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好好说

2017-06-02 10:08寇洵
躬耕 2017年5期
关键词:蒲城老范小姑娘

寇洵

去蒲城的路上,袁大头几乎隔一会就给我打一个电话,问问我到哪了。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到哪了。这个袁大头,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去蒲城。他差点就把我搞烦了。他这个样子,给我的感觉,好像他多么盼着我去蒲城。是不是这样,那得去问袁大头。

袁大头这么急切地想见到我,弄得我跟他情人似的。据我知道,袁大头还真有一个情人。袁大头说,一个男人连个情人都没有,那还怎么混,那还怎么能叫男人,那还活个什么劲?袁大头这话对我打击挺大的。袁大头这话,也让我觉得,我混得不如他。我怎么就混的连袁大头都不如。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刻反省。我哪一点都不比袁大头差呀。就连袁大头也觉得我不像没有情人的人。袁大头说,谁信呢?袁大头的意思好像我在诳他。我有没有诳他,其实我是最清楚的。我还真没有情人。当然,没有情人不等于我就不是男人了,我是这么理解的。

你来蒲城吧,袁大头跟我说,我帮你找个。好像是为了安慰我,袁大头向我发出了邀请。蒲城我是要去的,主要是我还没有去过蒲城,我一直都想到蒲城去看看。我去蒲城还有一个原因,袁大头在那里。我跟袁大头有十多年没有见了。说实话,我挺想去看看他的。至于他说要给我找个情人,我根本没有当回事。但是袁大头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是感动了一把。袁大头到底还是我的兄弟。我是这么觉得的,也只有兄弟才会这么干。

我到底还是到蒲城来了。虽然我有点坐不惯长途汽车,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蒲城这地方也真是奇怪,到现在都不通火车。现如今,像这样的地方还真不多。我还真想不出来几个。还好,我不是经常来蒲城。

袁大头说要到车站来接我,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下车以后去找他。但袁大头的意思是,他一定要来接我。好像他不这样,就显得不够隆重似的。好像他不这样,就多对不起我似的。为了让他对起我,我就满足了他这个要求。这样,袁大头就先我一步到了车站。

袁大头应该比我早到半个小时的样子,我是这么觉得的。当然,这个事情,我没有找袁大头求证过。既然他那么愿意等,就让他多等一会也没啥。问题是,我不知道袁大头在这段时间里都干了些啥。等人是一件无聊的事,尤其是干等着。袁大头也许会一会儿看看身边的美女,一会儿朝出站口望望。他这么一看,一望,这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我是这么想的。

我从车上下来后没有看到袁大头,我就跟着人群往出站口的方向走。走到那里,我依然没有看到袁大头。他人呢?我想着要不要给他拨个电话。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袁大头打来的。他说他在候车室。原来,袁大头一直在候车室。他问清了我站的位置,让我站在原地别动。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我看见袁大头从东边一个门口晃了出来。我们好像应该来一个拥抱,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但我们谁都没有好意思来。袁大头只是冲我笑了一下。他的嘴挺大的,所以他笑的时候嘴咧得很大。袁大头还是我十几年前认识的袁大头。从他身上,我几乎看不出他的变化。

蒲城是出了名的卫生城市。袁大头也不至一次跟我说,这里多么多么干净,环境多么多么好。我一见到袁大头就想跟他说说这个。我得夸夸蒲城。我夸蒲城的时候,就感觉我在夸袁大头。我相信,这是袁大头爱听的。我正夸着,忽然起了一阵风。起了一阵风,我才发现我们刚好走到一个工地边。那阵风就把工地上的灰尘和泥沙带了起来。这样子,让袁大头觉得挺尴尬的。好在袁大头反应快。他说,看看,这是在欢迎你呢。有这么欢迎人的吗?

蒲城的街道跟别的地方相比,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好像大多数城市的街道都没有什么两样。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我走在蒲城的街道,感觉跟走在我所在的城市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一定要说点什么的话,那我只能说,我现在正跟袁大头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对这里的街道陌生,但袁大头不陌生。他带着我曲里拐弯的。一开始他也没有说,要把我往哪里带,直到我们转过一条街,他才说,让我先跟他回家去看看,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喝酒。我没有想过跟袁大头回家去,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去看什么。既然袁大头主动提出,要让我去他家看看,我还能说什么。我如果说不去,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们又转过了一条街,这条街比刚才我们走的那条街窄了点。我刚注意到这个。袁大头忽然朝路对面一指,瞧见没有,那儿是红灯区。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路对面一个市场里有几排房子。房子和房子中间留着一个几米宽的巷道,那巷道一直向后面伸着。看不见人。那里也没有一点红灯区的感觉。但我不怀疑袁大头的话。袁大头说,我要不要带你去找个小姐?我不知道袁大头是真这么想,还是只是随便说说。要是让我说,他有这句话就行了。他即便是真想带我去,我也不会跟他去的。袁大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他还在往前走。所以,我估计他只是随便说说。我不知道袁大头怎么这么清楚那里的行情,他说的那么肯定。你平时没有少来吧?我很想问问他。袁大头没有接我的话,我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挺为难的。他很快岔开了话题。

我们很快就走过了那片红灯区,但我还时不时地想那么一下子。我虽然没有到红灯区去找小姐的意思,但是如果有机会到红灯区去看一看,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它是那么特殊的一个地方。这样的地方,我估计在蒲城也不会太多。當然,袁大头不会知道我这些想法。他只管领着我往前走。如果他不想停下来的话,我想我会一直跟着他走下去。但袁大头忽然停了下来,停在一个正在路沿上玩的小姑娘面前。那个小姑娘正和她一个伙伴商量着什么,好像是商量着到哪里去玩。袁大头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去我家玩吧?我不记得小姑娘跟袁大头说了什么,小姑娘笑笑的。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梳着马尾辫,唇红齿白的。袁大头看来和这个小姑娘很熟。至于他们怎么会这么熟,我就不清楚了。我不知道袁大头是真想让小姑娘上家里玩,还只是随便说说。好像是他和小姑娘招呼过后,我跑到了路对面。路对面有一家超市,我想去买点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去袁大头家,我觉得空着手去不好。

袁大头也跟着我到了超市里。我在超市里选了一提牛奶,就是一提里面有两箱的那种。如果依照袁大头的意思,那就是我什么也别买。刚才在路上,他已经劝我了两次,但我总觉得那样不好。袁大头看看没有办法,就说那你拿一箱就行了。袁大头的意思,只要意思到就行了。但我没有听袁大头的。我提了一提奶去结账,袁大头已经把两张百元的票子按在收银员面前。我又把它拿过来塞到了他身上。这个袁大头,他干什么吗。

离袁大头家还有一段距离,袁大头让我把两箱牛奶分开,我们一人提着一箱,进了他住的小区。他这个小区,猛看上去,房子还是挺不错的。袁大头能住在这个地方,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袁大头的老家在鄂西北的大山里。我没有去过那地方。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次看袁大头写的文章说,他入学报到时,父亲送他。父亲擎着火把,拿着镰刀在前面边走边割,割开一条路。父子俩天黑时出发,快天亮时才走到一个小火车站。那是我无法想像的。我还真是很少听说那么偏僻的地方。袁大头就是从一个那么偏僻的地方走出来的。他后来能落户蒲城,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袁大头似乎也挺满足,这是他给我的感觉。袁大头说,上大学之前,我到的最远的地方是我们县城,从我家到镇上翻山越岭要走大半夜。从镇上再坐两三个小时汽车,才能到县城。袁大头上高中那阵子,就在这条路上往返。袁大头跟我讲,他回家时,要过几条河。有一次河里涨水,水一直淹到他腋窝那里,如果不是一个同行的人死死地拖着他,他早就被洪水冲走了。袁大头一直觉得自己命大。

袁大头现在住的房子有百十来个平方。他虽然之前在网上跟我说,他怎么怎么穷,但是他还是在蒲城买了房子。他老婆在一家医院的药房。我刚才进屋时,是她老婆过来给开的门。她老婆穿着一条很宽松的睡裤,踢拉着拖鞋,给我的感觉有点邋遢。过了一会,她换了一条牛仔裤出来,像变了个人,整个人都爽利了。她老婆长得其实挺不错的。她那个样子,配袁大头,我觉得还是很能说过去的。袁大头应该很知足。他老婆是蒲城本地人。她给我的感觉,挺贤惠的。我进屋前,她好像一直在打扫卫生,洗衣服,拖地。难怪,我一开始见她,她穿成那个样子。她给袁大头添了一个女儿。他们的女儿四五岁的样子,胖胖的,像她这个年龄,其实不该那么胖的。她的皮肤也很黑,和刚才我们在外面见的那个小姑娘简直没有法子比。他们的女儿给我的感觉,她一点都不像袁大头他们的孩子。这个小姑娘好像还挺怕人。她本来在沙发上看电视。又是熊出没。不过话说过来,这个动画片挺好看的。小姑娘一见来了陌生人,吓得直往后躲。袁大头让她喊叔叔,我不记得她喊了没有。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袁大头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了腿上。她其实挺淘气的。客厅的四面墙壁,有三面都被她画的不成样子。她怎么能拿彩笔在墙上随便画呢。这个袁大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袁大头她老婆要赶着去上夜班。她明天早上才能下班。她临走时交代袁大头,让我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饭。我觉得她老婆人挺好的。我们打算出去吃饭了。就跟她老婆,我们一道下了楼。她老婆把孩子交给她的弟媳妇,她弟媳妇刚才一直在袁大头家,她也领着一个孩子。她弟媳妇说要带两个孩子去哪里玩,就走了。

晚上喝酒时,袁大头喊了他两个朋友。一个穿红上衣的男的,袁大头说是他以前在油田的同事。袁大头以前在油田报社干过几年,后来才到现在的单位。袁大头说,他和这个红衣男是铁哥们。我能够看出来。红衣男还开车带袁大头回过一次老家。这么说来,他们是够铁的了。像袁大头老家那个地方,如果关系不够,谁去受那个罪呢。话说回来,袁大头说,他们那里现在总算是通了车,但路况很差。能不能直接开到他家那里,我估计还是够呛。红衣男是油田的子弟,他在油田是接父亲的班。他家本来是唐山的,他五岁时跟父亲到了蒲城。按说红衣男离开唐山时只有五岁,但是他说起唐山大地震却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他把那场大地震说的可怕之极。他说,当时地震发生时,震区的所有建筑在刹那间全陷入了地下,根本就不像电影上演的那样,房子先摇晃半天才倒下。他说的绘声绘色,让我感觉我们坐的房子随时都有可能沉下去。他说,轰,一下全完了。我感觉我们也沉下去了。太他妈可怕了。回过来说,红衣男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他不仅会说,酒量也很好。还有一个留平头的男的,他穿得很周正。袁大头介绍说他是蒲城下辖某个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他做事的感觉,也得确是一副公家人的派头。酒喝到半途的时候,他提出让袁大头明天带我到他们县里走走。他列举了他们县里的几种小吃。他说,这几种小吃,你跑全国哪也吃不到,只能到我们这里。他的意思,我非去不可。但我想说,我不是来吃的,我也不是吃货。我是这么想的,但我嘴上却说,有这么多好吃,一定得尝尝,不然多遗憾呀。袁大头还把我一个一直未谋面的朋友也喊了过来。我这个朋友我们认识年头也不少了。是这么回事。我以前在一个刊物做编辑的时候,发过我这个朋友两篇文章。他后来多次邀请我到蒲城来,但我一直没有机会来。这次来蒲城,我就想到要跟他见个面。我这个朋友,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也是油田人。年龄四十六七的样子,小肚子有点凸出,一看就是酒喝多了。但是他说,他现在不能喝酒了。好像怕我不信似的,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速效救心瓦。这样看来,他是真不能喝。他要能喝,他也不会把这玩意带在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现在酒桌上,有人耍滑,故意拿瓶药带在身上,以蒙蔽众人。不过,我相信我朋友不是那样的人。我朋友还说,他年青时其实很能喝的。可能是为了劝我喝酒,他说,我年青时,他把盛米饭的碗拿起来,你看见了没有,他说。就是这个碗,我敢连喝三碗。好家伙,真没有看出来他年青时这么厉害。我朋友的名字有点难记。他姓范,我习惯叫他老范。老范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了,老是闹心慌。这不,他把速效救心丸都带身上了。他说,他中间有几次都差点过去了。他这么说,我是一滴酒都不敢劝他。我才第一次见他,我以后还想多见他几次呢。他要是一不小心,栽倒在酒桌上,我觉得那不是我能承受的。

袁大头从家里拿了三瓶酒。有一瓶古井貢,他说是他结婚时剩下的。他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都不太有印象,他孩子都几岁了。这瓶酒看来放的时间不短。也不知道他结婚时的酒还剩多少,如果只剩下这一瓶,他把它拿出来给我喝,也太可惜了。这个袁大头也真够意思。还有一瓶睢州粮液。我很少看到这个酒,但袁大头说,蒲城到处有卖的。再有一瓶杜康。这个酒装在一个玻璃盒里,看上去很高档。我估计是谁给他送的。袁大头还真说是别人送的。敢情这个袁大头,平时没有少收好处呀。真看不出来,这么好的酒都有人送。

不记得我们喝了几瓶。老范开始打电话给朋友,让朋友帮着联系一家足疗店。这个事情说搞定也快。我听到老范在那里嗯嗯啊啊的。一会儿,他放下电话说,好了,我们换地方吧。我们几个还有点扭捏。老范说,都是健康的地方,就洗个脚。老范可能觉得我们想多了,不失时机地提醒我们。我们都坐着,还没有动的意思。老范说,真的,都很健康。既然老范一再这么说,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坐下去了。就都到了外面。老范去推车。原来,他是骑车来的。红衣男因为领导的孩子明天要结婚,他和我握了一下手就走了。平头男也要走。他倒没说自己有什么事。他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跟我们一起去。他和红衣男一前一后,一个往南一个往北,走了。

袁大头叫了一辆车,按老范刚才给我们说的地方,我们俩先到了足疗店。前台有一个穿着很暴露的女的,看我们进来,很热情地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她给我们端水时,身子俯下来,她的乳房就跳了出来,真的是很丰满。我和袁大头都看见了。我不知道袁大头心里怎么想。他的目光一直追着她。她的屁股其实也挺丰满的,把短裙勒的紧绷绷的,很诱惑的样子。当然,我们不是来看这个的。但是,能有这个看,也是蛮不错的嘛。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女的,我觉得这家足疗店会不会不太正规。但实际情况好像也不是这样。等到老范过来,把我们带到房间。等到三个女的把泡脚的盆端上来,我才发现,她们穿的都很保守,黑色的上衣和长裤,几乎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了起来。我放心了。

三个女服务生来自三个地方。我这边这个家据说是淮北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蒲城。她的技术很熟练。我听她说,她干这个有些年头了。她说,她已经结婚了,但我看着不像。我故意问她回家给老公按摩吗?她说,他想的美。我说,你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下班,回去不怕吗?她说,怕什么?她把我问住了。其实,我最想问的是,她老公知道她干这个,有没有反对?但是我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老范躺在中间,给她服务的女服务生家是蒲城下面一个县的。她留着齐耳的短发,体型不胖不瘦。她不怎么说话,只是一味地埋头干活。我怎么都觉的,她有一肚子心事。给袁大头服务的那个女的,家在山东那边。她长得比较漂亮,嘴巴也很甜,她一直在和袁大头聊呀聊的,她一口一个大哥,把袁大头弄得心花怒放。袁大头不时地讲一些荤段子,那女的也都能接上话,并不觉得有什么。袁大头好像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果然有点兴奋。他一会从床上一起来的,也不知道他想干啥。我估计他是有想法的,只是碍于我们在场,不然他恐怕早起来把那个女的按床上了。袁大头的头其实并不大,但我习惯了叫他袁大头。袁大头也习惯了。

说到这个,我想起老范。就在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老范上去就把裤子脱了。幸好,他里面还穿着秋裤。我是这么觉得的,你洗个脚,做个按摩,也没有必要把裤子脱下来吧。但老范就是这么做的。老范还劝我和袁大头也把裤子脱了。袁大头那邊我不好说。我这边就让我有点为难了。我就穿着一条裤子,我里面也没有穿什么秋裤。我不可能把裤子脱了,光着腿让女服务生给我按摩,那我成什么了呀。且不说她给不给我按,我自己先会不好意思。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幸好,老范没有再坚持。

老范最后还是骑自行车走的。他临走时说,后天,也就是周一,他希望袁大头能带着我,跟他一起到井上去看看。老范说的是他在油田的油井。因为之前袁大头跟他说,我还没有见过油井。老范虽然这么说,但我并没有打算一定要这么做。他就走了。剩下我和袁大头。袁大头就把我送到宾馆的房间里。我的意思是袁大头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反正他老婆也不在家,他在外面住上一晚,也不会有啥事。但是他说他晚上睡觉打鼾打得厉害,怕我睡不好。他还是坚持要回去。他说,你一个人多好呀,想干啥干啥。这都大半夜了,我能干啥。到了这时候,袁大头忍不住又说了,你找个小姐吧。袁大头这话说的轻松。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其实,我最想跟他说说我们在学校里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聊一聊学校里的事。毕竟,我们从学校出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学校里很多人和事,已经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记忆。

我觉得我们还应该坐下来聊一聊社会上的事。聊一聊我们这些年在社会上所碰的壁。就我所知,我们俩从进入社会后,都没有少碰壁。我们俩可能也都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碰这么多的壁。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们都是一穷二白。我们不是什么官二代,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我们都是从吊丝一步步走过来的。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挺不容易的。我们有时候回头看看,在我们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我们足可以感到欣慰了。当然,我们对现状都不满足。如果满足了,我们也不会整天给对方发牢骚。我觉得我们应该还应该坐下来聊一聊各自的家庭,我们的妻子和儿女,还有至今仍然生活在乡下的我们的父母。袁大头每年春节都会离开妻子和女儿,奔赴千里之外的那个小村。小村里,他白发苍苍的父母。袁大头的父亲一直都有病。他是该多回去看看。那个送他上大学的父亲,怎么在无边的黑夜里,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拿着镰刀,替他杀开一条路。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他的父亲。他曾坐了一夜的火车到袁大头所在的蒲城来住过几天,看了看他的儿子和孙女。他看了一看,就走了。他跟儿子说,他住不惯城里。儿子觉得,他的心在那个山窝里。我觉得,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说一说了。我们能够碰到一起的机会不多。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也只有这一个晚上坐在一起。过了今夜,我们又要各奔东西。我们不能再等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久了。我想,我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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