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恒,用文字解构世界

2017-05-16 19:49
作文与考试·高中版 2016年16期
关键词:冰河北国解构

他善于解构与建构,以一种现象、一个物件、一个名字为寄托,把世界打碎了重新组接。他的文字,奇诡而深邃,像来自太空的外星人;他的人物,像被无情抛至都市的边缘,不沾染俗尘,却也无法落地安家;他的世界,既冰冷虚妄又温热真实,让人疼痛,既喧嚣异常又静默如坟,让人窒息。有时,颇有村上春树的味道。他,宅、慢热、腼腆,十分真诚。希望你、我,有幸,能在他的字里行间,发现他,发现他的一角“冰川”。

——同桌袁铮

冰河一人渡

浙江绍兴一中 吴泽桓

冰河不是北国的特产,它是人生路的具象体现。汩汩流动,而又静默不言;萧瑟凄厉,却又光滑明亮。我们在冰层上踏步,冰面上照出我们孤独的倒影:亦有暖阳拂面,一如我们同亲人相拥取暖。但是有时候,生活中变故的频繁使人惊愕。亲人的逝去、朋友的离开,真成了无法挽回的事,一词以蔽之,便是“失”。

“失”,是一种猝不及防而又无可奈何的怨怼,是一场被吸入了深深的时间隧洞的别离,亦是一次祭奠,一份怀念。失去之悲,古今同路。丈夫新婚不久即被发配负石筑长墙,孟姜空待一副尸骨,在北国旷野的石堆里喟然一哭,泪如决堤;山河易主,失去了琴瑟相欢的喧嚣,后主独上高楼,在清冷的月光下倾诉国愁,长恨无绝。昔日从文先生笔下灵秀的古城凤凰偶遇大火一炬。形形色色的新名词似乎总是与“失”形影不离:失独,失孤,失联……

加缪深知这种悲伤无法言说,便丢枪缴械,置之平静的笔触,留下了《局外人》里“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的开端。海德洛尔甚至把人生归结为失去的过程——“当你失去了盖娅,你就失去了盖娅”。

可是平常人做不到这样。他们把失去的过程刻意放在心上,认为这就是人生的墓碑。他们哭泣,与其说是为了人生的缺憾而哭,不如说是为过去现在和将来所有的失去而哭。冰河的寒冷消耗着我们的体力,使我们一再抛下行李,卸下负重,但是潜意识里我们又害怕,害,怕哭泣后的空虚,害怕回忆的言不由衷,害怕缅怀的不断重复。

但是一切都无法逆转。已然如此,还能怎样。我们可以悼念,可以追忆,但种种仪式之后,平静才最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把关于丢失的不悦打包扔入垃圾箱,让年岁的垃圾车将之带走。像诗人海子一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对每一个陌生人祝福,去接受今后更宽广的人生,去满足未来新生的想象。

近来听李志,一段粗糙却诚恳的吟唱,冲击着我的心灵:“妈妈,他们抛弃了我,像歌Ⅱ昌一样抛弃了我/妈妈,我是多么爱你,当我歌唱的时候我爱你/只是那些猛烈的情绪,在睡不着的时候折磨着我/我那死去的父亲,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就看着你/妈妈,我会在夏天开放吗,像你曾经的容颜那样/妈妈,这种失落会持久吗,这个世界会好吗……”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满足愿望的温暖的臂弯,没有星星和飞乌,甚至没有一次折磨人的失眠,有的只是独渡冰河,踟蹰行进。我们在失去的罡风中留了下来,我们记忆得很深,又遺忘得缓慢,我们被失去的宿命蚕食,欲罢而不能,但是我们仍要继续生活。有人说,何妨背负这一事实,汇入拥簇的人群,汇入赶集的人流,汇入静寂唯剩自己的家,在粗茶淡饭里一切都会放下。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抓住生活中剩下来的安慰,不管它是虚浮的也好,还是暂且的也罢,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请允许我们幻想冰河的尽头是一方春温依旧的桃花源,是一处星辰熠熠的乐土。

(编辑:关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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