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南京人如何郊游

佚名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卸去了厚重冬衣的人们，又会邀上三五友人，或扶老携幼，与家人一道去郊游踏青。那么古人是如何在春天里郊游的呢？不妨让我们从古人的诗韵中，看看当时的人们是怎样踏青赏春的。

古时金陵南郊一带的地貌环境

明、清时代及其以前，从聚宝门（今中华门）外的雨花台，经安德门的石子岗，再往南一直到牛首山、祖堂山，这其间的凤山、芙蓉山、郎宅山、天竺山、玉环山、韩府山、将军山、岱山等大岗小丘、坡谷沟壑，此起彼伏，一座连着一座。这些星罗棋布的岭峦岗阜，山清水秀、地肥草美。到了春天，草木葳蕤，繁花似锦，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

不仅如此，在这一座座青山绿树中，还掩映着高座寺、永宁寺、普德寺、天界寺、碧峰寺、能仁寺、华严寺、天隆寺、祝禧寺、龙泉寺、宏觉寺、花岩寺等一座座大大小小、环境清幽的禅院。这些晨钟暮鼓、梵音阵阵、香烟缭绕、宫墙黛瓦的寺宇，使金陵南郊的这片土地，充满了神奇的魅力。

据《金陵梵刹志》记载，当时雨花台西侧普德寺的周边，远不是今天这般模样，而是“前后山苍翠环逼，松林茂深，时堕秀色，旁接雨花之胜”。立于梅岗的永宁寺，则“南对雨花，江山竞爽；北眺钟陵，城阙在望，据南岗之胜”。

那时，位于雨花台西南的天界寺，是明代金陵三大刹之一，不仅气势雄伟，更拥有“西庵曲径、双桂夕晖、南庵碧玉、苍翠乔松、半峰烟雨、古松品梅”这著名的天界六景。文人墨客们还将天界寺及其周围描述成“环秀拱碧”、“出尘之境”的仙境。从明代到清代中叶，天界寺一直都是雨花台一带的佛教中心。清代乾隆年间，“天界招提”还被列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牛首山就更不用说了，早在唐代，牛首山就已是旅游胜地。晚唐诗人韦庄曾写过一首《游牛首山》：“牛头见鹤林，梯径绕幽岑。春色浮山外，天河宿殿陰。传灯无白日，布地有黄金。休作狂歌老，回看不住心”。

到了明清，牛首山成为人们春游的首选地。那时的牛首山以及宏觉寺，是“楼殿林壑，浮屠金碧，宛若画。障绝顶，望京城，历历错绣，钟山连带，江外数峰青出，最登临胜处”。

春天古人尚郊游

南城外有这么一片景色秀丽、连绵起伏的岗阜以及禅院寺庙，因而，每当春天来临，古人自然不会辜负这明媚的春日。

艳艳的春日里，人们或携家带小、或三五友人结伴，前往城南的郊外。郊外的农田里，农人们在忙着干农活。春游的行人中，姑娘们身着飘散着香气的粉衣红裙，孩子们穿着干净的翠衣绿裤，踏青赏花，登高摘柳。有的父母领着孩童，有的孩子挽着大人，也有夫妇相互搀扶着，缓缓前行或嬉笑着追逐奔跑。走累了，找一块洁净的、比垫褥还软的翠绿草坪，席地而坐，品尝着香飘四溢的美酒。

举目望去，春天的原野里，草绿花鲜，芬芳扑鼻，那暖暖的风儿拂着人们的鬓发、衣襟。有人放着风筝，还有的妇女、孩童在挑着新鲜的野菜。

即便是稀疏的春雨中，也依然有撑着油纸伞的游人，哪怕男人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哪怕姑娘的裙摆上淋湿了雨。

南宋初期的文人王千秋，曾填过一阕《诉衷情·登雨花台》的词：“二分浓绿一分红，春事若为穷。醉袖罥香露粉，公挽我，我扶公。攲短帽，吐长虹，拟凌风。布金堆里，叠翠屏中，云月轻笼”。

清代康熙年间的文人龚翔麟，也曾写了一首《吕令·雨花台》：“纸鸢初剪，渐挑菜，城南遍。废台疏雨，锦靴泥污，茜裙风卷。樯燕樯乌天外，江平似练。偏提香满，有小小，吴童挽。新抽细草，坐来真比，贴裀还软。待付一尊怀古，泻时休浅”。

这两阕描写当年春游的词，如今读来，依旧那么清新生动，透过这些文字，仿佛古人春游的景象就在眼前。

那时，不仅平民百姓、文人墨客喜欢去南郊春游，就连乾隆六下江南时，也三次去了雨花台。如今，还能看到乾隆三登雨花台时留下的诗篇。据传乾隆三上雨花台的时间都是春天，究竟是否如此，笔者无法考证，但至少有一次是春天去的。有乾隆的《雨花台》诗为证：“崇岗跋马晚春晴，凭览遗台触慨情。便果云光致花雨，可能末路救台城”。

以“游牛首，宿天界”为美事

除了踏青赏春，一些古代的文人，还会借此探古寻幽，作诗赋词，凭吊怀古；寻常百姓也会在清明前后祭奠先人。

明、清时期的郊游踏青，平民百姓多是步行，而达官贵人出行，则多是骑马乘车或是坐轿。明人安绍芳有一首《游牛首山听吹箫》：“结驷朝来谢世氛，乱峰深处附江濆。千寻慧塔还春望，百级丹梯入暮云。清馨林中逢慧远，碧箫声里对湘君。桃花山下堪逢路，剧饮何妨到夕曛”。

当时的人们，如果只在雨花台一带郊游，可早出晚归。若去牛首山踏青寻芳或祭奠祖先，则一般当天无法赶回。于是，回程途中，大多赶往当时南郊最大的禅院——天界寺歇宿。明、清时期，人们皆以“游牛首，宿天界”为美事。

明人王问当年夜宿天界寺时，曾写了一首《游牛首山归宿天界》：“看山遥在万峰西，归路亭亭江日低。散吏自堪携伴侣，闲心犹得住招提。经坛露净天花落，塔院清风谷鸟啼。长习跏趺入禅寂，亦知虚幻此生迷。”

明嘉靖年间的文人王世懋也写过一首《春日家兄至宿天界》的诗：“云路分飞各渺茫，人天此会意差强。百年星聚南朝寺，万里鸿归北地霜。倚玉自怜双树色，连床犹借一灯光。不知忍草经春发，看作池塘梦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