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品酒师

2017-03-24 23:05辛白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17年4期
关键词:大员品酒亨利

辛白

一滴酒,尝尽人间百态。品酒大家,却用生死炼成……

1.天降祸事

一百人中只有十二个人拥有敏感的味觉,经过一番刻苦不懈的训练,或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品酒师中的翘楚能从一杯水中分辨出三到五粒砂糖的味道,杨亨利25岁赴英留学归来,已然可以从一杯水中分辨出两粒砂糖。

杨亨利一生不沾烟草等辛辣物,鼻子比狗还要灵敏,普通人闻酒只能分辨出浓香、果香之类笼统大概的气味,杨亨利只须将高脚杯在鼻子下面晃一晃,便能侃侃而谈,像做文章一样道出其中的七八种,甚至十几种气味,年份、产地,甚至橡木桶的种类,一样不差地说出来。

那时,华人品酒师不被洋人看好,一次品酒大会上,有洋人捉弄杨亨利,在一杯白兰地中加入了一滴伏特加,俄国人所酿伏特加本身色淡无味、后劲极大。杨亨利品尝了一口,微皱眉头,说其中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应该是俄国人所酿伏特加,产地外高加索,年份在三到五年间,洋人为之大惊。

自此,杨亨利享誉上海,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民国十七年,当时洋酒在交际场中大受欢迎,英国酒商为了省去一系列中途运输的费用,在租界内建谷物蒸馏厂,专门生产琴酒,在长长一列洋人品酒师名单中,杨亨利是唯一一位被英商聘请的华人品酒师。

民国二十五年,杨亨利46岁,收留了一个徒弟名叫孙君晚。

一日,杨亨利正和孙君晚在院里闲坐聊天,家人来报,说杨公子在舞厅里跟人打架斗殴,叫人给扣下了。

杨亨利的独子杨承德是个不肖子,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杨亨利为此愁白了两鬓。

师徒两人赶到百乐门舞厅,一打听,与杨公子起争执的是财政大员曹坤最疼爱的小儿子,起因是为一个舞女争风吃醋。

杨公子仗着身边有几个狐朋狗友,竟将对方打成重伤,曹家闻讯赶来,将杨公子押往巡捕房,那帮狐朋狗友旋即作鸟兽散,曹坤本人早已勃然大怒,凭他的权势,想给杨公子治个罪名简直易如反掌。

杨亨利一听,顿时天旋地转,孙君晚连忙扶住他。

“徒弟,陪我去曹府走一趟。”

两人火速赶去曹府,却吃了个闭门羹,曹坤知道他要来求情,于是乎推病不见。

“师父,不如送一份厚礼。”曹府门口,孙君晚看着杨亨利焦急的模样道。

杨亨利摇了摇头:“曹坤是何等人,就算我家财耗尽,又岂能打动他分毫,除非……”

回到家,杨亨利便朝他的私人酒窖走去,身为上海品酒第一人,自然也有上海第一等酒窖,窖藏的美酒佳酿数不胜数。

孙君晚随他漫步在酒香弥漫的木架间,杨亨利停在一个酒架前面,偌大的酒架只放了三瓶酒,顯得格外珍重,其中一瓶仅有一半,杨亨利将那半瓶酒托在手中,爱不释手地端详着。

那瓶酒呈淡金色,没有任何标签,孙君晚请教道:“师父,这是何酒?只送半瓶酒,是不是有点……”

“半瓶足矣!”杨亨利自信道。

2.珍酒换人

当晚,杨公子便被放了出来。

孙君晚还记得,当曹大员伸手接过那半瓶酒的时候,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立即就同意放人,那到底是什么酒,竟有如此非凡的魔力!

见杨亨利心情大好,孙君晚便趁机请教这酒的来历。

杨亨利摆摆手说:“今日已晚,明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次日一早,两人驱车来到一片位于郊外的墓园,杨亨利来到一座荒草萦绕的墓碑前,伸手拔去荒草,将一瓶陈酿打开,缓缓浇在墓前,分外动情地说:“老朋友,我又来看你了,最近还好吗?”

墓碑上刻着“宋洗华”三个字,孙君晚揣测着此人同师父的关系。

杨亨利娓娓道来,宋洗华是一位酿酒师,祖上世代酿酒,手艺高超,后来英国人建酒厂,正如杨亨利是唯一的华人品酒师,宋洗华也是唯一的华人酿酒师,两人自然相互注意,时常在一起品酒论道,结为君子之交。

宋洗华的手艺自是无可挑剔的,一次不经意间,他酿出一桶略呈金色的酒浆,杨亨利品尝之下,那醇厚甘芳的口感竟如同天籁玉音一般,相比之下,他此前所酿的酒都显得呆板乏味。

他的杰作震撼了洋人,洋人以希腊酒神之名为之命名,杨亨利取其意境,译作“醉仙”。

然而自那之后,宋洗华无论如何也酿造不出第二桶“醉仙”。杨亨利与他聊天才知,当初他的一位挚友病逝,宋洗华伤心欲绝,竟然无意中酿造出如此绝世美酒来,这其中似乎有着妙不可言的关系。

几年后,宋洗华的妻子患上头风,几经诊治,病情反倒越来越重,宋洗华握着妻子的手,含泪送别。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在酒厂里熬制醪浆,再一次酿造出那惊世骇俗的美酒“醉仙”。

从此之后,宋洗华仿佛被命运捉弄,屡遭不幸,先是爱女遭遇车祸,然后爱子被人拐卖,每一次他都会将悲恸化作仙浆。

流传下来的“醉仙”仅有十几瓶,洋人奇货可居,一度炒到天价,据说其中一瓶还被呈献给了英国国王。杨亨利也是耗尽心思才搞到这两瓶半,曾有富商愿以等重的黄金来购买,亦被他拒之门外。

然而宋洗华承受种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沉迷于赌博,整日喝得酩酊大醉,手艺竟然日渐荒废,洋人打算解雇他,杨亨利百般求情才将他留在酒厂里。

当时,上海滩的流氓大亨听说了“醉仙”的事情,百般威胁,想将宋洗华纳为己有,甚至纵火烧了他的家。

宋洗华已然心如死灰,某天晚上,他独自酿出最后一桶“醉仙”,随后用一根腰带在酒厂里上吊自尽,于是这桶“醉仙”成为了他的绝响。

说到这里,杨亨利眼中泪光闪烁,挚友心血之作,难怪他会那般珍重。

3.再度入狱

曹大员品尝了那半瓶酒之后,便朝思暮想起来,不知从哪里得知杨亨利还有两瓶“醉仙”,托人向杨亨利求购,杨亨利一律回绝。

一次宴席上,曹大员竟借着酒兴大放厥词,如果杨亨利不肯卖,他就让他在上海滩难以立足。

孙君晚很是替师父担心,他提议索性办一次品酒大会,将那两瓶“醉仙”分给各界名流品尝,自此断了曹大员的念想。

杨亨利性格孤傲,全然不把威胁放在眼中,更何况剩下的那两瓶酒,在他眼中比命还要贵重,怎肯轻易给人?

日寇入关,时局越发艰难,上海成了一座孤岛,许多人逃离上海,无论家人怎样劝说,杨亨利却岿然不動。

民国二十七年,淞沪会战国军失利,日军进驻上海,设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无数铁甲战舰游弋于黄浦江。

杨亨利携全家搬进英租界避难,遣散了许多家人,靠着积蓄勉强过活。然而好景不长,杨亨利不得不变卖家中金银首饰,艰难度日。

一天,孙君晚带着一个身穿黑绸马褂、头戴小圆帽的男人来拜访杨亨利,男人点头哈腰地自我介绍,自称是闸北区保安队参谋官,姓徐,杨亨利一听是个汉奸,便怏怏不乐。

徐参谋说,日军在和平饭店有个军官俱乐部,每月消耗洋酒甚多,听说杨亨利拥有上海最大的私人酒窖,想从他手里采买一批洋酒。

杨亨利大义凛然道:“我的酒是给人喝的,禽兽怕是品不出味道,恕难从命。”

徐参谋悻悻而去,孙君晚过来劝说:“师父,不卖就不卖,你何必说这种激怒日本人的话,就不怕招来祸端!”

“混账东西,你跟了我几年,就学会这些吗?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卖酒给日本人!”

杨亨利自恃已入英籍,不怕日本人拿他怎么样,然而当时国情,英美国籍等同一张白纸,孙君晚痛惜师父的迂腐,又担忧师父的安危。

不出所料,几天后噩耗传来,杨公子去参加一场舞会的时候被宪兵从身上搜出反日传单,逮捕入狱。

杨亨利知道这是捏造的罪名,他爱子心切,只能将徐参谋官找来,摆上一桌好酒好菜,热情款待,求他帮忙解救爱子。

第二次见面,徐参谋官彻底换了一副嘴脸,任凭杨亨利好话说尽,嘴里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只顾埋头吃菜喝酒。

看着这粗鄙之人一杯又一杯猛灌他陈放了数十年的美酒,杨亨利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却也只能赔着笑脸。

杨亨利向孙君晚递了个眼色,孙君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布包,杨亨利交到徐参谋手上,意味深长地拍了下他的手:“犬子的事情,有劳了。”

徐参谋掂了掂,掀开一个角,看见底下黄灿灿的金条,顿时眉开眼笑:“杨先生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全力斡旋,您就等消息吧。”

不出几日,徐参谋再次登门,日军同意释放杨公子,只要他肯出售全部窖藏,日军开出的价格,几乎与明抢无异。

杨亨利沉默良久,点头同意,只是有个条件,他好歹也是一介名流,卖酒给日本人,难免有损清誉,让徐参谋务必保密。

那天深夜,日军开来一辆卡车,当他的毕生珍藏被一箱箱搬走的时候,杨亨利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仿佛置身事外般淡漠。

他交出了自己的全部珍藏,只是那两瓶“醉仙”却被瞒了下来。

4.波澜又起

日本人买走了酒,正准备放人,突然间又反悔了,不知是谁走漏风声,说杨亨利瞒下了两瓶稀世美酒,因而触怒日军。

知晓此事之人寥寥无几,孙君晚跟了杨亨利多年,杨亨利自然放心他的人品,便怀疑是那个徐参谋在暗中使坏。

数天后,日军下了最后通牒,若再不交出“醉仙”,就将杨公子治罪,移送监狱。

一边是挚友所留的绝世佳酿,一边是亲生儿子,杨亨利难以割舍,最终,他打算用儿子的几年牢狱之灾保住这两瓶酒。

又过了几天,徐参谋来到杨宅,表情格外沉重地说:“酒,可以不用交了。”

杨亨利一听大喜,旋即嗅出其中的另一层含义,忙问:“我儿子他怎么了?”

徐参谋说,杨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在拘留所里被拷打后,又感染了肺病,熬不下去,昨晚已经瘐毙了。

那晚,杨亨利抱着“醉仙”默默垂泪,一夜之间头发如同霜染,尽皆苍白。

5.身败名裂

几年后,日军败退,上海百废待兴,中年丧子,杨亨利心灰意冷,胜利的喜悦令他稍稍振作了些。

和平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天一群流氓登门,臂膀上别着“敌产接收委员会”的袖章。

他们声称日占期间,杨亨利曾经向日军售卖洋酒,大发国难财,因此他的房产便是敌产,要收归国有。

“我那是被日本人逼迫的,你们讲不讲道理!”杨亨利急得直瞪眼。

那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狗汉奸,没把你扔进大牢已经算客气的了,过两天我们来接收房子,赶紧滚!”

杨亨利气得几乎吐血,所谓敌产接收委员会,本身就是一帮合法流氓,专事捏造各种借口强占民宅。

况且卖酒给日本人的这件事又是怎么走漏消息的,莫非又是徐参谋使的坏?

他一打听,徐参谋已经被枪毙,他隐隐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整治他。

百般无奈之际,孙君晚向杨亨利推荐一个人,正是当年结过仇怨的曹大员,战时他携全家躲到西北,找人捉刀写过几篇文章骂日本人,战后摇身一变成了功臣,最近混得风生水起。

杨亨利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去拜访曹大员,曹大员一口官腔:“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啊,你卖酒给日本人的事证据确凿,要我怎么跟委员会说情,人情归人情,我也不能徇私枉法。”

杨亨利已然明白他的用意,让孙君晚取出一个用绸布裹好的东西。

曹大员掀开看了一眼,立即笑逐颜开:“好好好,既然杨老弟这么看得起我,此事我一定尽力周旋。”

房子顺利回到杨亨利手中,经历了这次打击,他似乎愈显苍老了。

曹大员似乎觉得报复得不够过瘾,又把他卖酒给日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外人,活脱脱地将他说成是一个汉奸卖国贼。

更有文人写些酸溜溜的讽刺小品,说“杨先生藏酒半世,自己一口舍不得喝,专门招待东洋友人,真是大公无私”。

恶名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有几家准备聘请他的酒厂也改弦易辙,杨亨利深感国人的恶意,准备变卖家产,去英国渡过残生。

6.出师酒

临行之际,杨亨利又去了一次墓地,看望宋洗华,一个须发苍苍的老者坐在寒风中,絮絮低语了两个小时,此情此景,令孙君晚为之动容。

回去的路上,杨亨利对孙君晚说:“君晚,当初收留你到现在,你已经跟了我這么多年,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你可以出师了。”

“师父,我舍不得你走。”

杨亨利摆手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早晚要来的事情,躲不了的。”

当晚,杨亨利在桌子上放了13杯酒,让孙君晚蒙着眼睛,依次品鉴,以此来检验他的本领,前12种他说得分毫不差。

到第13杯时,孙君晚却顿住了,他解下眼罩:“师父,这难道是……”

“不错,正是‘醉仙,你现在知道,说它是仙浆玉液一点儿也不为过了吧。”

这比金山银山还要宝贵的最后一瓶“醉仙”,他居然拿出来做他的出师酒。

杨亨利拿过一个高脚杯,感慨道:“我这辈子爱酒胜命,唯一的知音正是宋洗华,然而他亲酿的美酒,我和他却只品尝过一次,为他人作嫁衣裳,这就是手艺人的悲哀。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是与非,喝完这瓶‘醉仙,你我就此别过。”

“师父,我替你倒酒。”

“好好!”

孙君晚接过酒瓶,小心翼翼为他斟上半杯,杨亨利从容地品尝着,仿佛在品尝着自己坎坷跌宕的半生。一杯酒下肚,他突然腹中绞痛,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君晚,这酒有异,不要喝!”

“师父,我知道。”

看见孙君晚脸色变得阴沉晦暗,杨亨利霎时间如遭雷击,他颤抖着说:“是你?你为什么要加害我?”

孙君晚避而不答:“师父,你每年都去看望宋洗华,难道不是因为你心怀愧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说他屡遭不幸,岂知这不幸正是你一手炮制。当初你为了让他造出这种佳酿,不惜将他妻子的药暗中调换、指使人撞死他的女儿、拐走他的儿子,还买通流氓纵火烧了他的家,逼得他走投无路。

“杜鹃泣血,动人心魄,然而这代价实在太过高昂。你的手段如此阴险毒辣,却摆出一副追忆故友的嘴脸。我跟随你这些年,当初正是我告诉曹大员,你藏有‘醉仙的事情,正是我伙同徐参谋捏造你儿子的罪名,也正是我将你售酒的事情透露出去,我要让你丧尽所爱,方快我心。”

孙君晚的话如同毒蛇吐信般恶毒,杨亨利愤然咆哮道:“我待你不薄,你狼心狗肺,为何要陷我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言毕,一大口血喷了出来,他的生命正在悄然溜走。

“师父,你还未明白吗?”孙君晚冷笑,“宋洗华正是家父!”

杨亨利愣住了,缓缓地念叨着:“君晚!”

“没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亨利眼前一阵发黑,原来种种灾厄,皆是自己亲手所酿的苦酒,当年痴迷于“醉仙”,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用以偿还的竟是自己的一生。

复仇的快意过去之后,孙君晚心中一阵空虚,这些年来,杨亨利待他如师如父,他也亲见他的为人,正因如此,才迟迟没有下手。

孙君晚抓过那瓶“醉仙”,道:“师父,你逼死我父亲,害我家破人亡,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仇;你收留养育我,倾囊相授,这是我与你之间的恩情。大仇已报,恩情难报,就让这瓶‘醉仙送你一程吧。”

他倾斜酒瓶,淡金色的酒浆缓缓地流淌到地上,散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迷香,杨亨利突然回光返照,抓起地上的酒杯,爬到孙君晚面前,双手捧着酒杯,不顾尊严,瑟瑟发抖地承接住最后一点“醉仙”。

他含着热泪轻呷一口,然后一饮而尽,酒杯从手里掉落,他的脸上写着莫大的满足。

“一个酿酒师,最大的荣耀便是酿出最好的酒;一个品酒师,最大的荣耀便是品尝过最好的酒……我与你父亲此生无憾!”

说罢,他缓缓地垂下脑袋,像磕头一样额头很响地触在地上,那股绵绵酒香萦绕着他的身体。

孙君晚精疲力竭般跌坐在椅子里,良久,才发出一声悠然长叹,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悲苦与惋惜。

7.火中酒香

杨宅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那股令人迷醉的酒香在烈焰的蒸腾中经久不散,赶来灭火的人个个裹足不前,似乎是想多品味一下那世间罕有的酒香,最后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杨宅烧成灰烬才想起救火的事。

自此,“醉仙”和孙君晚从人们眼中消失,至于他的下落,有人说曾在一家香港的酒厂中看见一位技艺高超的华人酿酒师,与孙君晚长相酷似,那家酒厂所生产的,恰恰也是琴酒。

也有人说他从此滴酒不沾,隐姓埋名地过了一辈子。

还有人说十六铺码头附近有个酒疯子,整日疯疯癫癫,但凡有钱就拿去喝酒,但无论请他喝什么酒都会说一声“难喝”!

斯人已逝,然而这段恩仇录却如同酒香一般,弥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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