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之乱与文人助正

2017-05-31 15:17王妍
名作欣赏·下旬刊 2017年5期

王妍

摘 要:汉初,为匡秦弊,统治者采用了郡国并行制的基本政治制度。这一制度虽在一定时期内对稳定刘氏统治产生积极作用,但也为中央政权的长治久安埋下了巨大的隐患。爆发于汉景帝三年的吴楚“七国之乱”就是几乎倾覆中央的藩国之祸。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批进步文人为维护大一统的封建王朝、抵制藩国的蚕食鲸吞,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并最终获得了历史和人民的认可。本文将以当时作为时代喉舌的进步朝廷文士贾谊、晁错、韦贤以及藩国文士枚乘、邹阳等为切入点,探讨“七国之乱”爆发前后他们的思想主张及文学创作对于维护封建正统、巩固中央政权的进步意义。

关键词:七国之乱 维护正统 文士斗争

一、祸起吕后——“七国之乱”肇始 文人缄口万马齐喑

高帝晏驾,吕后当政,诸吕用事,威迫刘氏,高帝之子,迫杀殆尽。赵幽王友、赵隐王如意、赵共王恢、燕灵王建先后死于非命,天下震恐,这无疑引起了刘氏诸王表面的臣服和内心的强烈反抗。

这一时期,距秦末尚近,汉家始有天下,为维护统治,高帝高后主要采纳法家刑名之学以及道家黄老之术,对文学的重视不足。而作为藩国之主的各诸侯王,也被吕后所胁迫,性命尚且难保,遑论招徕文士。总的来看,这一时期的文人,没有得到应有的社会地位,生存在中央与地方所忽视的夹缝中,基本没有话语权。

二、文帝践祚——“七国之乱”酝酿 文士献计振臂而呼

公元前179年,刘恒以代王的身份继承皇位,是为汉文帝。

(一)拨乱反正,文帝大封刘氏子侄

“(元年)十二月,立赵幽王子遂为赵王,徙琅琊王泽为燕王。吕氏所夺齐楚地皆归之。”{1}

(二年)三月,制诏:“前赵幽王幽死,朕甚怜之,已立其太子遂为赵王。遂弟辟疆及悼惠王子朱虚侯章、東牟侯兴居有功,可王。”同年,皇子刘武、刘参、刘揖一并封王。

(四年)“秋九月,封齐悼惠王子七人为列侯。”

(十六年)“五月,立齐悼惠王子六人、淮南厉王子三人皆为王。”

由上可见,文帝年间所行分封,“七国之乱”的策源地几乎全部涵盖在内。刘姓宗藩在经历过吕后统治时期的政治高压后,在文帝时期全面恢复了名誉和实力,客观上为日后的反叛积淀了物质基础。

(二)文人觉醒,贾谊密切关注藩国动向

贾谊故乡洛阳,地处与淮阳及梁两国相去不远的河南郡。公元前196年(谊5岁),梁王彭越谋反,刘邦在率兵剿灭叛军后,封子刘恢为梁王、子刘友为淮阳王。高后当政,刘恢、刘友先后迁封赵王,旋即被迫害致死。可见,在贾谊5-13岁的性格养成期,他亲身经历过周边封国的叛乱所带来的动荡,诸侯王更替所导致的政局不安,同时看到了汉王朝为加强统治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这些经历都成为他日后政治主张形成的重要现实因素。

(三)文人斗争,贾谊限藩思想渐成体系

1.任职中央,尊王始于礼仪

公元前179年,贾谊在吴公的推荐下,被文帝召以为博士,开始在确定官制、基本礼仪等方面为树立中央的绝对权威奠定基础。这一时期其所作《论定制度兴礼乐疏》《五曹官制》即可为证。他的谏言,基本上得到了文帝的支持,是时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国,其说皆自贾生发。

公元前178年,齐王子三人封王。这种情况引了贾谊的注意,为防患于未然,他上陈《大都》一文。本文以楚灵王不听大臣范无宇建议,盲目扩充陈、蔡与不羹几城的规模,最终导致身死国危为例,借范无宇之口,说出“大都疑国,大臣疑主,乱之媒也;都疑则交争,臣疑则并令,祸之深也”的忧虑,希望汉廷避免重蹈尾大不掉、末大必折的覆辙。

任职中央不久,文帝三年,由于灌婴、周勃以及邓通等的馋毁,贾谊被放为长沙王太傅。

2.处身长沙,限藩鉴于淮南

文帝三年四月,淮南王入朝,在随侍文帝射猎时,不但与皇帝同辇,且违背礼制称皇帝为“大兄”。在京期间,其更因私怨派人暗杀辟阳侯。归国后,淮南王不用汉法,出入警跸,称制,自作法令,数上书不谦逊。此举触怒了汉文帝,于是除了亲自“切责之”,文帝还遣时任将军的帝舅薄昭予厉王书谏数之。

无独有偶,五月,济北王刘兴居又趁匈奴掠边、文帝幸代之机公然谋反。虽然这两次诸侯之乱并没有给汉帝国造成大型灾难,却也引起了汉文帝的注意,是年制诏徙代王刘武为淮阳王、参为代王。如此安排正与贾谊在《大都》中所提出的亲者无分地以安天下,应当封子以挟之的思想相迎合。应当说,文帝虽然在地位名分上疏远了贾谊,却在政策上吸纳了贾谊的建议。而贾谊虽然此时身在远国,思想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统治者,并渗入到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中。这不可不说是贾谊的隐形胜利。

六年,梁王揖(一名胜)入朝。对于这个“雅好《诗》、《书》”的少子,文帝十分喜爱。公元前174年(文帝六年),贾谊被召重回长安改派梁王太傅。正如董治安所说:“贾谊来到刘揖的身边,实际上就是向皇上大大靠近了一步。”{2}

3.入梁为傅,限藩终成体系

(1)文帝七年,吴国乱势将起,三次上书

文帝七年,吴王太子入侍太子。在侍奉太子下棋的时候,吴王太子与皇太子发生了争执,最后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以吴太子事件为契机,吴王由是怨望,稍失藩臣礼,称疾不朝。

这一年,贾谊开始高频次地上书汉文帝,陈述藩国之制给安定统治带来的巨大威胁,积极阐发自己的政治主张。

首先,贾谊在《宗首》篇中,开宗明义地向皇帝陈明“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向而击,今吴又见告”的藩国现状,提醒皇帝亲缘关系已不能成为维护汉王朝统治的纽带。它已转而成为危害帝国统治的主要不安定因素。贾谊认为,天下之所以暂安,是由于大国诸侯王尚且年幼(文帝四年,封齐悼惠王子七人为列侯,这时齐王受封的诸子中最小的尚在怀衽),藩国方针政策的制定权仍掌握在中央委派的傅、相手中,数年之后,情况反转,中央王朝将彻底失去对藩国的控制。

其次,在《藩伤》中,贾谊扼要地分析了当时的藩国形势,提出了“建分以须之”这一更为成熟稳健的政策主张。这样的政策所带来的效果是:既将大国权力以相对柔和的方式稍微分散开来,又让藩王们以父子相传的形式始终保有着相应的权力。如此,既可以有效地巩固中央,又不至于剧烈地刺激藩王们的情绪,使他们遽为祸乱。

在《藩强》篇中,贾谊通过长沙国的例子向皇帝说明:只有封国狭小、势力单薄,其侯王才能世代忠附,由此提出“众建诸侯以少其力”的主张。

可以说,入梁后,贾谊的限藩主张渐渐走向平和稳健且更具有可行性。

(2)文帝八年,荫封淮南诸子,上书再谏

汉书记载:“(文帝)八年夏,封淮南厉王长子四人为列侯。”针对此次分封,贾谊作《淮难》一疏,上奏皇帝。在这篇奏疏中,贾谊以史实为镜鉴,以白公胜为父报仇,击杀大父、伯父、叔父为例,劝说皇帝不要分封罪臣之后,以免为后世继任者埋下隐患。

(3)文帝十一年,请封建子弟,含悲而逝

文帝十一年(公元前一六九年),梁怀王揖不幸坠马身亡。梁王去世时,年幼,无子嗣位。贾谊思虑再三,向文帝上呈奏疏,陈述他对于处理梁国问题的建议。

在《请封建子弟书》(一题《益壤》)中,贾谊以分析天下诸侯国恣意妄为的情况入手,鞭辟入里,条理清晰地向皇帝阐述了分封子弟的重要意义。

他指出,诸侯王正在互相勾结、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他们妄图对抗朝廷的意图昭然若揭。但皇帝可以凭恃的皇子,数量稀少且力量弱小。在数量上,中央政权所恃为藩捍者,以代、淮阳耳;在力量上,首先是淮阳方面,淮阳之所有,适足以饵大国,淮阳之比大诸侯,恸过黑子之比于面耳,其力量远远不能南面御楚。其次是代国,其地理位置特殊“北边与强匈奴为邻”,一旦陷入战争,代国将自顾不暇,支援中央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况且代国与赵国、燕国也相距不远,极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除此之外,淮南(淮河以南)以南的广大地区,“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地理上的隔离很容易导致民心的疏远,百姓们参加徭役时往来长安路途遥远且钱用颇费,这就导致了不少民众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归诸侯者不少。基于此,贾谊建议文帝,与其费力捕逃,不如将淮南之地就近分封给梁国和淮阳国。可将淮南地以益淮阳,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以构成梁起于新而北著于河,淮阳包陈以南之江的大布局,如此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皇帝一旦采纳这样的藩国调整建议,则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山东亡忧。至于新的藩王人选,贾谊希望皇帝能为梁王立后,徙代王都睢阳。这样的建议不可谓不思虑缜密而高瞻远瞩,也足可以称为贾谊限制藩国政治主张中最为可行的计划。

文帝于是“从贾谊计”,将淮阳王刘武徙封为梁王,其领土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得大县四十余城;将城阳王刘喜徙封淮南王,而代王的封地则扩大为文帝初封代王时的代地全境。

三、景帝用事——“七国之乱”触发,文人反击砥柱中流

公元前156年,太子刘启即位,是为景帝。晁错作为元老级太子属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尊崇。

(一)支持削藩,景帝任用晁错为卿

晁错,颍川人,曾随张恢习申商刑名之学,在文帝朝入仕,以文学为太常掌故。晁错因从伏生受《尚书》除太子舍人、迁博士,又因《上书言皇太子宜知术数》而得到文帝的赏识,被拜为太子家令,由此得到与太子直接接触并对其产生影响的机会。在做太子家令时,晁错以其辩得幸太子,并被公认为“智囊”。

景帝元年,晁错被任命为左内史。作为天子近臣,错数请间言事,辄听,由是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可见此刻皇帝已视晁错为股肱,而晁错也深深影响了朝政决策以及皇帝的意见。

(二)文人主导,晁错连上削藩之策

“幸倾九卿”的晁错,在景帝二年,开始大刀阔斧地着手削藩。

1.升任公卿,晁错欲报知遇之恩

景帝二年,晁错“迁为御使大夫”,得以位列三公。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萌芽自高帝吕后、扩大在文帝时期的诸侯国问题。虽然在他之前,贾谊已反复劝谏文帝,希望他“众建诸侯以小其力”,但并没能引起文帝的充分重视。那时,大规模的武装叛乱虽然没有发生,但潜在的威胁已然存在。此时,晁错大权在握,藩国改革势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改革开始,晁错遇到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在以宗法制维系统治的汉朝,皇族内部的矛盾往往盘根错节,处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和判断后,晁错以为众多封国中犹以吴王濞之国大且富,其国深得煮盐铸铁之利,人口繁多,兵马充足,且吴王濞与皇帝素有嫌隙,最可能成为威胁中央的不安定因素。由是,晁错认为,实施削藩,吴国首当其冲。

景帝二年,晁错上《说景帝削吴》,由此拉开了汉廷与诸侯国正面对决的序幕。在《说景帝削吴》(又称《削藩策》)中,晁错条理清晰地陈述了藩国制由来的原因、藩国诸侯的种种劣行,最终尖锐地指出——以吴王濞为代表的一类诸侯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其反迟,祸大。如此大胆直接地与诸侯王势力相碰撞,晁错实乃有汉以来第一文臣。

在晁错的影响下,景帝在即位的第二年便迅速展开削藩计划。景帝三年,赵王遂有罪,诏削常山郡;胶西王卖爵有奸,削其六县。三年冬,楚王戊入朝,晁错趁机上书,状告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请求皇帝“诛之”,诏赦,罚削楚之东海郡。至于吴王,也因故被削除了豫章郡以及会稽郡。

赵国的常山郡,与赵都邯郸相去不远,与代国相毗邻,是赵与朝廷相抗衡的战略屏障,同时也是与匈奴相联合的枢纽走廊,一旦削去,赵国北部将无险可守,直接在代国的挟控之下。此时的代王,与景帝乃一父之子,在代国的控制下就等于在朝廷的实辖中。楚国的东海郡,即今天的江苏省连云港市附近,在楚都彭城东端,与齐国相靠近,且此地深得鱼盐之利,如若失去,楚国不但经济上面临严重损失,同时也将失去与齐国联合的地理优势。吴国的豫章郡和会稽郡更是位置重要。豫章在今江西省南昌市附近,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民殷富強。会稽则在今江苏省南端,上海市左右,鱼盐富足。且这两郡均为长江重要隘口,从此出发,吴国水师可直抵江陵,北面威胁长安。综上可知,晁错的每一次上书请削,都是通观全局、步步为营的长远之策,都顺应了当时巩固中央王朝、加强中央集权的进步历史潮流。

2.清君之侧,藩国之乱骤然蜂起

晁错的削藩之举虽然顺应历史潮流且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却违逆了当时黄老无为的政治社会思想主流。因此,晁错遇到了改革中不可逾越的一系列困难。晁错首先需要应对的是来自朝臣同僚的攻击。比如,当景帝将晁错的削藩建议交给公卿、列侯、宗室讨论的时候,权臣窦婴当场激烈反对,并由此与他结下了仇怨。而在封国,晁错更是声名狼藉,削藩策一出,“诸侯喧哗”“震恐,多怨错”,一时攻击他的言论甚嚣尘上。在家庭中,晁错经受了来自于父亲的阻力,其父远道而来,当面指责他“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并饮药而死。

面对这样的局面,晁错的回答是:“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固也”二字,将晁错坚定维护天子权威、维护汉王朝统治的决心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也由此注定了他的悲剧命运。

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在晁父去世的十余日后,“吳楚七国俱反,以诛错为名”。一时间,朝局动荡、兵连祸结,晁错迅速成为众矢之的,不久,即被景帝赐死。

晁错之政治思想,不外乎法家改革之道。笔者认为,总结晁错一生,其思想可概括为:以法家之思想为隐性主导,以削弱藩国、强干弱枝为显性表征。从削弱藩国的思想主张来讲,晁错与贾谊一样,是终其一生同藩国膨胀势力斗争,试图尊隆中央的斗士。

晁错的为人,史书说其“削直刻深”,鲁迅先生则认为此乃“诽谤”,明代著名思想家李贽也认为“若错,但可谓之不善谋身。不可谓之不善谋国也”{3}。至于晁错之文,鲁迅认为,他的若干文章和贾谊一样,皆为西汉鸿文,沾溉后人,其泽甚远。李贽也认为“人皆以贾生通达国体,今观贾生之策。其迂远不通者,犹十而一二,岂如晁错之凿凿可行者哉?”笔者认为,综观晁错之文,可以认为它们共同具有如下特征:(1)思想上,大胆深刻,远见卓识;(2)语言上,厚重朴实,直切要害;(3)逻辑上,谨慎周密,理论实际并重。

(三)文人助正,藩国直士劝谏反王

1.劝阻吴王,谏言被拒枚邹出走

枚乘,字叔,西汉辞赋家。文帝时,枚乘入吴为吴王郎中。当吴王反意已现,萌而未发时,枚乘立即上书劝阻吴王。在《上书谏吴王》中,枚乘首先提出“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的观点,其后为吴王全面分析了他当前所处的形势。他认为吴王坐拥东南数郡,深受先帝厚恩,其所欲无所不得,其荣宠无以复加,发动叛乱实非智举。该篇行文情真意切,字字珠玑。

在上书遭拒后,枚乘很快意识到吴国即将陷入战争,此时,他不得不割裂同吴王之间的君臣关系,出走梁国。很快,吴王刘濞正式联合赵、楚、胶西等七王发起武装叛乱。枚乘久处吴地,身为吴臣,恳切地希望吴王能够放弃与汉廷的对抗,得以全身全国,于是在“七国之乱”爆发过程中,枚乘再作《上书重谏吴王》。在这封上书中,枚乘为吴王分析了他当前的处境:(1)就军事而言,“举吴兵以訾于汉,譬犹蝇蚋之附群牛”,对战双方差距悬殊;(2)就道义而言,汉已“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吴国之威已加于天下,且天子已许诺以削郡复入藩国,此时七国如不罢兵,将丧失道义民心;(3)就国力而言,“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吴国仅有东南一国,战争时间一旦持续长久,则吴国势必蓄力不足;(4)从联盟之国来看,三淮南已负约,胶西王自杀而亡,赵王遂被囚邯郸,七国联盟已土崩瓦解。

枚乘此番上书,中肯诚挚,深刻地表现出了他维护国家统一的一片丹心。虽然吴王并没有停止与中央的对抗,但枚乘的忠正之名由此广为人知。

邹阳、严忌同枚乘一样,也是早年间游仕于吴国的文士,他们同样深得吴王礼遇,为吴王效力。同大多数汉初文人一样,他们希图在政治上有所建树,并坚定地维护国家的统一。因此,当吴王反意毕现时,他们毅然选择脱离吴王集团,远走梁国。

枚、邹、严三人都是曾受恩于吴王的藩臣文士,但在维护中央权威、抵制藩国叛乱的过程中,他们却坚定不移地进行劝说和斗争,并为“七国之乱”的最终平息创造了有利的舆论条件。他们的这一部分劝谏作品,反映的正是“七国之乱”爆发前后时代文人维护中央政权、反对封建割据的心声。

2.维护正统,韦孟谏楚举家迁邹

韦孟,“家本彭城,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孙王戊”。

楚王戊荒淫无道,沉溺车马佚乐,封国管理漏洞百出。为此韦孟曾作《讽谏诗》委婉地劝诫楚王。

韦孟通过赞叹以汉高祖为代表的中央王朝统治者的德高功茂、以楚元王为代表的同姓诸侯王的骨肉之亲,来化育王戊要时刻不忘先人遗留下来的忠诚精神,切勿为乱。诗的最后,他斥责王戊全然不顾祖先基业、不理楚国政务,每日沉溺于车马佚乐,不以百姓之亟为急,不念与汉室之睦亲,恣意妄为的恶劣行径。在劝说不成后,韦孟断然提出致仕养老,并举家迁邹。

在上文中,笔者先后以贾谊、晁错、枚乘、邹阳、韦孟为切入点,剖析了七国之乱前后,汉初文人的精神面貌和助正作用。由此得出的结论:汉初,郡国双轨并行,中央与藩国的对抗,对文人的生活及创作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无论诗、赋、散文都深深刻上了时代的烙印。同姓诸侯王势力的非常规膨胀,引起了维护中央统一、反对藩国割据的文士们的强烈反对。无论身在中央还是远在封国,汉初文士大都有一颗维护统一的心。无论是位列三公的晁错、入梁为傅的贾谊还是任职吴楚的枚乘、韦孟等,都对藩王叛乱予以强烈的反击,正是在他们的口诛笔伐中,那一时期的文士精神得以在当今大放光彩,那一段历史得以超越史书的藩篱,在文学作品中展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侧面。

{1} 班固:《汉书·卷四·文帝纪第四》,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10页。

② 吕慧鹃编:《中国历代著名文学家评传》(第一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年版,第72页。

{3} 李贽:《藏书》(第二册),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54页。

参考文献:

[1]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M].北京:中华书局,1958.

[2] (梁)萧统编.昭明文选[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3] 姚鼐.古文辞类纂[M].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

[4] 易小平.西汉文学编年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5] 王洲明,徐超校注.贾谊集校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6] 北京卫戍区某部六连理论小组.晁错及其著作[M].北京:中华书局,1975.

[7] 鲁迅.鲁迅全集(9)[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8] 班固撰,颜师古注.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9] (两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9.

[10] 何兹全.中国通史参考资料(古代部分,第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62.

[11] 谭家健.中国古代散文史稿[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12] 赵明,杨树增,曲德来.西汉大文学史[M].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1998.

[13] 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二册)[M].北京:中华地图学社,1975.

[14] 郭沫若.中国史稿地图集(上册)[M].上海:地图出版社,1979.

[15] 吕慧鹃,刘波,卢达.中国历代著名文学家评传(第一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

基金项目:本文系内蒙古自治区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资助项目、内蒙古师范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资助项目(课题批准号:CXJJS16014)

作 者:王 妍,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编 辑: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