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怎样做才算尽孝？

衷曲无闻

01

2012年6月15日，我从学校赶回老家准备面试，一回就是一周。大四以来，我参加过10多次工作招考，总算考上老家那边的一所重点高中，不过是小县城。同时，我也辞去好不容易才谈妥的房地产公司的广告文案工作，这个工作在省会城市，作为一个理科生去做文案，花了很大功夫才让老板信服。当我放弃真正喜欢的文案工作时，心里还是颇有不舍。但是父母希望我留在县城，离家近一点，而且是国家编制，虽然一开始工资低，但是晚年有保障。

02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回父母呆的村子，而是住在县城里的二叔家，然后准备面试。父亲听说我要回去，当晚就赶到二叔家，说是和我商量一下，如果面试需要找关系的话他好想办法，这个社会不怕你不走后门，就是怕别人走后门。我笑着对他说：“你能找到什么关系，你一种地的，在这里认识的人还没我认识的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伤害到了他，他点了一支烟，然后一直叹气。我安慰他：“放心了，应该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毕业时的综合排名，我可是专业第一，我都搞不定别人还怎么混。”事实上我并没有那么有底气，经历这么多次考试，锐气已经被锉得所剩无几，这一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03

第二天，我联系到一个带高三的数学老师，谈完感情又谈钱，他答应给我培训一周。我也继续在二叔家借住，顺便给即将参加中考的堂弟缓解心理压力，而真实的情况是我比他还焦虑。培训第三天一大早，我接到母亲的电话：“你中午要回你二叔家吗？今天下雨干不了活，我来看你。”那一刻，我差点就掉下泪来，家人总是使用这样的“伎俩”，用浓得化不开的爱包裹着我。尽管我向往远方、自由，想追求属于我的爱情，可最终还是要回到他们的身边。

04

人这一辈子，风刀霜剑穿林打叶，活得真是不易。面对不济的时运，多舛的命运，人们总喜欢用“人生如戏”来抒发内心的感慨。我们从娘胎里降生，到长大成人，注定要四处奔走，于生旦净末丑中选个角色登台亮相，演绎自己的人生。演好了的有声有色，演砸了的无声无息。官场上的升降沉浮，商场上的成败得失，情场上的悲欢离合，为人们演好自己的角色提供了大量正面的、反面的依据和素材。在人生的舞台上，我们都会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一旦动了情入了戏，就多了难以割舍的牵绊。鬼使神差地当上了贤妻良母，孝子慈父，坏蛋恶棍，地痞流氓……在芸芸众生中，又有多少人有这个能力和本事，能把自己的角色演好？浩瀚如宇宙，从宏观到微观，从天体到蝼蚁，数不清的生命充斥其间。却惟有人类能对自己的生命和生命构筑的人生，进行一番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感悟。

而这种感悟，是对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中生存的理解能力。

05

我曾和父亲讨论过，繁衍后代的意义在哪里？很多动物为了争夺交配权斗得头破血流，很多昆虫完成父亲的使命就要被雌性吃掉，而一些鸟类，一口一口的喂给雏鸟虫子，当雏鸟的翅膀长硬后，飞走就不再回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悲哀，却不知这种悲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就拿我自己来说，是属于计划生育超生的，父母都是农村人，养三个孩子实属不易。我两三岁时体弱多病，父亲打零工赚的钱连住院费都付不起。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然后吃饭、穿衣、上学又是一大笔费用。小时候不能干点什么寄生在家里，父母操这个心操那个心。当能干点什么了又求学在外，还是靠父母养着，父母还是继续操心。考上大学的时候，也许他们发自内心地高兴过几天，可是过了那几天，他们又得担心学费的问题，然后四处筹钱。以后每一个月，不管怎样节省，他们都要先把我的生活费省出来，而自己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有时候病了也是硬撑。当然我还算是争气，在意识到父母的不易之后，大二大三通过努力拿到了奖学金，大三以后在外做点兼职，生活费也能自己解决。可是，这并没有减少他们的操心。即便我有了工作，他们还是会担心婚姻大事，结了婚，他们会担心生孩子问题，生了孩子，他们会担心孩子能否教育得好……

他们的担心，永不停息，他们的爱，至死不休。

06

前段时间遭人算计，影响到下学期可能无法继续教书，心情极度烦躁，我找卡桑姐开导。她说：“能被算计，说明你价值连城。有些事情，不要委曲求全，更不要让人觉得正中下怀。”我说：“如果真的被换掉，我估计就不教书了，对体制很失望。人不能往低处走，一步错步步错。”她说：“去往高处有时也要绕弯，盘旋的时候总是有高有低。你做任何决定，遵循内心的同时一定要慎重。再回个头，换种活法，也未尝不可。”我说：“背负太多，不好和父母交代。”她说：“对于父母，小孝是陪伴，中孝是传承，大孝是超越。你要对自己和他们有信心，他们会看到更好的你。”

07

几天前，我带小女儿回家，向父母表明我想辞职的态度。我说：“辞职后，我可能就跟她走了，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母亲沉默，双目含泪。父亲说，“只能怪你命不好，投到这样一个家庭，对于你要做的事，我们帮不了你。这三年把你捆在身边，知道你也过得不开心。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开心，我们就开心。”只觉得一把快刀在我心口划了一下，不觉得疼，过了许久，才发现原本会跳动的器官缺失了一块。

狐狸有洞，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安放枕头。

08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

木心说，凡是伟大的儿女，都是使父母痛苦的。往往他们背离父母，或爱父母，但无法顾及父母。若希望儿女伟大，好的父母应承当伟大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