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叙事风格

2017-05-13 14:26王丽霞
魅力中国 2017年6期
关键词:叙事视角

王丽霞

摘要:正是由于作家对宏大的历史叙事,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女性叙事視角、儿童视角以及外来者视角等多种视角的运用,从而使《额尔古纳河右岸》在叙事上的风格尤为凸显。

关键词:《额尔古纳河右岸》;民族历史叙事;叙事视角

当下文学创作中,《额尔古纳河右岸》无疑是一部优秀的作品。迟子建继《伪满洲国》之后,再次以日常生活叙事重新建构了一次边地民族宏大叙事。《额尔古纳河右岸》充满了哀伤而凄婉的基调,向我们展示了生活于我国东北中俄边境处鄂温克民族的悠长发展史,并从宏大的民族历史叙事和四个不同的叙事视角来构筑鄂温克游猎民族的百年史话。

一、宏大的民族历史叙事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宏大历史叙事是建立在族群历史发展变迁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鄂温克民族的“大历史”是叙事的外在背景。在作品中,迟子建用历史时间、历史史料、 历史事件等具体历史感的具体形象建构了鄂温克民族的真实的正统历史,作家按照时间顺序、以模糊时代和精确时间相互交织的笔法,触及了诸多鄂温克民族的历史史实。小说以时间的纵向铺陈为主,以鄂温克人随时搬迁游猎的空间横向流动为辅,把厚重的历史感、历史情怀呈现给读者。

读者可以感受到这种由民族历史的客观史实中,富有特色的诗性描写所带来的强烈历史感、历史意识和历史精神。鄂温克人对俄军入侵家园的深刻记忆以及他们常常流露出对过去家园——贝加尔湖的美好回忆;额尔古纳河右岸森林遭到晚清政府肆意破坏;日本人的血腥统治以及鄂温克人的愤怒和反抗;生活方式上面对定居和游牧的艰难抉择……这些来自于鄂温克民族历史的真实记录和痛苦往事,使读者深刻感受到弱小民族的沉重历史和苦难岁月,并从中体验和领悟人类历史的生存境遇和普遍意义。

二、叙事视角的多样化

(一)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视角

作为小说的叙事要素,叙事视角的选择,实质是小说叙事立 场和聚焦点的选择,直接制约着叙事以何种方式展开。《额尔古纳河右岸》共分为四个部分:上部《清晨》、中部《正午》、下部《黄昏》、尾声《半个月亮》,“我”作为已届九旬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妻子的身份,从清晨讲到月亮爬上树梢的故事。上、中、下三部分别是“我”童年、青年、和中晚年的人生回顾。从隐形的文化层面来看,从清晨到迟暮,正隐喻了鄂温克民族兴衰变迁的历史命运。乌力楞(以家族成员为主的鄂温克小部落)改变了生活方式,大部分的人都搬迁到山下政府修建的定居点了,宿营地只留下“我”和愚痴的孙子安草儿。安草儿在雨中打扫营地,“我”回到用树干搭的活动小屋,坐在狍皮褥子上,守着火塘喝茶。听着刷刷的雨声,看着跳动的火光,“我”特别想跟谁说说话,而安草儿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听人说话,“我”就对着雨和火这对始终陪伴着自己的老朋友讲起了故事。看到这里,读者自然会感到小说给人的一种凄惨基调。全书是“我”一生的回顾,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视角。一开篇,读者的阅读就被转化为具有强烈真实感和亲和力的倾听。她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妻子作为讲述者,实质上是把话语权还给了那些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逐渐没落消失的弱小民族。“我”独特的身份和特殊背景下的讲述,让读者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二)女性叙事视角

迟子建在叙事视角选择上通常独具匠心,《额尔古纳河右岸》又一次继承了她的独特艺术追求,她选取了女性视角叙事,并且选择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妻子作为讲述者。通过反复阅读整部小说,可以感受到,作者采用宁静、优美的自诉文字,把这首历史悲歌和人性悲歌呈献在读者眼前,女性极具感性的形式更好表达出了深邃的内涵。一开头作者这样写:“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在自诉的结束,她这样写:“我是个鄂温克女人。我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一个部落地首领酋长,酋长女人是整个部落非比寻常的身份,而且酋长的命运关乎的是一个部落命运,与他共同生活的妻子自然与其他部落女人有所不同。她关注的不仅是自己的丈夫、家人,更关注整个部落的荣耀及部落人的行为。因此,作者选择酋长女人的叙事视角,是独具慧眼的,从她口中所叙述的也更具权威性。在她诉说下的本族故事于是便具有民族史诗的意味。

(三)儿童叙事视角

在迟子建的许多作品中都运用到了儿童视角,如《北极村的童话》,在《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当然也不例外,这与她浓厚的童年情结是分不开的。因为儿童的眼光往往能发现成人所难以体察到的世界,这就是难得的童真。因此,儿童视角是迟子建作品中一种独特的叙事策略和话语表述方式。 在小说的第一部分《清晨》中,作家从童年的“我”的眼睛与心态去体察和感受鄂温克族,“我”所生活的情景是一幅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处的美好图景。在《清晨》篇章中,儿童视角的选择,使这一部分的叙事语言不同与其他篇章,简洁、朴素、灵动的语言给这一部分带来一种温暖、朴素、清新、明丽的气息。我们可以看出《清晨》部分正是因为儿童视角的运用才显得单纯清新、悠扬浪漫。

(四)外来者叙事视角

外来者叙事视角时时穿插在小说中。鄂温克族世代生活在原始森林,与外界很少有往来。外来者对鄂温克人的生活产生的影响,直接推动着叙事进程,影响着叙事节奏。由于俄国商人的蛊惑,娜杰什卡带着儿女逃走;由于日本军官的出现,尼都萨满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汉族少年偷杀驯鹿,妮浩为了救他而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瓦霞跟贩马人私奔了…… 外来者带来得不同的文化,影响着鄂温克人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价值观等。鄂温克族世代信奉萨满教,对大自然充满敬畏和感激之情,原始丛林中的生活充满艰辛,不乏苦难,同时也赋予了鄂温克人生生不已的活力和欢乐。然而,在现代文明的挤压下,鄂温克人不仅失去了赖 以生存的森林家园,同时,也失去了传统文化的根基,失去了精神家园,这在“我”的孙辈那里,表现得尤为突出。

综上所述,正是由于作家对宏大的历史叙事,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女性叙事视角、儿童视角以及外来者视角等多种视角的运用,从而使《额尔古纳河右岸》在叙事上的风格尤为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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