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2017-04-13 20:47屠格涅夫
作文周刊·七年级版 2016年21期
关键词:白鸽手帕白雪

我站在一个平缓的小丘顶上,在我面前伸展着一片熟了的黑麦田,有时仿佛是金色的,有时又仿佛是银色的海洋。不过在这片海洋上没有微微激荡的涟漪,郁热的空气纹丝不动,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雷雨。

在我身旁还有阳光照着——虽然炙热,但光线已经很暗淡了;可是在麦地后面的不远处,一大堆暗蓝色的乌云遮蔽了整整半个天空。

一切都隐藏了,一切都在太阳的最后一丝不祥的阳光下忍受煎熬。——听不见一声鸟鸣,也看不见一只鸟影,甚至连麻雀也躲藏起来了。

田埂上,苦艾散发出来的气味多么强烈!我眺望着那蓝色的庞然大物……于是,心里出现了一种茫然的不安。“喏,快点来吧,快点来吧!”我想,“你闪烁吧,金色的蛇,你战栗、轰鸣吧!你移动、翻滚、奔腾吧!凶恶的乌云,你让这种闷热的痛苦终止吧!”

突然,我看到在它单调、沉闷的深蓝色的背景下,平稳而舒徐地闪过一件东西,宛如一块白色的手帕或是一团白雪。那是一只白鸽从村子里飞了出来。

它一直飞着,一直飞着——老是笔直地飞……随后飞到树林外去了。

过了半晌,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可是,猛然间,已经是两块“手帕”闪过,是两团“白雪”往回飞:这是两只白鸽正在安稳地飞回家去。

最后,风雨大作,势不可当!

我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狂风怒吼,像发疯了似的到处乱窜;红褐色的低云在奔騰,好像被撕成了一块块碎片;一切东西都在旋转飞扬,混杂在一起了;倾盆的暴雨落下垂直的水柱,噼噼啪啪地打着;闪电迸发出绿色的火花;断断续续的巨雷像大炮似的轰鸣着,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味……

可是,在屋檐下,就在窗户的边沿上,并排地栖着两只白鸽——一只是飞出去寻找伴侣的,而另一只便是它带回来的,也许是它搭救回来的伴侣吧。

两只鸽子都蓬着羽毛,每一只鸽子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同伴的翅膀就在自己的翅膀旁边……

它们很安宁!我看着它们,心里也很安宁……

(沈念驹/译,选自《屠格涅夫散文诗》,有改动)

心湖涟漪

掩卷浮想,那为了伴侣,疾飞于乌云下如雪般的鸽子,在我们的眼前定格为永恒。那飞翔的美丽弧线,是勇敢者的象征,比海枯石烂的誓言更感人,更真切。

面对危险,不抛弃,不放弃的小小的白鸽,值得我们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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