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的荒诞人生

2017-05-18 13:24易文豪
散文百家·下旬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局外人加缪斗争

易文豪

阿尔贝特.加缪,一位20世纪著名的法国作家,他被认为是存在主义代表作家之一,他的名字总是和存在主义先驱萨特出现在一起。

然而,文学史对这位作家的定位与存在主义仍然难逃干系,尽管有人认为失之偏颇,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定位并非捕风捉影。抛却这些争议,我们把目光聚焦在作家对存在主义者的定位的抗争上,不难看出,作家的挣扎彰显了自身主体和自身意识,他要借这种主题存在拒绝任何非人性,抵抗任何荒诞,这也正是作家荒诞人生的集中体现。

加缪的荒诞贯穿了他人生的始终,他的一生充满苦难。

加缪出生在阿尔及利亚东部的蒙多维镇,父亲是一位普通的农业工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应征入伍后身负重伤,不治身亡而当时加缪还不满一岁,这是他人生荒诞的开端。父亲去世之后,加缪随母亲迁居阿尔及尔,生活十分窘迫,他依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念完了中学和大学。但是,之后幸运没能继续眷顾他,加缪十七岁开始咳血,后被诊断为肺结核。他当时是哲学班的学生,而且酷爱足球,但疾病意味着他将不得不告别这一切,因为在当时以及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疾病是不治之症。

因而从这个时候开始,加缪的一生都与疾病相伴,时刻都面对着疾病的折磨与死亡的威胁,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死去,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么样。格勒尼埃在《阿尔贝.加缪传》中写道:“一个酷爱生活的人眼看着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剥夺生命,这就是荒诞的最初表现之一”。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他无时无刻不在体味死亡。他说:“死亡的感觉从此以后对我来说以及习以为常:这种感觉已经失去了痛苦。痛苦紧扣住现时,他要求作一场操心的斗争。但是仅仅看到沾满血迹的手帕就让人预感到死亡,而无需做努力,这等于目眩地被投入时间之中:这便是对变化的恐惧。”显而易见,这种生存状态对加缪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疾病成了他的一种存在与思考的方式,而在我们看来,这样的人生是何其荒谬和悲剧。

这样的人生,活着不再能带来欣喜,面对死亡也不再恐惧,痛苦也不成为痛苦了。加缪在贫穷与死亡的阴影中体会在人生的荒谬与荒诞,他的一生都在战斗和抗争,从年幼同贫穷作斗争,到后来同疾病作斗争,而且还要与身处的动荡的时代和荒诞的人生作斗争。

他的思想和思维方式都因为这种对抗而充满冷漠和坚定,然他对人生的思考与解构又让我们对荒诞有了另一层理解,那就是通过荒诞的人生体现人类主体意识和存在,并以轻蔑的态度去面对这种荒诞。他认为,只有反抗才是体现个体存在的最好方式,而革命则是“一种反人性的手段反对另一种反人性的存在”。因此,革命的结果必然导致另一种非人性。这不是以暴制暴,反人性的手段之间的抗衡正体现了人生循环往复的荒诞斗争.......他从来都不躲避任何战斗,他具有一个艺术家的素养和道德家的良知。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位作者,他的作品在从容不迫地表现死亡、自由、正义的同时,更加将人类的主体存在及其不屈的斗争推向了一个更高的艺术高度,所以文学史给加缪的定位我们也就觉得不失真实了。

具体来看一下他的成名作《局外人》,加缪在这部作品中塑造的人物莫尔索是一个充分意识到荒诞、又表现出蔑视荒诞的人物形象,这个人他非善非恶、非好非坏。而“局外人”的形象又不在社会伦理范畴,这个人物的特别之处是他不接受人们习以为常的平庸、黯淡的生活方式,他冷漠坚定地游离于人们普遍承认的社会习俗之外。这样的一个人物是超越常规的,他必然会打破社会普遍遵循的游戏规则,以自己的存在方式和思维方式生存,因而他注定会是一个局外人。而加缪对“以荒诞的方式去蔑视荒诞”的解读便是之前提到的以反人性的手段去反对另一种反人性的存在,所以我们可以从莫尔索身上看到加缪的生存哲学,以及他在与命运抗的争中形成的姑且说是病态的生存方式。

在莫尔索的心里,世界上一切人类都活动在一个毫无意义的平面上。所以他对母亲的死、对情人的爱、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境况,对邻里关系,甚至对开枪杀人、被捕越狱和法庭审判一概都无动于衷、漠然置之。他吃饭、睡觉、上班、交际、看电影、性交和杀人全都是由荒诞所任意支配的偶然行为。仿佛这个社会与他毫不相干,他无所谓追求、无所谓希望,甚至在法庭上无所谓生死……他的这种超然的平淡又外化为他的两句口头禅,“无所谓”,“这不怪我”。

还有两点是不得不提及的:其一,加缪在刻画莫尔索这个人物时,选择的是以第一人称自述的方式展开的,这不得不让我相信这是作家的有意为之,他是在淡化艺术家与作品的界线,这种虚实相生都包含着作者的心血……其二,语言叙事风格的枯燥、拘谨、呆板和游离状态。小说采用的孤岛式的叙述模式,使得语句之间失去逻辑感和因果联系,显得杂乱无章。譬如:“今天妈妈死了。……我乘坐的是两点钟的汽车。……天一下就黑了。……一夜过去了。……天空中阳光灿烂。……”这对传统文学追求规律、本真的叙述方式提出了挑战,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艺术表现的必要选择。

读完《局外人》,然后再结合加缪的人生经历,脑海中总会浮现两个隐约重现的印象,这个时候已经很難区分加缪和莫尔索的区别了,他们相互浸染。也许这样说还不够确切,莫尔索是整个人类的影子,如果你讨厌他,那你就在讨厌你自己。在这个善与恶、是与非都模糊不定的人身上,你也许能找到点什么。而对于人我想到的是萨特的经典论述:“存在先于本质”。只需明白的是,在人类出现之前,哪里有规则、哪里有社会伦理道德?这一切的本质只不过都是在人类存在之后的产物,由人们选择,那么这样看来,莫尔索的选择又有什么错呢?照这样来看,加缪的抗争哪里显得荒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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