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星

周维维

1

学最后一个学期，作为师范生，我们在毕业前的最后一项任務是去中学实习。我是中文系学生，自然是去当语文老师。

出发前，全班同学分实习小组，我们组五位同学，分在一个高一班级，我当组长。班主任老师姓王，也是本班语文老师，严谨认真，对我们这些实习老师格外负责。

实习第一周不讲课，只听王老师的课。这天早上，进教室之前，王老师在门外叫住我们，给每人发了一份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单子最后有七八个名字标了红色，很明显。看我们都低头看那些红色名字，王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每个班都有几个调皮捣蛋的，自己不好好学还影响别人。我标出来是为你们好，提问时尽量别点他们名吧！我是怕他们捣乱你们应付不了。对了，他们基本都坐最后一排。”说完这些话，王老师已经有些脸红了，看得出来，他虽本意是为我们好，但也同时为自己这样说学生而难为情。

其实，就算王老师不给这个名单，我当然也知道最后一排的独特性——我们也是从初中、高中过来的呀！

没想到的是，第一天听课，最后一排的一位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收好名单，我们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搬着马扎依次进去，分别在教室两侧的走道上找地方放好马扎。我第一个进来，一直往后走，直到最后一排的左侧。放下马扎的一瞬间，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很厌烦地白了我一眼。因为马上要自我介绍，没顾得上转头看。但整个自我介绍的几十秒里，一边说着事先准备好的话，一边不由得分了神——为什么会有那么厌烦的眼神看我？没有道理不喜欢实习老师呀！

凡是上中学时遇到过实习老师的同学，几乎没有不喜欢他们的吧？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上高二有实习老师的那段时光。当时全班同学简直幸福极了！实习老师都非常年轻、活泼、温柔，就算回答错了，他们也会笑眯眯地说：“没想好是吧，那坐下再想想。”他们下课还会和同学们聊天，给大家介绍好看的书和电影。总之，实习老师上课的一个月，简直就是整个高中里天堂般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有人狠狠白我一眼？

2

来不及细想，王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我把马扎稍微往右一靠，把记录本放在右边同学桌上，准备边听边记。

“砰”的一声——对整个课堂来说声音很小，应该没什么人听到；对我来说却很大，惊得心里“咯噔”一下——我转头看，原来正是右边这个男同学把语文课本朝桌上狠狠摔了一下。因为是摔上去的，而不是放，课本歪歪斜斜，充满了叫嚣意味。而且，明明王老师已经开始讲，可这本书却一页未翻。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稍微有点脏兮兮的男生，衣服黑乎乎的，有点大，裹着他瘦瘦的身体，头上也是一种毫无规则的怪发型。五官倒是很清晰，大眼睛，高鼻梁。应该说，如果只看脸，这真是个挺帅气的中学生，尽管他的眼神会让你完全想不到“帅”这个字，而是本能地联想到“叛逆”“刺头”。

一时搞不清他摔课本到底是厌烦上课还是讨厌我坐在这里，因此我什么也没说。但很显然，他肯定是那张成绩单上名字标红的几个人之一。用王老师的话说，就是“想听就听，不想听不用管”的一位。

想到这里，我用眼睛很轻地瞄了一下他的课本——直到现在还没打开呢——想看看封面上有没有名字。他是那么敏锐，一下感觉到我在偷瞄，轻咳了一声，顺势将两个手臂在桌面上围成圈，两只手扣在一起，头再往下一低。他把自己围了起来，用这样的姿态表达了完全的拒绝。我这时才发现他的桌上除了课本竟然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录本和笔，没有任何文具。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我恰巧坐在他旁边的话，他恐怕连课本都不会拿出来！所以，刚才那“砰”的一声，就是冲着我来的——“真烦人，坐我旁边干什么，我还要拿书装样子！”

现在，我的实习生活刚刚开始五分钟，就已经遇到所有实习老师最不想遇到的情况——有一个同学和我“杠”上了。

3

听课一周，基本摸清了班级情况。最后一排果然是“重灾区”，迟到的、打哈欠的、画画的、吃零食的、睡觉的、在桌洞里找半天不是没带课本就是没带笔的、课本下压着漫画书看得如痴如醉的……你一定想补充“提问题不会的”，对不起，这个真没有。因为王老师从来没提问过这一排的同学。

我们每天来学校听两节语文课，课间和同学们聊天，为自己下周的讲课做准备。前三天，王老师也在课间陪我们一起和学生聊天，融洽气氛，看我们基本适应了，也就不再陪着了。其实，我们不希望他在这儿。因为班主任不在时，同学们会更放松，也更愿意和我们闲聊。遗憾的是，最后两排的同学，尤其是最后一排的男生，没有一个和我们说话的。当绝大多数同学已经表现出很喜欢实习老师的样子时，最后一排的男生们表现出的是——教室里压根就没有实习老师，都是空气。

我是小组长，得想办法和最后一排说上话。这不仅是因为我希望实习期间不单要学会讲课，还要学会与学生打交道；更因为，我在第一天就悄无声息受了个“下马威”，想起来心里就委屈——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给我脸色看？

真的，这个小“刺头”不仅没吓住我，反而刺激了我——我想和他“过过招”，说不定能改变他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很快就被浇了冷水，就在周四的作文课上。

第一节作文课，王老师先分析点评了上次作文的总体情况，然后让两位写得好的同学起来读自己的作文。趁他们读着，王老师出去了一下，再加上两个女生的声音特别小，班里很快就“嗡”了起来。眼看声音越来越大，没办法，我半抬起身子，转着头四处看大家，用眼神提醒同学们“不要说话”。

今天我还是坐在左边过道，在倒数第四排的头上。也就是那个男生前面的前面的前面。在没想好怎么“过招”之前，我不打算坐后面了。

四处转头的瞬间，正好回头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他眼里没有了不屑，但也绝不柔和，而是空空的。奇怪的是，对视的瞬间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眼神，换掉了里面的严肃味道。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不要排斥我？

王老师进来了，班里马上安静下来。我赶紧坐下——“砰”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教室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我的眼泪几乎控制不住。

“我看谁在笑？怎么回事？”王老师问。

“没事儿，我自己碰了一下，马扎就碰歪了。”

我快起身，回头拉过马扎——它在我身后半米远的地方，显然被人动过。我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看了一眼。这一次，我的眼神不是空的，是审视的。不出所料，我看到的那双眼睛也不再是空的，而是装了满满的挑衅进去。

是他。

我坐好，一边继续听同学读范文，一边紧咬嘴唇。身后那双眼睛就像电影一样不停在眼前播放，每一次播放都让我觉得委屈。眼泪热热地涌满眼眶，如果不咬着嘴唇，我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它们。

第二个回合，我还没出招，又输了。

4

这所中学特别重视黑板报。从校门口进来，东侧整整一面墙上都是一块接一块的黑板报。从初一到高三，每个班一块，每星期更新一次内容。学校月末有板报评比，老师和同学们都特别重视。

周六下午没事，我来到学校，和宣传小组的同学一起画板报，也想顺便了解下班级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马虎——连人家名字、性格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地想改变他！回想自己的中学生活，事实证明，“刺头”如果很容易就没了刺，也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刺头了。

整个下午，我和宣传小组的同学们相处愉快。我帮他们重新设计了版面，整体风格改变了不少。之前的板报上有个栏目叫“历史上的今天”，好几个班都有类似栏目，太没新意了。

“换个别班都没有的栏目好不好？这种栏目，评选时肯定不能给高分。”我建议。

“老师，我们也想换。可是换什么呢？”

“我觉得还是更贴近班级生活为好。对了，咱们做个‘我班大明星吧？每期介绍一位有特长的同学。不是成绩好的，那样又成光荣榜了。而是展现普通同学的精彩一面。”

同学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马上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第一期的“大明星”来，好几位同学的名字和特长纷纷被说出来。不过，听了他们的介绍，感觉都不能让人眼前一亮。这可是新栏目的第一期，一定要找个独特的，才能引人关注。

“林宇航？”

“不好吧？”

“可是他毛笔字写得特别好！”

“就是，还获奖过呢！”

“谁？”我问。

“老师，是林宇航。他从小练毛笔字，字写得很好，还获过全国奖呢。不过……就是……他学习不好。”

“老师，就是咱班最后一排最左边那个男生。你第一天坐他旁边……”

原来是你！林宇航——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他字写得好，为什么不在宣传小组？”我问。

同学们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我认真听着，心里其实在偷乐，林宇航，我已经开始知己知彼喽。

很快，我了解了林宇航的基本情况：单亲家庭，爸爸因酒驾车祸去世。更重要的是，不仅自己当场死亡，还撞死了人。事故因此完全改变了林宇航的生活，家里不仅赔光了所有的钱，还要长期给遇难者的父母付医药费、生活费……

听着这些，我眼前浮现出他脏兮兮又倔强的表情和对一切都那么厌倦的眼神。我心里突然一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师，就是这个事故，让他不仅成绩变很差，连性格好像也变了。”

我决定了，本周“我班大明星”就用林宇航！告诉同学们这个主意后，他们只呆了一小会儿，但什么也没说，马上开始研究怎么做了。看得出来，同学们很机灵地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也很善良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5

如你所料，星期一一早，高一（6）班的黑板报在校园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同学们从大门口往里走，边走边扭头看每个班的板报。当我和其他实习老师也一起骑自行车进来时，正看到我班板报前站了好多同学。

今天该我正式上讲台了，来不及停留，就匆匆赶去语文教研室。但我想知道的是，板报前的那一群人里有没有林宇航？他看见自己上板报了吗？

王老师早已等在教研室。听我简单说了一遍课程设计后，他觉得不错，又嘱咐我一些细节，然后就没说什么了。我能感觉出他已经看过了板报，那么，他为什么不提起，有什么不妥吗？来不及细问，我走向了教室。

课讲得很顺利，同学们很配合。唯一遗憾的是，上了讲台我才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勇气，虽然之前我真的打算提问一个最后一排的同学，但最终还是如王老师所愿，并没有。

板报上推出“大明星”，当然是我有意为之。但为什么不在课堂上趁热打铁提问他？是因为我还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还是因为自己其实也很怕他搞砸？上课前，我一进门就直接走上了讲台，扫描教室时就看到林宇航来了——没有迟到，桌上课本摊开着。可他一直低着头，我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眼睛就得不到真实信息，我没有把握他在想什么。

第二节下课后，同学们纷纷出去做课间操。王老师走上前来和我谈听课感受。这时班里一个同学都没有，他终于开口谈到了板報：“板报很好，语文组的老师们也都觉得很有新意……”接着，他终于说到我特别想听的：“林宇航……估计同学们给你介绍情况了……怎么说呢，曾经是个好苗子。家里的事对他影响太大，一直走不出来。板报这种方式，也许能触动他一下、推他一下……也不敢说到底能不能……”

了解到王老师总体认可的态度，我在心里大舒一口气，赶紧告诉他我不会用太特别的方式刺激他，顶多就是更多些关心和包容。

又到了周四作文课，这次作文课也该由我们实习老师上了。我是组长，我先讲。

头一天考虑作文题目时，我的思路又不知不觉落在林宇航身上。这几天来看，我反击的第一回合算赢了，至少也算平手。因为我的课他都来，也没在课堂上出怪样。但日常课间他依然是一副完全不想和实习老师打交道的样子，不是出去玩儿就是睡觉，眼睛从不曾落在我们身上——至少在我看到的时候。

封闭的心灵总要先打开，才能发生改变。可对这样一个命运在突然之间巨变的少年来说，谁才能打开呢？谁才是他最信任、最不设防的人呢？

想到这里，我有了主意。

该我布置作文题目了，我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妈妈，我想对您说……

作文课就是给大家构思写作用的，比较轻松，再加上班主任王老师不在，同学们也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从讲台上走下来，顺着中间过道往后走，一排排看大家在做什么，有没有问题。其实，我还有个小目的，那就是想找个机会稍微刺激一下林宇航，我不确定他能不能认认真真写作文。

走到倒数第二排，左边一个叫崔翠的活泼女孩对我笑了笑，看我也在看她，崔翠主动说：“老师，今天的题目不难，我们以前写过……”

“要写好也不容易吧！这样的题目更要求一个‘真字，‘真情实感是第一要求。”

“为什么是对妈妈说？”

“妈妈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特别的吧？人生当中有一些话，我们只想也只能说给妈妈听。”

我的眼睛看着崔翠，也能关注到周围。我感觉到林宇航一直低着的头稍微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已足够让我确定他在听我说话。

“同学们想想，妈妈是谁呢？妈妈就是那个无论你多糟糕，仍然认为你是天下最棒的孩子的人；也是那个无论你多优秀，她都觉得你还有不少缺点的人。”这时候，发现周围好几位同学都转过头来听，我继续说：“少年当然应该立大志。但就算暂且还不能为国家、社会做什么貢献，也至少应该对得起一餐一饭辛辛苦苦养育自己的那个人。”

我惊讶地发现，最后一排的同学都在听我说话！

6

周末两天批改作文，在确定最佳范文时，我和小组成员意见不一致了。而这不一致，又是关于林宇航的。

我和另一位同学觉得他写得最好、最有真情实感，而另外三位同学觉得他写得虽然感情真挚，但有的语句不通，只能说比他之前的作文好很多，但还不至于成为在课堂上朗读的范文。我据理力争，反复强调情感真挚远胜文字精美，但其实心里也知道，他们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他的作文确实有几处语句不通顺。

可是，我太需要这次机会了，我太需要在班上朗读林宇航的作文，而林宇航也需要再一次被人从后背上猛推一把。要知道，我已经感觉到他开始“动”了。

最终，我赢了，我们选好了三篇范文，林宇航的排第三。

这一次作文课还是我讲。课前，全班同学的作文都发了下去，只有一本在我手里。同学们吵吵嚷嚷地互相询问分数和评语，我用余光看到，在一片热闹中，最后一排最左边那位，脸上再次出现不羁的表情，连自己的作文本没发下去也不举手问。

很显然，他在装“无所谓”，其实心里对于自己的作文被扣是没底儿的。

让两位女生读完自己的作文后，我清清嗓，步入正题：

“我这里还有一篇作文。”

下面马上“嗡”起来： “谁的，谁的？”

“这位同学的作文本我没有发下去，因为我不想让他读。”

再次“嗡”。

“我想自己读给大家听。”

继续“嗡”，直到看我翻开了作文本，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妈妈，有多久没好好和您说话了？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其实，您有多久没好好和我说过话了，您自己还记得吗？快一年了。以前，我总认为时间对谁都是一样的，可现在我知道，这其中其实有天壤之别。这一年，时间在我们家、在我们之间，悄无声息又无比残忍地切碎了太多东西……”

大学四年，我当了四年学校广播站播音员。我对自己处理好这一篇文章的情感和语调非常有信心，而且，我可以一边读着，一边不漏痕迹地随口修改语句不通的地方。我精心选择了一种饱含深情却又隐忍不发的语调，用心传递着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

教室里安静极了，比考试还要安静；我在余光里看到第一排有女同学轻咬着嘴唇；我能感觉到最后一排的“刺头”们全都呆在那里，每一个人仿佛都看到了自己；我更能感受到我最想感受到的——作者的震惊与悸动，在仍然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装酷”之下。

“……妈妈，这是我想对您说的话，这是我们的一次作文题目。动笔之前，我根本瞧不起这样俗气的题目；现在，我必须承认，如果不是它，我还是不会说出这些话。妈妈，让我们快乐、坚强、温暖地，在千难万难里继续前进吧！”

读完最后一句，我从讲台上下来，走中间过道，去给作者送他的作文本。窄窄的过道突然显得那么细瘦，几乎被同学们瞬间爆发出的掌声淹没；又显得那么狭长，被同学们持续的掌声拉长得几乎永远也走不完。

我在最后一排中间站定，林宇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咬着下嘴唇看我，我伸手，他伸出双手接过，就像一个仪式。其实，同学们根据内容早已猜到是他，但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大家还是热烈地鼓起掌来。

递过作文本的瞬间，我笑着说了一句：“别整天耍酷了帅哥，文笔这么好还藏得这么严实！这下被大家知道了吧！要努力发光才行！”

第三回合，我赢了，林宇航！

7

一次大课、两次作文，我的实习圆满结束。剩下几周里，依然每天跟着来听课，帮大家批改作业，陪同学们出板报，或者利用下课时间和大家闲聊。我又回到了左边过道听课，不过不在最后一排，而是在倒数第二排或者第三排左边，在林宇航前面不远处。

林宇航变了。是的，他在我后面，我根本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

课下的他依然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但其他同学和我闲聊时，他一直在静静地听。只有在我转头看他、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才会很轻微地笑一下，害羞的，又是坚定的，眼睛里就像装着闪烁的星星。

一个多月很快就这样过去了。最后一次作文课，早早听说别的实习小组定了“我的实习老师”这个题目，我们也很想用这个题，好看看同学们会怎样写我们。但最后还是觉得非要求大家写我们很不好意思，最终改为一个更宽泛的题目“我的老师”，不限题材和字数，写自己的任何一位老师都行。

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我们的实习结束了，在简单的告别仪式后，我们向全班同学深深鞠躬，然后拿了最后一次的作文回来改。

当小组成员聚到一起兴高采烈地翻作文本，想看看到底哪一位写了自己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干坐着，一动不动。是的，我谁的作文都不想看，只想看林宇航的。

很奇怪，我的直觉是他一定会写我，一定会在最后对我说些什么，无论是什么。就像战场上厮杀一场之后，无论成王败寇，相互之间也总有一些对话那样，无论是什么，我都想听听。

“咦？这是什么……？”

我闻声过去，看到的是：

我的实习老师

……

夜空太大，星星才会迷路

时光太久，星星差点忘了回家的路

……

但你知道，星星从不发声

可夜幕知道他的闪烁

但你知道，星星从不微笑

可星星记得自己的承诺

星星总是

越闪烁，越坚定，越明白自己的命运

不可陨落

……

插图/蝈菓猫发稿/庄眉舒