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代际关系变迁下的多元养老路径探索

2017-04-15 07:31
福建质量管理 2017年15期
关键词:代际居家子女

(南京师范大学 江苏 南京 210097)

农村代际关系变迁下的多元养老路径探索

刘笑然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210097)

本文前半部分主要介绍了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背景下农村社会的转型影响着农村代际关系的变迁,即政治因素导致的代际关系重心下移、经济因素导致的代际分离和社会文化导致的代际间交换理性化,而这也直接带来了农村老人的养老质量下降、养老时间得不到保障以及养老水平低等问题,而现如今农村单一的居家养老模式无法满足处于新时期代际关系变迁中老人的真实需求,因此笔者尝试在这种代际关系变迁的背景下探索农村的多元养老路径,即将政府、家庭、社区、企业和社会组织等服务主体所针对的服务对象以及所能为服务对象提供的服务进行区别和系统联结,从而更好地满足老人需求,为老人提供全方位、跨领域和多层次的养老服务。

代际关系;农村养老;多元养老

一、问题的提出

家庭核心化和去联合化、家庭经济基础的改变以及伦理文化观念的变迁在如今的华北农村中逐渐显露。经济收入的主要获得模式的变迁动摇了代际反哺的物质基础,瓦解了家庭共同体,从而出现了选择性供养的赡养逻辑。同时,由于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文化制度的发展轨迹,造成了孝文化的影响削弱与农村社会代际反哺伦理的消解,出现了“代际倾斜”现象,产生了代际信任危机和角色错位。“半熟人社会”的特征也使得社会舆论对家庭伦理丧失行为的监督声音日渐沉默。这打破了代际交换的均衡,因此,近年来受到工业化和城市化剧烈冲击的农村,其代际关系的变迁更替着人们对家庭的观念和期待,事实上,农村家庭的基本功能在不断弱化,而新的需求在不断产生,处于新旧夹层的老年人的自身保障变得无从依附。即使政府对于农村养老保障也做了一定的政策调整和资金投入,但在资源有限的大环境下,居于支柱地位的仍为传统的居家自主养老,农村的社会组织和多种形式的养老产业化运营还未成规模,仍需大量的社会学、社会工作专业人员进行探索研究,开辟多元的农村养老路径。

关于代际关系和养老模式,《乡土中国》中提到乡村发生着横向的夫妻关系替代纵向的父子关系为重心的转变,这使得代际关系渐趋失衡。农村的养老模式注定老人的养老与代际支持息息相关。朱静辉认为老年人仍然以长时间的道德与感情的互惠模式考虑与子辈之间的关系,但是子辈却越发用现代的理性方式考量代际关系,赡养老人的动力不是来自于生育之恩,而是一种与市场交换方式相类似的有来有往的给予方式。家庭养老模式内涵与原则的变化使得农村老年人生活状况下降,他给出了“改善老年人生活仍然应以原来的家庭养老模式为基础,加以外部制度建设和内部社会化机制的完善”的对策与建议。而阎云翔对下岬村的研究表明农村社会家庭结构变动尤其是老年人家庭的核心化使家庭赡养模式开始出现问题,代际冲突和孝道衰弱成为农村普遍现象,支持孝道的传统机制已经丧失,孝道观念失去了文化和社会基础。上世纪八十年年代,费孝通在《家庭结构变动中的老年赡养问题》中提出关注家庭结构核心化后的老人赡养问题。但 1990 年前后,一些学者根据当时统计数据和调查数据分析得出:我国老年人主要生活在主干家庭里,核心家庭增加主要是多子女家庭婚后分家的产物,家庭仍是有效的养老载体,这些观点使得一段时期内学者们忽略了从生态系统视角来考察农村家庭养老功能问题。

现今在政府的“社会服务社会化”的号召下,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社会企业和民非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同时在经济迅速发展的21世纪,老人也不再仅仅满足自己的生存需求,而是“老有所为”和“老有所乐”等。所以直面代际关系变迁下单一的养老模式受到的冲击,在急剧的都市化和工业化下,“一方主导,多方协同”的多元养老路径对有着不同养老需求的老人来说意义非凡。

二、代际关系的变迁

(一)代际倾斜:代际重心下滑

从政策层面来分析农村代际的倾斜,计划生育政策直接限制了子女的数量,而传统的养老方式是家族养老,即大家庭的结构功能,子女的数量减少严重冲击家族的形成,而另一个政策即为社会效益比如环境保护相关政策,在暂时控制农村经济的同时实现社会效益和环境保护,农村家庭资本的积累越来越困难。这两者都导致了农村子女的反哺能力和质量的下滑。在资源有限的大环境下,老人的养老与子女的下一代的培育发生冲突时,子女往往倾向将资源留给下一代,这也是大多数老人所认同的资源处理方式。

(二)代际分离:空巢与留守

本文以华北农村为例,笔者通过分析河北省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得出河北省的家庭结构由传统家庭向现代家庭转变:全省常住人口中,平均每个家庭户的人口为3.36人,比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的3.59人减少0.23人。从各种家庭户规模占总户的比重看:2010年全省家庭户中占比重最大的是3人户,占26.38%;4人户和2人户,分别为21.79%和21.69%。从2000年以来的变化趋势看,1人户、2人户呈上升趋势,3人户、4人户和5人户呈下降趋势,特别是4人户下降趋势明显。①这说明家庭户规模在由传统的大家庭向现代中小家庭转化,中小家庭的比重已远远超过大家庭比重。而省内乡村各县区有一个60岁以上的老人户数为13611户,占所有老人家庭总户数的17.1%左右,还不包括子女外出打工老人留守的核心空巢家庭户数。因此农村家庭的核心化主要力量为一人户老人家庭和中老年空巢家庭。这就出现了明显的代际分离。

有学者表示代际分离可以视为积极的农村老人自我资本积累的过程,然而在“养儿防老”的代际观念下,老人更愿意把自己积攒的资本留给下一代,子女利用所得资源去发展自身资本,这导致在老人有限的生命里,反哺周期越来越短,而老人的养老时长没有保障。

(三)代际交换:代际关系理性化

如果Mn在成岩过程中活动性较强,可用Al2O3/(Al2O3+Fe2O3)代替Al2O3/(Al2O3+Fe2O3 +MnO)[11],另外MnO含量极低,远远低于Al2O3、Fe2O3含量,对最终结果并无影响。研究区硅质岩Al2O3/(Al2O3+Fe2O3)比值为0.39~0.87,平均为0.71,除样品化-49-8其余样品均大于0.5,位于大洋盆地(0.4~0.7)和大陆边缘(0.5~0.9)硅质岩范围内,说明研究区硅质主要形成于大陆边缘,而处于石炭系与泥盆系分界处的样品化-49-8比值0.39,可能形成于大陆边缘到大洋盆地的过渡地带。

对比城市老人年老时有养老金和医保,农村老人晚年的可交换资源略显单薄,政府的投入无法保证养老质量,那单靠子女可以实现吗?在新型社会文化背景下,子女对老人的赡养开始偏向理性化和个体之间的情感体验上,而非传统孝道和社区舆论所能约束的。现代的家庭结构主干家庭为支柱,向核心化发展,传统的联合家庭即家族在当时农业为主的乡村中占有一定的劳动力和土地资源的优势,故老人的权威不易受到挑战,赡养功能很强大。②而核心家庭人数少、结构简单,家庭内只有一个权力和活动中心,家庭成员间容易沟通、相处,提升了情感体验,有一定的赡养功能。显然,家庭的赡养功能较之前处于减弱状态,因此老人晚年的生活质量是否可以保证值得商榷。

三、农村现行的养老模式面临的养老现状与养老困境

目前农村老人的养老路径单一:在家庭的赡养功能不断弱化下,农村老人的养老模式仍是单一的居家、自主养老,或者是院舍照顾(根据访谈材料的整理,大多数老人不接受入养老院养老的晚年生活方式)。单一的养老路径不仅给子女带来了巨大的赡养压力,也给老人自身带来了消极的养老观念,这种单一的养老模式在简化老人的晚年的生活,削弱老人的养老需求。再者,老人的养老需求增加:由生长性需求向缺失性需求拓展。老人不断增长的需求表现为:随着经济与多媒体的发展,老人接受的新鲜事物越来越多,已不再满足基本的生存养老,而是在生理、安全的需求满足的情况下,追求自身的精神需求的满足,比如他人的关怀与爱、尊重以及老年的自我实现与自我整合。

传统的养老观念认为老年之乐就是含饴弄孙,尽享天伦,反映到现实即为阖家团圆与隔代抚养。但随着代际分离,这一需求变得不再现实,空巢与留守的老人不断增多,可沟通的方式只有电话等工具,在现实生活中缺乏心灵层面的沟通与交流,这加重了老人的精神压力与负担。另一方面,在城乡二元结构下,农村的社会文化建设基础设施非常有限,并且相对城市较为落后,老人可利用的资源或者基础的老年便利工程也较少,这使得农村一些失能失智老人极易陷入孤独与绝望,表现得烦躁、压抑与焦虑等。而传统的养老服务提供者为“政府”+“家庭”的组合,其中家庭主导,政府做补充,且补充主要也是经济层面的,具体的家庭服务的辅助仍然缺乏。

四、养老服务用户与多元的养老路径

(一) 养老服务用户和服务提供者的分类与特征

根据农村老人的身体情况、志愿选择和经济基础三大维度对老人进行分类,身体情况主要可以分为失能类、失智类两大类,养老志愿选择主要可分为居家服务、社区照顾和机构照料三类,而经济基础分为不同等级,包括可自主支付养老费用,部分支付养老费用和完全不能支付养老费用三种,农村老人多数的收入来源为政府每月的养老补贴、自己打工收入和子女所赠予的选择性赡养费,因此可供自主支配的养老收入较为有限。

当今社会的养老服务提供者更为多样,政府、家庭、社区、机构或企业等皆开始进入养老产业的运作当中。

(二) 多元的服务组合与无缝衔接的服务系统

1.首先是多元养老的环境建设,包括内部和外部环境。

若想发展多元养老模式,那么政府、社会与市场中的多元养老理念必不可少,而多元养老理念的形成就需要由上向下的政府推动和由下向上的实践反馈与宣传,以上的前提与目的皆为形成多元养老的环境。内部环境主要是指家庭环境,居家环境直接影响老人的心情和身体健康状况;外部环境主要指自然环境下的物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下的人文环境。

2.多元养老的服务组合与服务系统

(1)多种服务对象和与之相适应的服务组合;

现存的养老服务类别主要为居家养老、社区照顾和机构养老三种,那么在多元化的养老理念下老人有了更多的养老方式的选择权,而服务类别主要与服务用户需求相对接,养老服务的用户绝非仅仅是老年群体,还包括老人的家庭,这直接关系到老人的养老资源与支持,因此在考虑老人所适合的养老方式时应将其放在系统结构中。

养老机构或企业照料更适合生活完全无法自理且无经济压力的老人的需求,机构或企业可提供介护、基础医疗和康复服务,并且有专业的服务团队全天照料,比如完全失能失智老人和在思想上接受机构养老的自知力完整的失能老人;而社区照料或日间照料中心可以提供一些短暂的家属喘息托养服务以及一些在机构全护下恢复情况较好的老人,增强社区归属感,增加与家庭的联结,该服务方式不会与家庭分离,还保持社会参与感,还能辅助老人解决一些基本的生活照料问题,比如三餐和家政服务等,此服务较适合部分自理、未完全丧失自知力的老人以及其需要喘息服务的家属群体;居家照顾或自主养老适合身体健康状况较好,社会支持网络完善和经济基础不足的老人,那么享受居家照顾的老人也需要连接社区资源,对接市场,如老人的基本医疗需求、家政需求等。

(2)服务系统间的衔接

一旦开始构建多元的养老系统,必然涉及到跨领域与多专业。多领域与不同专业人士之间有着不同的专业视角和助人理念,若要克服这种障碍,就需专业人员协调专业主次,形成“一方主导,多方协助”的多元模式。

我国目前是政府处于主导位置,负责兜底工程,包括一些相关政策的制定。那么政府尽责,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老人养老的经济压力;社区应尽力,发展多形式的社区照顾,为老人及其子女链接资源,减轻居家压力,加强社区养老功能,形成老人间的非正式支持网络,从而也发挥农村社区“熟人社会”的邻居互助系统;而居家仍是老人养老的绝大多数选择,在无法扭转这种大环境的情况下,服务提供者就要努力追求提高居家养老的质量、满足老人的多元需求。居家养老也包括自主养老,自主养老可能需要更多元的服务与支持,社区、政府与市场都要为空巢或独居老人提供可及的服务。尽管代际变迁形势不容乐观,但并不代表子女的赡养义务已被取缔,居家养老连接了社区与市场,也需要子女明确自身的责任。综合整体形势来看,今后的农村多元养老模式有可能朝向政府主导、家庭核心、机构补充即以居家养老为主、社区养老为辅、机构养老作为补充的方向发展,给不同需求层次的老人以更多的养老方式的选择。

五、总结与反思

我国是一个人口大国,且已快速迈入老龄化社会,在“未富先老”、“城乡倒置”“速度快、数量大”的特征下,农村老人养老成为国家解决养老问题的重中之重。现今,随着农村社会代际关系的变迁,传统的家庭养老已无法承载大量的亟待养老保障的老人,也无法满足老人日益增长的养老需求,于是笔者试着从家庭代际变迁出发,探索适合老人及其子女的多元养老模式。通过以上研究,笔者得出:1)多元养老模式需要多元养老的理念,这需要政府由上向下的政策推动和市场由下向上的实践反馈,同时增强社区在服务群体中的宣传力度;2)多元养老模式的建立需要多元养老的基础公共建设的实施,包括无障碍设施、基本的体育与康复设施,以及一些精神娱乐场所的开辟,但城乡二元结构下,农村此建设显然是十分缺乏的;3)农村老人有着多元的养老需求,因此如何将养老服务与养老需求对接成为多元养老路径继续探索的重要议题。机构或企业提供的养老服务对于有较高的照顾需求和经济能力较强的老人家庭是较为契合;居家照顾更适合经济能力较差或代际关系较为和谐,能够满足老人基本生活需求的家庭;而社区照顾则处于两者之间,是一种衔接,社区照顾能够为退出机构照顾、康复情况较好的老人以及长期居家服务父母的子女提供基本的短期照料或喘息服务,让老人和子女能更好地相处。同时,在多系统运营时,不免会出现系统间和专业间的冲突,若要克服此类障碍,则需发展有主次引导的养老路径,现今情况下,政府主导、家庭核心、机构补充即以居家养老为主、社区养老为辅、机构养老作为补充比较适合我国农村的养老现状。

【注释】

①数据来源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国家统计局统计年鉴。

②联合家庭,指有一个以上多核心的家庭,一般是子女婚后继续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或兄弟婚后不分家从而构成多核心家庭,通常称为 “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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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笑然(1994—),女,汉族,河北邯郸人,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社会工作专业,研究方向青少年与老年社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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