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中国的汇率制度改革与人民币国际化

朱华峰

[摘 要]随着国内的经济稳定增长，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的经济大国。但是在各方面的压力下，人民币一直被要求升值，这与中国的储备型汇率制度矛盾。在不断变化的国内外经济形势下，中国目前执行的“弱势货币政策”，已经不符合当今的国情和中国经济发展的要求。因此，人民币必须实现国际化，而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必须完成汇率制度的改革以及各种准备工作。

[关键词]新常态；人民币国际化；汇率制度；三元悖论；外汇储备

[DOI]10.13939/j.cnki.zgsc.2017.06.042

1 引 言

过去的三十多年中，中国的经济稳定增长，GDP增长率接近10%；反观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则稳定在3%左右。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世界的经济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如今中国已经跃居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大国。随着当今世界各国经济的发展，中国面临的经济形势也越加复杂化。而且，中国以前的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需求的“三驾马车”，即消费、投资和净出口。当时的中国产业发展极不均衡，劳动力严重过剩，通过促进消费、投资和出口，能够很大程度上促进就业，得到可观的人口红利。如今劳动力剩余已经不复存在或者存在很少。

在新常态下，如果经济发展的重心还停留在需求侧，已经不符合新的经济形势，必须通过供给侧改革来促进经济增长。虽然英镑、欧元在国际贸易中有重要作用，但是美元仍然是国际交易时最常用的支付货币。中国需要不断买进外汇使人民币贬值，这样可以促进境内的外商投资以及出口，是一种“弱势货币政策”。如今的中国已经成为经济大国，执行的却是“弱势货币政策”，与中国的国情和经济发展的要求不符。必须使人民币国际化，才能更大程度上促进国内经济发展，同时在国际经济中发挥作用。人民币是“非国际货币”，要想成为“国际货币”，必须完成人民币的国际化。而人民币国际化又与汇率制度息息相关。

2 汇率与汇率制度

2.1 名义汇率与实际汇率

e为名义汇率，代表用本币表示的一单位外币的价格。实际汇率是指用本国货币表示的外国商品的价格，实际汇率=eP﹡/P。国内商品用本币计价为P，外国商品的价格P﹡用外国货币表示。如果满足P=eP﹡，这种关系被称为购买力平价，也被称为一价定律。表明用本币表示的价格在国外和国内是一样的。

2.2 固定汇率制和浮动汇率制

固定汇率制又可以分为几个类型，但通常是指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通过各种措施将汇率固定在某个具体的数值上；浮动汇率制是指国家的中央银行不干涉外汇市场，让汇率自由浮动。

（1）固定汇率制。我们先来研究一下固定汇率制下的货币小型经济开放模型。假設固定汇率制下，货币供给是内生的，中央银行会采取措施使汇率保持在这个数值上。

图1 固定汇率制下开放经济中的货币市场

如图1所示，汇率是固定的，此时可以确定货币的供给量M。如果均衡汇率有上升的趋势，则政府会卖出外币，使本币升值；如果汇率有下降的趋势，会导致本币升值，政府应该买进外币，使本币降值。

（2）浮动汇率制。在该汇率制下，中央银行不会采取措施去影响汇率，而是让汇率随着外汇市场的买进和卖出自由浮动。

图2 浮动汇率制下开放经济中的货币市场

如图2所示，在浮动汇率制下，给定购买力平价关系，货币需求曲线与货币供给曲线相交，交点的纵坐标即为均衡时的汇率。

（3）汇率制度的差异。通过不同的汇率制度下开放经济中的货币市场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均衡汇率的决定过程是不同的。此外，与浮动汇率制不同的是，在固定汇率制下，中央银行更容易控制汇率的波动，保持本国汇率的稳定。

3 “三元悖论”的启示

在经济学中有一个著名论断，即“三元悖论”。“三元悖论”表明：固定汇率制度、资本的自由流动、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三者之间，最多只能完成两个目标（如图3所示）。

图3 “三元悖论”示意

当然，“三元悖论”的成立需要一定的条件，在应用上也有很大的局限性。而且，三个目标之间并不一定是只能存在两个目标（也就是两个角点），也有可能是取得角点之间的某些值。对此，已经有学者有详细的研究，如易纲的“扩展三元假说”，本文在此不做赘述。虽然“三元悖论”有其限制条件和局限性，我们却可以从“三元悖论”中得到一些启示：要想使得资本能自由流动，并且货币政策能独立，应该舍弃固定汇率制，而采取浮动汇率制。

4 中国的汇率制度及改革的必要性

4.1 汇率制度的变化

自从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后，世界各国不再是全部采用固定汇率制。在如今的“牙买加体系”下，世界各国可以选择采用与本国国情相适应的汇率制度。但是一般情况下，发展中国家或经济力量薄弱的国家采用的多为固定汇率制或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在固定汇率制下，中央银行可以采取措施干预外汇市场，使汇率保持在一个固定的数值上或者固定的区间内，这样可以降低来自国际上的经济风险。而发达国家或经济大国多采用浮动汇率制，发达国家的经济力量强大，市场和政策完善，能够更有效地抵御风险。相对于固定汇率制，浮动汇率制有助于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使货币政策更加独立自主以及更好地适应世界经济形势等。

4.2 中国的汇率制度与外汇储备

中国目前实行的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这个制度让汇率在一定范围内波动。如果汇率因为市场的力量有上升或者下降的趋势，中央银行会在外汇市场上买进或卖出美元来维持汇率，所以这种汇率制度实际上是一种固定汇率制。中央银行必须不断在外汇市场上买进外汇储备，达到使人民币贬值的目的，来保持国内经济的稳定和增长。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的经济大国，需要的外汇储备越来越多，面临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图4 1986—2014年外汇储备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2015）。

图4显示了自1986年以来中国的外汇储备的情形。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外汇储备的数量一直在增长。这样不仅增大了通货膨胀和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也大大加剧了经济风险。

4.3 人民币升值

美元是国际贸易间通常采用的支付货币。虽然欧元、英镑、日元的作用很大，但是目前仍然无法与美元相提并论。作为世界货币，美国在遇到经济危机时，通过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滥发货币，将国内的危机转嫁到全世界，来缓解国内危机。中国目前的汇率是采取盯住美元的政策，保持人民币与美元兑换的稳定。2005年，国家对汇率制采取了改革，开始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图5 2005—2014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2015）。

图5描绘了自2005年汇率制改革以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变化。可以发现，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但是汇率却有减小的趋势。这是因为人民币在各种压力下，不得不升值。美国声称人民币被严重低估，使中国保持对美国的持续贸易顺差，借此要求人民币升值。而且中国国内的经济形势也造成了人民币升值的原因。

4.4 汇率改革的必要性

随着剩余劳动力逐渐被消耗，人口红利渐渐变少，中国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变化，中国逐渐将经济的发展重心转移到了供给侧改革。在国内外的经济压力下，人民币被要求升值，使得这种储备性汇率制度为中国获得的经济红利越来越少。如今中国的经济总量在世界上仅次于美国，是具有举足轻重作用的经济大国。但中国的货币仍然是弱势货币，为了进一步地发展，必须使人民币成为强势货币。同时，汇率制度应该改革，逐渐转变为浮动汇率制，使得汇率制度改革的进程与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相适应。当然，应当明确的是，人民币实现国际化是改革的最终目的。

5 汇率制度改革的建议

2016年8月31日，世界银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首期特别提款权（SDR）计价债券在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成功发行，发行规模为5亿SDR（约合人民币46.6亿元），期限3年，结算货币为人民币。这是历史上首次只以人民币为结算货币的SDR债券，表明人民币在实现突围的路上，走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步。

制度的改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应该逐渐由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转变为自由浮动汇率制。政府应该采取措施使汇率弹性逐渐变大，使得汇率波动的幅度和范围逐渐变大。同时要采取措施使国家的经济政策和经济形势与之相适应。在新常态下，人民币国际化是必然的历史进程，政府要将汇率制的改革视为重中之重。

5.1 稳定中国的经济形势

中国的经济要想发展，汇率制度要想改革，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国际和国内的经济形势。如今世界经济发展迅速，大国博弈更是既微妙又复杂。保持中国经济形势的稳定，这是改革汇率的重要前提。

5.2 金融市场改革与深化

中国的金融市场体制尚不完善，规则与监督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对于金融市场机制的许多弊端，要加快改革与深化的步伐。要想使中国的经济健康发展，金融市场必须完成改革，使市场的力量引导资源配置，使资源得到最有效的利用。中國的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与中国国情结合的，与西方的市场经济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因此，金融市场进行改革时，必须考虑中国特有的国情。

5.3 货币政策独立

根据“三元悖论”的启示，要想达到浮动汇率制，必须使货币政策独立及资本市场开放。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实行盯住美元的政策，保持汇率在窄幅内波动，然后逐步扩大汇率的波动范围，使之最终达到自由波动。因此，保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就显得尤为重要。

5.4 技术革新与进步

根据索诺模型，经济发展到最后，只有技术上的创新才能推动经济的进步。政府历来鼓励技术创新，但是中国的知识和专利储备仍然不足。政府要制定政策，提高对专利的保护程度；要改进方法，科学地引导企业进行改革创新。

5.5 人民币区域化

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很重要的一步就是先推动人民币的区域化。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先推动人民币在东南亚和中国周边国家的使用，再推动到亚洲，最后推向世界。每一步都要审时度势，循序渐进，逐步使人民币完成国际化，成为国际货币。而人民币的区域化，乃至国际化，是与汇率制的改革相适应的。改革汇率的最终目的也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6 总结与讨论

不仅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国内的经济形势也迫使人民币升值。在这样的情形下，想维持储备型汇率模式，就必须买进更多的外汇储备，经济风险也越大，与中国的利益和经济大国的地位也不相符。在新常态下，必须逐渐改变汇率制度，转变为自由浮动的汇率制度。当然，制度的改革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迅速完成。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先推动人民币的区域化；同时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下，慢慢向浮动汇率制靠近，逐渐扩大汇率的波动范围，最终实现浮动汇率制。在改革汇率制前，必须做好各种准备，要稳定中国的经济形势，开放资本市场，改革和深化金融市场，鼓励技术创新等。

参考文献：

[1]潘敏，夏庆，刘小燕，等.汇率制度改革、货币政策与国债利率期限结构[J].金融研究，2011（11）：18-31.

[2]管瑞龙，杨志.中国外汇储备损益与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J].上海金融，2011（11）：25-31.

[3]路继业，杜两省.货币政策可信性与汇率制度选择：基于新政治经济学的分析[J].经济研究，2010（8）：16-28.

[4]史锦华.“三元悖论”与人民币汇率选择[J].中国经贸，2004（8）：22-23.

[5]龚刚，高坚.固定汇率制度下的独立货币政策——未来中国货币政策管理机制探讨[J].金融研究，2007（12）：35-54.

[6]龚刚，高坚，李炳念.储备型汇率制度：发行非国际货币的发展中国家（地区）之选择[J].经济研究，2012（9）：4-17.

[7]龚刚，高坚，何学中.汇率制度与货币政策——发展中国家和小国经济的思考[J].经济研究，2008（6）：25-36.

[8]龚刚.论新常态下的供给侧改革[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13-20.

[9]龚刚.推动中国对外经济战略转型[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02-03（004）.

[10]龚刚.人民币突围——走向强势货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16-29，68-76.

[11]龚刚.宏观经济学——中国经济的视角[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2.

[12]斯蒂芬·D.威廉森.宏观经济学：第五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445，4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