们挨个塞入到两人手中。

“虽然没有场地,但是鞋子是还是有很多的。”看向着冰雪乐园内结了冰的喷泉。,我冲两人一笑,“我带你们去给个好地方。”

秋水镇后山有一座石庙,在林子里。,耸入云端的杉木林内有一片巨大的湖泊。在这个天气,必然结了冰。

我带着两人来到冰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湖面走的了一圈,来回蹦跳好多次。,都没有事。我朝着两人抛出橄榄枝。,但叶京墨拒绝了,他选择在湖边看书。

好在叶连召没有白费我的心意,他四顾环盼,套上冰鞋,跌跌撞撞的地朝着湖面走去。

我突然就明白叶连召方为什么接过冰鞋时会迟疑了,看来那个朝往前走几步,就“砰”的地朝前扑去的男生,对溜冰并不熟悉。

我拉起叶连召的手,我难能得没笑。

“稳住。”我扶起叶连召,慢慢朝地往外滑去。他的速度很慢,尔后的半个小时内,我们摔了好很多次。

虽然还是有点怯怕意,但叶连召已经能独自朝向前滑动。我跟在男生的身后,看着他脚下的速度加开,旋转,在冰面上留下一个痕迹。

想来,湖面如此扎实,这天的风雪真是非常严峻。要不然,我的脑袋怎么会一时间秀逗呢。

“以身相许喽。”这句话,我是在叶连召身后嘀咕出来的。

十八岁的我思维过于跳跃。刚才在教男生溜冰时,其实已经完全把后续在脑袋里展开,。叶连召的感谢,答案。,以及往后的生活……

叶可连召明明没有对我表示达谢意,我却蓦然间地,在他回过头时,张嘴了。

我确定叶连召听到的了。因为在我面前滑动的男生,突然重心失横地朝前扑去。然后他回头,茫然的地看着我。

事已至此,后续的发生无论是什么结果,现在的我都只想找个条地缝钻进去。我猛然地转身,我丢下一句,“不回应只当你默许”后便朝着湖中滑去。

此刻,冰面的风极凉,我却热成了火团。在滑出十几米后,我看到叶京墨站在杉木边上,挥舞着手臂。

是老爹的电话,语气不佳,让我回店帮忙照看药铺,他有事要外出。

我撇了撇嘴,我回到岸边换上运动鞋。,放在脚边的手机意外的地被踢入到湖面去上。

因为隔得太远,叶连召站起来和我说的话,我听得不是太清晰。于是,我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生的决定。

“叶京墨你帮我捡一下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然后提高嗓门和对叶连召叫说道,“我当你默许了!”

冰面只听“噗扑通”一声,我根本没来得及听到叶连召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就看着在我面前朝往湖面走去的叶京墨,消失在冰面上出现的窟窿里。

我错愕的地站在原地,我盯着裂开的水面上有咕噜冒起的水泡,这才猛然朝往前扑去。我伸手在冰冷的湖面上拍打着,、摸索着,一直到叶连召朝前冲刺而来。

我慌乱的地按下电话,那头传来是忙音。

耳边响起一阵鸣喧哗,就像是要刺穿耳膜。我愣愣的地看着湖面,一直到叶连召抢过我的手机。

(7)现实,最终章。

2014年的3月7日晚,叶连召离开了医大。当天夜里,我关掉手机,请了长假,在新年才刚结束后,又坐晚班车回到了秋水镇。

彼时彼刻,冬天的寒意还未散去。五点,天空朦胧的地隐匿在雾色之中,就像一张半透明的油纸。我裹着围巾,将冻红的手瑟缩进口袋里,走在秋水镇的马路上。

朝着药铺的方向走,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绕过它后,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朝着当初的后山走去。

偌大的墓地,在黑色的镂空雕花铁栏后能看到有露水浸在那些墓碑上。

我在外面站定了许久,最后朝里面踱步而去。那个块墓碑上爬满了蔓藤,夕颜花才吐出花苞,我伸手拍了拍石棺上的露水,靠在在那里。

墓碑上的红字经过几年的时间推移,只剩下深深的刻印。我捋了捋脸颊边垂下的头发,将爬上模糊的石刻三个字的藤蔓,朝往旁边拂去。

叶京墨死了。

一直到他死,我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从中抽离出神绪思。

微微阖起合上眼睛,我似乎在一片浓雾中,似乎看到了密集的人群。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我的眼中扭曲着,一晃而过,我就像置身在于十八岁的那个冬日。

我看到男生趴在湖面上,朝水面拍打着。他想一头扎入那个逐渐扩大的冰洞里去,却被我死死地环抱住腰际。

电话,是忙音。于是我拨通了119。

好许久以后,老爹和镇民终于出現了。

很快,一片皑皑百雪中就出现了鲜明的橙色,他们的腰间系着绳索,半趴在岸上,拿着手电筒朝往下探去。

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我的耳边磨损着我的内脏。,我紧紧抱住男生的腰部,眼泪大粒的颗大颗落进衣襟里。

在消防员的帮助下,我们终于分开了。然后我成为了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矗立在树边,一直到深夜,在一道道灯光下,我看着那个与我喜欢的男生拥有同样面孔的人被捞起来。

世间界在这一瞬息,间好像就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听着叶连召的哭声,如利刃插入心底中。

后来,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了。

我只记得,有一刻钟中的时间,我的肢体是冰冷的。就好像跌入湖底的人是我,浑身的血脉在这个冬季化成了寒霜。

我没有再见过叶连召。,甚至连叶京墨的葬礼都没有去。

我蹲守在药铺内里,我死死的地捂住耳朵,缩在柜台的旮旯角里。可路街上的哭闹声,和哀歌我依旧言犹在耳。

那是一种无尽的哀怨,哀其他人,怨其自己,就像是黑洞将我牢牢包围,没有丝毫的喘息的机会。

我在家休息了四个月,甚至都没有赶上当年的高考。

有一度段时间,我认为,我会在这个药铺里度过余生。我拒绝和人交流,整日倒摆弄着那些曾经无比厌烦的中药。

直到叶家的父母寻上我。

很纯粹的目的,他们要捐赠叶京墨身上其他可用的器官。小镇终小,贸然的捐献,或许会变成地下的买卖。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

叶家父母知道我家和镇上以及省里的医院都有药物的合作关系,便让我转告我老爹,推荐一家合适的医院。

全程,我都麻木的地摇动着手中的蒲扇,只是点头。在待两人离开后,却禁不住鼻头发酸胀,模糊了视线。

叶连召没有和父母提起这起事故。或许是他们没问,又或许是他不想说。可便就是因为这样,我心底的内疚才更是深入几分。

手中的蒲扇还在轻摇慢晃着,浓浓的白烟扑上我的脸。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透过烟雾,好像看到不久前,有个文雅的男生坐在我的面前。

云雾四散,不远处的店铺内里传来叶连召的叫声。男生蓦然凑近,神秘兮兮的地告诉我。——

“我和你说啊,我哥好喜欢好喜欢你!”

编辑/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