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张正华

30多年前，鲁布革水电站建设项目第一次采用世界银行贷款，首次引入国际竞争性招标，外国咨询专家和承包商带来了工程项目管理的新理念和新技术。鲁布革项目像一颗石子在中国工程建设业激起了千层浪花，对我国的工程项目管理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多年来，许多人从公开竞争性招标、建设监理和合同管理等角度，对鲁布革项目的经验进行了总结，有力推进了我国工程项目管理事业的发展。回首30年来我国工程项目管理的各项实践，我们可以看到，工程项目管理追求的核心实为项目经济性与技术性的平衡和统一。

工程项目管理的本质追求

工程项目管理可理解为“工程管理”加“项目管理”，是项目管理方法在工程建设领域的具体应用，其目的是在一定人力资源、资本资源、规章制度及环境条件下（项目投入）实现工程项目既定的技术要求（包括各种技术标准、质量、进度、运营及客户期望等，即项目产出）。它的表现形式既可以是在既定资源条件下实现项目更高的技术要求，也可以是以较少的资源投入实现既定的技术要求。因此，工程项目的经济性和技术性是一切工程项目管理活动所关注的两个最为本质的方面。

然而，经济性与技术性之间通常是矛盾的关系。较高的项目技术性要求往往需要付出较高的经济代价，较少的经济资源投入往往会牺牲一定的项目技术性要求。因此，工程项目管理的灵魂是要追求在特定环境下的项目“技术—经济”天平的平衡，实现技术性和经济性的和谐统一。

工程项目管理的现实困境

现实工程项目管理实践中，项目的“技术—经济”天平很容易陷入失衡的困境。可能是整体性失衡，即从整体上片面考虑项目的技术性或经济性，而忽略另一方面。例如，过去在纯粹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对工程项目往往不算“经济账”，使工程设计或施工方案都很保守；在现在的市场经济体制下，某些项目又因过于关注成本节约而严重损害技术性，甚至成为“豆腐渣”工程。

也可能是阶段性失衡，即只考虑工程项目建设期内的技术性与经济性平衡，而忽略工程项目建成后的运营期内的技术性和经济性平衡，从而导致产品生命周期中的建设期和运营期之间的失衡。无论是整体性失衡还是阶段性失衡，都会使某个或某些主要利益相关方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例如，不算经济账的整体失衡，就会使项目发起人多花许多钱，而这些钱本可用于其他更有价值的事情。

鲁布革项目的技术性和经济性平衡实践

实现项目“技术—经济”天平的平衡并非易事，但也并非不可能。从众多历史资料的记载看，鲁布革项目就基本实现了这一平衡。

这种平衡在鲁布革项目的引水隧洞工程中最为明显。该工程按明确的技术要求进行国际竞争性招标，日本大成公司以8463万元（人民币）的报价中标，仅为业主標底14958万元的57%，也比国内施工企业参与的联营体最低报价低了3532万元。业主最终付给大成公司的实际价款是8102.4万元，仅为扣除被减免税收后的投标报价7436.8万元的109%。大成公司以如此低的经济性投入实现了业主对工程的100%的技术要求。对比一下，假如由国内施工企业去做这个引水隧洞工程，其经济性和技术性会是多么失衡。

这种平衡在鲁布革项目的首部枢纽工程和地下厂房工程也比较明显。鲁布革项目聘请了来自美国、加拿大、挪威和澳大利亚等国的许多咨询专家，对项目的设计、施工和管理进行咨询。咨询专家提出了大量的设计、施工和管理方案优化建议，这些建议对确保实现电站技术性要求的同时缩短工期和降低成本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如《鲁布革水电站建设项目管理的实践》指出的：“这些建议更新了人们的技术观念，增强了经济观念，对进一步开展设计优化、降低工程造价、缩短工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这种平衡也体现在建设期就充分考虑电站建成以后的运营效益。例如，水利电力部鲁布革工程管理局（项目建设单位）在项目收尾阶段就特别强调以较低的代价迅速且彻底地完成项目收尾，不给此后电站运营留下后患。还有，作为世界银行贷款资助的项目，世界银行在做项目预评估和后评价时，也都特别考虑了鲁布革项目在经济性和技术性方面的阶段性平衡。

实现项目技术性和经济性平衡的手段

应该运用四大手段去实现工程项目的技术性和经济性平衡。一是广泛且深入地调查项目需求及其实现技术，并形成具体、明晰的技术性要求，包括项目招标的技术性要求、监理技术性要求和项目验收技术性要求。这就是明确工程项目的范围和质量要求。二是结合项目实施的背景和条件，做好实现项目技术性要求的成本效益分析，明确所需的时间和成本。如果所需时间或成本严重超出利益相关方的承受力，则应该调整前述的技术性要求。三是在工程项目验收中加强对项目运营效益的考察，实现由项目“建筑完工验收”向“工程完工验收”的转变。四是重视工程建设期的项目管理，用科学有效的管理去实现技术性要求和经济性要求的平衡。如果缺乏有效的项目管理，前三大手段的结果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而无法落地。

在鲁布革经验推广30周年后的今天，工程项目管理者更应该把工程项目的技术性和经济性平衡装在心中，不断追求两者之间的动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