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师和越南姑娘的传奇爱情

2017-06-12 21:44希康璐
现代家庭 2017年6期
关键词:宾馆越南妻子

希康璐

失意和孤独间

遇上了美丽的越南姑娘

贺烨刚1976年出生于江苏,父亲是苏州一家银行的高管,母亲是一家工厂的厂医。1993年,他考上北京矿业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安徽煤炭设计院当助理设计师。这年,经朋友介绍,他与比自己小两岁、在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做文员的合肥姑娘钟宏玲相恋。

1998年10月,贺烨刚和钟宏玲结婚。1999年12月,贺烨刚接到设计院通知,将和另外几位工程师一起被外派到越南河内工作。刚刚结婚不到一年,就要与妻子分离,钟宏玲楚楚可怜地依偎在贺烨刚的怀里说:“你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啊,我等你早日回国。”贺烨刚和妻子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贺烨刚和同事们一起来到越南,因跨国电话费太贵,当时又没有手机和网络,贺烨刚只有靠每周给妻子写一封信,遥寄相思。

然而,不久,这份千金之诺便被轻易击碎。贺烨刚从一位在合肥工作的同学那里听到传言,妻子好像跟单位一个单身男同事好上了,希望他赶紧回来处理。贺烨刚难以置信,也没时间回家处理,再说如果妻子真出了这样的事,偏偏他又把感情和名誉看得很重,是哀求她,还是就此一拍两散?

阴影和嫌隙在一天天扩大。贺烨刚和其他工程师一起住在河内老城区的一家宾馆里,得用宾馆的电话打回家。难得通一次电话,妻子总是满腹委屈,与他发生争吵,这一切被宾馆女服务员阮蓉仪听到。

阮蓉仪比贺烨刚小四岁,越南人,因为她工作的宾馆多有中国人来住,她也学到了一些中文对话,还学到一点英文。阮蓉仪长相清秀,她每次听到贺烨刚和妻子的争吵,看到他神情很难看,她就会上来劝慰一番。贺烨刚对这个美丽善良又热情的越南姑娘颇生好感。

贺烨刚了解到,阮蓉仪是家里的小女儿,毕业于河内一所旅游专科学校。她父母在西贡开着两家超市,他们不希望阮蓉仪在宾馆当服务生,要给她在河内找一个好的工作。阮蓉仪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想像父母那样做生意人,她喜欢文学,特别喜欢中国和日本的文学,另外她还喜欢绘画,希望将来有个独立的工作室。

阮蓉仪劝说贺烨刚时,常常也向他诉说一些自己的烦恼。她苦涩地笑着说:“你有你的心事,我有我的问题。”贺烨刚觉得她才20岁,有一些梦想很自然,他虽然大学学的是工科,但也读过不少中国文学。之后,他尽自己所能给阮蓉仪讲一些中国文學。两人相处得很愉快。

2002年5月,贺烨刚回国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两人还没有孩子,经济上也没有多大牵扯,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贺烨刚很快回到河内,对于妻子的背叛,他有一种伤感和愤怒,因为这打击了他对爱情必须守住千金之诺的忠贞信念。他只能拼命工作,希望以此来忘却那些耻辱和痛苦。

阮蓉仪听说贺烨刚离婚后,庆幸他终于摆脱了不幸福的婚姻。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一有时间就跑来找贺烨刚谈文学,缠着他读诗,也买来些好吃的,陪他一起说笑。眉宇、神情之间分明写满了一个女孩的倾慕和钟情。贺烨刚也算是过来人了,他岂能不懂?而且他心里也是分明喜欢这个越南姑娘的,只是他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阮蓉仪大胆地对贺烨刚发起了爱情攻势。一天,她拿出一个红线绳做的中国结,说是在一个越南商贩那儿买的,她要把它挂在自己的床头,每天看上几遍。她眼睛火辣辣地盯着贺烨刚,脸上仍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我知道在你们国家,中国结代表着团结、幸福和平安……那我俩能‘团结吗?要是你‘团结了我,我‘团结了你,我俩不就有了幸福和平安吗?”

贺烨刚从阮蓉仪手中拿过那个中国结,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地一把搂过她,声音和身体都禁不住颤抖。阮蓉仪先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继而抬起头来,眼睛湿湿地闪亮着:“你爱我吗?有激情吗?……”贺烨刚听到了心里爱情冰冻开裂的声音。

贺烨刚和阮蓉仪的恋情很快传到了西贡的阮家父母的耳里。一天,他们带着一个会说中文的越南人突然到访宾馆,阮父明确地对贺烨刚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到中国去?别以为有不少越南女人嫁到中国或卖到中国,我们的女儿就可以跟你走,不可能!不要问我原因,你很优秀,但我们也不差,我们本来就不想她在这里做,你放手吧。”阮父的一番话,让贺烨刚无言以对。

阮蓉仪被父母强行带离宾馆,回到了西贡。临行前,阮蓉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一张白纸上写着:“我爱你,至死就是你!”她托宾馆的工作人员将信转给贺烨刚,贺烨刚捧着纸看了半天,哭了。

阮蓉仪受到父母严格的“看管”。她本是个孝顺的女儿,她不愿太伤父母的心。一晃半年多过去,贺烨刚一直见不到她,两人只能偷偷地发发短信,连电话都打不了。

离别和团聚

凝结了许多的伤心和惊喜

一对异国情人,不得不忍受离别之苦。

2006年2月,为期五年的越南的项目完成,单位让贺烨刚回国。这一走,也许就彻底断了情缘,贺烨刚也咬破手指,用他之前曾给阮蓉仪讲解过的的汉乐府诗写了份血书,寄给了她。“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阮蓉仪见了大哭。

就在贺烨刚离开越南前夕,阮蓉仪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成功地脱离父母的“看管”,跑到河内私会贺烨刚。那天晚上在宾馆里,一对分离了很久的情人,把他们的眼泪和激情倾泄在了床笫之间……最后,两人抱头痛哭。阮蓉仪发誓:“我一定要嫁给你,非你不嫁!”

贺烨刚带着一颗碎裂的心回到中国。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如意,先是父亲患胃癌,做了胃切除手术。贺烨刚的姐姐从老家苏州远嫁至厦门,难得回家,母亲年老体弱,本身就需要人照顾。贺烨刚回到合肥,感觉单位里许多同事的眼神都变了,好像他在越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试着和领导说了自己想回江苏照顾父亲的想法,领导派他去下面的三产公司里做,他当即表示不去,干脆辞了职。

贺烨刚回到老家,照顾父母。一年后,父亲胃癌去世。通过同学介绍,贺烨刚来到浙江台州的一家公司工作。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后,他越发思念阮蓉仪,给她发短信,不见回,电话更是打不通。他不知道其实阮蓉仪也在找他,但阴差阳错,两人竟都联系不上。

这种失联的日子很短暂,很快阮蓉仪就联系上了贺烨刚,还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问是什么惊喜?阮蓉仪说到时就知道了。在通话和短信中,阮蓉仪又告诉他,由于她的坚持,她父亲的态度慢慢已有所转变,所以她可能有机会来中国。可是,这个“惊喜”却让贺烨刚整整等了三年!

2008年2月,这个惊喜终于等到,阮蓉仪突然出现在了贺烨刚的面前,贺烨刚一时惊呆。除了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还多了个一岁左右的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看就是个漂亮的越南小姑娘,和阮蓉仪长得有几分像,皮肤也呈深深的棕色。小姑娘不怯生,见到他就扑了过来,笑着。

阮蓉仪流着泪告诉贺烨刚,他离开越南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誓死不肯听从父亲的话,不愿把孩子打掉,最后她躲到偏远的山区,在一个小诊所里生下女儿。她不敢说孩子的爸爸是中国人,给女儿起名叫美嘉。她父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很爱这个孩子,所以跟阮蓉仪妥协了。

阮蓉仪怕贺烨刚担心和牵挂,一直没敢在短信和通话中说孩子的事,只说到时要给他一个“惊喜”!而三年中,她之所以没来中国,是因为怀孕、生产和带孩子,女儿总是生病,她不敢千里迢迢带她来中国认爸爸。贺烨刚闻听潸然泪下,他紧紧抱住亲生女儿,激动得热泪盈眶:“女儿,你是上帝派来的吗?你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惊喜!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啊!”

贺烨刚有一个越南妻子,越南妻子还为他生了女儿的消息传到江苏的母亲和亲戚耳中,母亲和亲友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离婚后一直不娶,都是为了这个越南人啊。

贺烨刚很珍视一家人的团聚,他把女儿送进一家私立幼儿园接受中文教育。阮蓉仪每天负责接送孩子,做家务,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2009年国庆节,贺烨刚开车带母女俩去杭州西溪湿地玩,美嘉吵着要去动物园玩,因为玩得出神,她从猴山旁的一座假山上摔了下来,脑门血流不止。贺烨刚迅速把女儿送到附近医院,因为美嘉一直贫血,所以医生将她推进手术室接受缝合时,告诉贺烨刚夫妻准备输血。谁知,经过护士检查,贺烨刚是B型血,妻子是O型血,美嘉却是A型血。贺烨刚震惊了!三年来和他亲密有加的女儿难道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难道阮蓉仪欺骗了他?

无数个疑问,贺烨刚当天下午就抱着贺美嘉去做了DNA亲子鉴定。一周后,结果出来,美嘉果然和贺烨刚没有父女关系。

记者调查证清白

命运来了个大团圆

亲子鉴定书一出,让贺烨刚要晕倒。当晚,他和阮蓉仪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阮蓉仪一个劲地哭着,说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任何不清白,她说当年父母逼着她找对象,她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见面。但是,她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孩子的身世,贺烨刚只相信手里的这份DNA鉴定书。气愤之下,贺烨刚当场赶走了母女俩。美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动摇不了贺烨刚的心。他越想越气,泪流不止。

第三天,阮蓉仪被迫带着女儿离开台州。临走时,她噙着眼泪丢下一句话:“我会回来的,贺烨刚你等着!”贺烨刚气得躺在床上,任由女儿的哭声越来越远。

年底,贺烨刚一气成疾,一直吃不下饭,人也越来越瘦,去医院检查,结果竟是肝硬化晚期,亲友们把他转送到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他万念俱灰,说不想治了。他对医生说:“有没有让我吃了快点死的药?”医生惋惜地摇摇头,走开了。

另一边,阮蓉仪带着女儿回到越南。她临走时,悄悄从贺烨刚梳子上收藏了几根头发,她要在越南给女儿做DNA检查,以证明中国的检查是错的。然而,DNA检查结果表明,贺烨刚确实不是女儿的生父。

阮蓉仪备受折磨,百思不得其解。四个月后,她突然想到女儿和她是不是也没有关系呢?又一次DNA检查的结果,她居然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面对这样的结果,她惊呆了!自己可是十月懷胎将女儿生下啊!

阮蓉仪回忆,她在越南山区那个镇上的小诊所里生下女儿,当时同时出生的还有几个孩子,会不会有人把她生下的孩子给换了?她想到自己在河内有一个中学同学,他是越南《青年报》记者,或许能帮到她。

同学听说这事后,立刻拜托自己所有的记者朋友,帮助阮蓉仪查真相。他们在多家报纸、电视台、电台刊发消息,寻找当年与美嘉一起出生的孩子。陆陆续续,很多人带着孩子来找阮蓉仪,但结果一个也不是。

2009年到2013年,这些越南记者们苦苦探求真相。终于,2013年5月,有一位记者打听到在河内一户姓师的人家的男孩,和美嘉同年同月同日在那个山区小镇上出生。阮蓉仪立刻随记者赶到河内,见到了这个叫师瑞的男孩。她第一眼就感觉孩子长得很像贺烨刚。她把孩子带了出来,经过DNA检查,孩子确实是她和贺烨刚的亲骨肉。一番详细调查后终于得到了结果:原来当年,小诊所的医生因为贪财,在阮蓉仪生下儿子后,对她隐瞒了性别,把孩子掉包卖给了一对需要儿子的夫妻,而把他们生的女儿换给了她。

经过多方沟通,师瑞的养父母很同情阮蓉仪的遭遇,再加上家庭经济困难,就答应将师瑞交还给阮蓉仪抚养,同时美嘉也可以继续跟着阮蓉仪生活。为此阮蓉仪感激涕零,并表示,师瑞和美嘉也是他们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可以来看孩子。

激动过后,阮蓉仪哭着打电话把这些告诉贺烨刚,哽咽道:“我带儿子回中国检查,如果确认师瑞是你的儿子,你若不要我,我也心甘情愿地留在中国,给你们当保姆……”

此时的贺烨刚正遭受着病痛的折磨,他没有把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阮蓉仪。他相信阮蓉仪没有骗她,为了他们的爱情,她备受折磨和煎熬,承受了太多的苦楚,而他们的孩子也差点流离失所。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同样哽咽:“回来啊!回来,我的儿子,还有我们的女儿美嘉,也一起回来!爸爸想她……”

2014年11月,阮蓉仪带着6岁多的儿子师瑞和女儿美嘉一起返回中国。路上,她教会了师瑞用中国话喊“爸爸”。贺烨刚提前做了准备,在家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火红的中国结,代表着一家人的团结、幸福和平安。阮蓉仪见此情景,扑到心爱的人怀里,放声大哭。两个孩子也围上来,连声叫着“爸爸”,一家四口紧紧相拥,泪水伴着团聚的欢笑。那一夜,看着瘦骨嶙峋的贺烨刚,阮蓉仪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说:“我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早日康复。”贺烨刚动情地回应:“这么多年,我也没给你一个名分。等我康复了,我们就结婚。谢谢你!”

2017年的新年,在阮蓉仪的悉心照料下,贺烨刚病情趋于稳定,这是一个奇迹!一天晚上,贺烨刚教儿子朗诵郭小川的诗歌《团泊洼的秋天》:“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向日葵低头微笑着,望不尽太阳起处的红色天涯……”师瑞天真地问了一句:“爸爸,什么是天涯?”贺烨刚回头望了一眼妻子和女儿,解释说:“以前,我们隔得那么远,就是天涯。”师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阮蓉仪抬头望着满屋红红的中国结,望着她的中国恋人和儿女,内心溢满幸福。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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